苏九歌靠着砖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精瘦老头。
“大哥，我罩着的人，你们怎么能老是这般欺负呢。”
跳下墙头，苏九歌手中青笛挥了挥，将那几名黑衣人赶走，拍了拍苏谌的肩膀。
“不错嘛，都已经凝聚气旋了嘛。”
苏谌点头，这苏九歌的年龄与他前世相仿，见着后者，他心里也莫名升起一股亲近之意，当即开口应道。
“还要多谢三长老的照拂。”
闻言，苏九歌明显是一愣，意味深长的看着苏谌，有几日没见着这小家伙，变了不少。
以往的苏谌，虽然也是对他恭敬有加，但可说不出这般恭维的话。
察觉到苏九歌的目光，苏谌微微压下了身子，让得前者无法看见自己的眼睛。
不在意的笑笑，苏九歌伸手拍了拍苏谌的肩膀，道，“走吧，随我来。”
说着，苏九歌便转身朝着苏府外走去。
苏谌不言，在大长老蕴着阴霾的目光中，抬脚跟了上去。
“多谢三长老。”
出了苏府，苏谌静静地跟在苏九歌的身后。
闻言，苏九歌停下步子，一对清澈的眸子直视着苏谌的面庞，脸上有着笑意浮现，十分的暖人。
“最近在苏府过的怎样，我和你父亲可是提过许多次了，让你来我这边住。”
“父亲待我尚可。”
“来我这可是更为自由啊，修炼上，我也能帮上你不少。”
顺手将手中青笛插在腰带上，苏九歌伸手摘下垂柳上的一片柳叶，放于嘴边吹了起来。
半晌，见苏谌不搭话，又是开口，道，“我与你父亲说了，今日往后，你便去我府上住着。”
“苏德那家伙，被我杀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苏谌身躯轻轻一震，杀了？
漆黑的瞳孔有些惊骇之意，双目第一次与苏九歌对上。
“这家伙作恶多端，多少良家女子栽在了他的手上，我苏家的民国时期，大多也是被这厮败坏的。”
“死有余辜罢了。”
苏谌心头震动，这苏九歌，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三四岁，即便干了如此骇人的事儿，眼中也没有丝毫难忍与怯意，说的十分平淡，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那一瞬间，他从苏九歌含着笑意的眼底看出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漠，那是一种看惯了生离死别的淡漠。
虽然苏九歌隐藏的很好，但是对于苏谌而言，却是很好捕捉，那种冷漠，看的苏谌胆寒。
两人坐在城外的河边，秋风拂面，没人说话。
苏九歌吹着柳叶，眸子看着远处的重山，有着笑意闪过，这傻小子终于开窍了。
以往苏谌对踏出齐府都是有着莫名的恐惧，出门也只会紧紧跟在苏家众人的身后，没想到今日，竟是如此潇洒地走了出来。
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整个苏家，莫说苏谌的父亲苏震，与苏谌的接触都没有他多。
“小谌，你有想过当毒师么？”
将手中有些发软的柳叶丢出，任其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漂走。
苏谌抬眼看着身边的苏九歌，毒师，有着厄难毒体的他，似乎可以算是天生的毒师吧，就像回到东岚城的路上举手投足间，就死了俩樵人。
到现在，还有些自责，虽不是故意，但依旧是过意不去。
“或许吧。”
苏谌开口，目光移至柳梢，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毒师，与炼药师，相差挺大，需要炼制的东西不同，炼制东西的目的也大相径庭。”
“不过，殊途同归，你能炼制高阶的丹药，那么毒，也能试试；能够成为高阶毒师，炼丹，也能习会。”
苏九歌借着眼角余光不断观察着苏谌的表情，出奇的没有发现任何喜怒之情，他很明显的感受到，面前的这位苏谌，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胆怯小子了。
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不过去，这些都不是很重要，现在这苏家，内斗到外人都能一眼看出，可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岚城内，苏家，依旧是龙头般的存在。
“在我们出云帝国，毒师的地位，甚至在炼药师之上。”
这么高？
苏谌眉尖轻挑，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他以为就算出云帝国的炼药师再不济，也能有着与毒师平起平坐的资本，没想到，直接被压了一头。
面露诧异，苏谌嘴里不知何时叼起了一叶青草，微微翘动，不知不觉间，这青草逐渐染的漆黑。
厄难毒体，果然可怕。
默默地将这草揉碎，随手丢去，苏谌又是摘下一根，此次只是捏在手中晃了晃。
苏九歌眼瞳骤缩，眸子里爬上一丝忌惮，苏谌这小家体内，似乎潜伏着一种奇毒，毒性之强，世俗罕见。
“你，似乎很有成为毒师的潜力呢。”
苏九歌轻笑，冰寒的斗气自体内汹涌而出，面前的河水一点点结冰，形成一道宽约一米的冰桥。
“走吧，你的资质不差，或许能成毒师的。”
朝着苏谌歪了歪脑袋，苏九歌率先踏上冰桥，往那山上走去。
苏谌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快步跟上，自那冰桥上走过。
“三长老，您现在什么境界呐。”
在心里憋了好久的问题终于是问了出来，苏谌此刻感觉好多了，这问题，似乎不是什么隐秘，不过也是人家的事儿，问的唐突了，略显尴尬。
苏九歌腰间的青笛落在手上，悠悠地转了两圈，一拍手心，想了想说到。
“应该是，七八星斗灵吧。”
“算不上什么强者，在出云帝国内，用毒才是王道。”
看着苏谌若有所思的表情，苏九歌笑了笑，目光落在路边的两具腐溃的尸体上，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两具尸体并不存在一般。
出云帝国内，这种斗者之下的普通人，每日被毒死的不计其数。
一个帝国，包括皇室在内的，没有一个不是疯子！
毒，仿佛才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
苏谌看着那两具尸体，所说前世经常与死人打交道，可如今看到尸体这般惨状，还是喉咙一痒，面色泛白的吐了出来。
转身拍了拍苏谌，苏九歌丝毫不在意，不管苏谌怎么变，这种经历以前应该是都没经历过。
吐出的食物残渣落地，竟是与那一方草地之间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一股剧毒的腥臭味也在此时散开。
胃中都蕴有剧毒，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毒体，正常的毒体，周身沾染着毒粉或是身体浸泡过毒液修炼的斗者都会拥有，但没有一人能做到胃中也有剧毒，这就有些可怕了。
猛地，苏九歌想到了一种体质，是那传说中的天生的毒师，也是厄难之始。
厄难毒体，又称天生毒体。
面色变化，苏九歌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这被苏家族人所厌恶的灾星，竟是这毒中的王！
更可笑的是，这些无知的家伙，竟然试图用毒，来毒死这个小家伙。
难怪苏谌在不知道修炼之法的同时，一步步爬到斗者，凝聚气旋。
说起来，似乎也是那些白痴成就了苏谌。
既然是这样，那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苏谌，注定会是一名出色的毒师。
过了近半个时辰，苏谌方才缓和，那恶心质感已经是消退大半，目不斜视地往山上快步走去。
苏九歌看着那有些仓皇逃窜的背影，浅浅一笑，随手甩出一道斗气匹练，将那两具骸骨震得粉碎。
做完这一切，手指捏着青笛，也是朝着山顶飘然而去。
山顶，静的可怕，这一夜，层层叠叠的云，将那月光，遮蔽。
苏谌静静地站着，他的面前，坐着一道人影，身着道袍，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自其体内散发而出。
那股威压，比起苏九歌，不知强上了多少倍。
冷汗，一点一滴的自额角落下，苏谌有些头大，这运气，有些绝了。
借着林间的点点荧光，苏谌勉强看着对方的面容，是一位老者，身上的道袍上，胸口有着六道银色的波纹缠绕，在这幽暗的山头，泛着阵阵寒光。
这老头，是一位毒师，还是六品毒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