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黎阳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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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腊八,黎阳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洋溢着新年的氛围。稚童穿着花衣跟在叫卖的货郎身后追逐嬉戏;老妪佝偻着把白菜倒入缸内;商贾在门梁上挂起了红红的灯笼。

  一位身着锦织缎袄的少年,正与几个青皮在街上对峙,狭长双眸、高鼻挺拔、宛如星月的瞳孔,如此俊俏的少年,让围观的众人都暗暗称号好。

  少年双手抱胸,看着几个青皮道:你们几个小子,敢在小爷的地盘,偷鸡摸狗,今天算你们倒霉。

  给小爷碰上了,你们自己选,是自己主动去投官认罪,还是小爷把你们打残了,拖去县尉府。

  话音未落,边上一个年级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

  扯了扯少年衣袖,低声道:“少爷,少爷,娘娘..嗯...嘱咐让你莫要生事,咱们还是走吧。”

  青皮听完两人对话,哈哈大笑。

  其中为首一人,呵呵笑道:“你的地盘,哈哈,老子在这澜齐街混了这么多年,何时见过你这厮,识相的赶紧给我滚,看你这身边的小娘子,倒是俊俏,不如跟哥几个回去,哈哈.......。”

  身后一位老者,在背后低声对少年道:“俏娃子,赶紧走吧,这几个是这有名的刺头,别说咱们老百姓,就是官差来了,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少年回眸对着老者微微一笑,朗声道:大爷放心,孤,不,小子今天特意来为你们除掉这几个恶霸的。在我大周京都,怎可让这些宵小逞恶。

  街边的酒楼上,一位华服老者,躬着身子,对着正端着酒杯看向窗外中年男子道:“庆王爷,庆王爷,咱家看那几个泼皮,也不是善茬,老奴这就去剿了他们,可不能让他们伤了小主子半分。”

  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轻轻摇头,微笑道:“莫要担心,随他闹去,咱们姬家男儿没那么娇气。”

  华服老者面露难色,潸然道:“万一..就怕娘娘他...老奴可担当不起。”

  男子哈哈大笑,站起身拍了拍老者肩膀,说道:“公公放心,皇后那边怪罪下来,孤给你挡着。”

  老者低着身子,跟着男子往楼下走去,悻悻然回了几声哎....。未等他们走出酒楼,街上少年已经和几个青皮打成一团。

  少年身如轻燕,瞬间驱身到几人身边,左手化掌为拳,轻轻的砸在为首青皮的胸口,顿时青皮如遭重击。

  呛呛的倒退数步后一屁股跌倒,带倒了了边上炸油条的油锅,热油溅在身上,烫的的哇哇大叫。

  围观众人何时见过此人如此狼狈,忍不住都大笑起来。

  唯首青皮顿感羞愤,拖着尖嗓子厉声道:“给老子上,把这小子抓住,我要把他剥皮抽筋。”众青皮蜂拥而上,手上还多了几把匕首似的武器。

  少女看到此景,俏脸一惊,两只小手捂着嘴,发出尖叫。

  而少年嘴角轻轻一扯,挂着一个轻蔑的弧度。

  握起双拳,左突右挡,在众人围攻下,竟然毫无畏惧,犹如战场的少年将军。

  数回合后,竟然把这些比他身强力壮的青皮,打的东倒西歪,有几个干脆躺在地上装受伤,哇哇乱叫。

  围观众人又是一片叫好。

  少年如此了得,不仅长的俊,这功夫也俏的狠,纷纷感叹!

  生子若如此子,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让一让,让一让,什么人敢在街上斗殴,是没了王法了嘛”。一个身穿官服的军曹,提着铁杵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此人吊眼斜鼻,稀松的几缕胡须下,一颗漆黑的痦子格外显眼。

  众人看到官差来了,都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而倒在地上的青皮犹如看到救星,哼哼声一浪高过一浪。

  斜眼官差看到眼前少年很是面生,眼睛一亮,见他眉目俊俏,衣服华贵,想必是来京游玩的富家子弟,心中乐开了花。

  暗付道,这定又是哪家爱惹事肥羊,这抓回去,等着他爹娘来缴赎金,讹上一笔,定然赚大发了。

  再看向少年身边的少女,心中顿生饥渴之色,姑娘长得好生标致,哈哈,今天真是大爷的好日子。

  他收了收心神,假惺惺的对着青皮狠道:“尔等何人,竟然光天化日在街上行寻滋事。”

  众青皮哇哇大哭,为首之人赶忙喊道:“大人,冤枉啊,小人们都是澜齐街住户,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少爷,他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动手就打人。

  咱们看他身着华丽,定然是达官贵人子弟,咱们可得罪不起,都不敢还手。

  大人,您火眼金睛,一看便知。”说完朝着官差努了努嘴。

  斜眼官差似有神会,摸了摸胡须,陡然提高声音,厉声道:“嗯,谅你所言不差,本官给尔等做主。

  别管什么贵人,贵子的,在大周京都欺负百姓,都对认罪受罚。”

  说完,对身后招招手,继续道:“都给我带回县尉府去,请县尉大人做主。”

  欲走出酒楼的锦衣老者,闻言顿时加快脚步,准备阻止官差拿人。

  只是被身边的中年男子拉住,摇摇头说:“看看再说,不急,不急。”

  少年看向冲过来的官差,脸色如常,毫不畏惧。

  大声喝道:“小爷乃京城烈火少侠,专收拾这些祸害相邻的贼人,你等身为我大周官差,竟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都不问,就口口声声要拿人。

  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官匪勾结,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中年男子听着少年自称烈火少侠,忍不住的噗嗤一笑。

  因为他分明记得,当年就在这澜齐街上,有位年轻人,自称烈火侠客,拦着一白衣女子,欲掀开女子遮脸的轻纱。

  结果被那女子追着整街打的满脸猪头。

  斜眼官差听到少年如此说。顿时大声喝道:“你...黄口小儿,管你什么烈火,啥侠的,竟敢羞辱官差,罪加一等。快快,给我绑上。”

  少年忽然对着官差道:“等等,跟你们去县尉府也可以,不过按照大周律法,不过堂审不能定罪,更不得刑具加身。”

  斜眼官差闻言,心中一惊,暗付道:碰上硬点子了,这小子年纪不大,竟熟知律法,绝非善茬。

  还是先把他哄骗到衙门,再让县尉大人吓唬他们一番,定然能被唬住。

  再告知他家人来赎人,狠狠的讹上一笔,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暂且忍耐一下倒也值得。

  俗话说能屈能伸才是好官差。

  他意**刻后,清了清嗓子道:“哼哼,看你小子识趣也算读过书,也罢,本大爷就先不锁你了。

  来人。给我前后看好了,统统带回县尉府。”

  少年抬首挺胸,朗声道:“走着,给小爷带路。”

  斜眼官闻言,几缕胡须翘起,气的后牙槽咯咯作响。

  众官差押着几个青皮,锦衣少年还有少女,不一会来到县尉府。

  身后集聚了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伸着头,生怕错过热闹。

  斜眼官差一路飞奔,跑到堂前正观摩字画的县尉身边,悄悄耳语几句。

  县尉斜眼看向堂内众人,盯着少年看了看,似乎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

  他整了整官袍,正步端坐朝堂,一拍堂木,大声道:“堂下众人,为何在大众广庭之下滋事,速速给我招来,若敢弄虚作假,大刑伺候。”

  未等少年开口,为首青皮就大呼冤屈,把刚在街头与斜眼官差说的一番,如数家珍的抖了出来。

  身边其他青皮随声附和,俨然把少年描述成一个仗着家势欺负平民百姓的纨绔子弟。

  县尉听完青皮诉状,瞥眼看着少年道:“小小年纪,倒是一身好功夫,可惜不学无术,竟然鱼肉乡邻,告诉本官,你是谁家子弟,你父亲是何许人也?”

  少年听闻此言,头颅一扬,不屑道:“这位糊涂官,你不配知道家父是谁!”

  县尉顿时脸色发黑,大声喝道:“庶子敢对本官无礼,不知这县尉府是何地方嘛。”

  少年接声道:“县尉府乃我大周经查重地,维护城内治安,抓捕作奸犯科之辈,惩戒不遵大周律法之徒。”

  县尉冷哼一声,既知道我县尉府是经查重地,还敢放肆。速速回答本官问话。

  少年嘻嘻一笑:“家父去打北蛮了,他这会儿可回不来,即使回来了,你这小小县尉,可没资格见到他。”

  县尉闻言“哦”的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少年一眼,心中暗想:“原来是武将之后,难怪如此跋扈。

  也罢,先关押起来,等他家人来要人,再要挟些银子,放了就是。”

  随后他大声道:“你年纪虽小,但殴打百姓在先,辱骂官差在后,到了县尉府藐视天官。

  既然是将门子弟,本官秉着治病救人之德,小惩大诫,来人,给我把这少年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少年依然不为所动,沉声道:“泱泱青天,竟然有你这样的狗官,不查实事情原委,堂而皇之与恶霸暗中勾结,包庇不法之徒,我看需要大惩大戒的是你。”

  县尉怒拍堂木,气的胸脯起伏,脸盘更是黑的形如黑炭。厉声喝道:“庶子,庶子....你....给我拿下。”

  未等“下”字出口,一只鞋蹭的飞在他的脑门上,脆生生的砸的他两眼发黑。

  堂下一直站在少年身边的少女,怯生生的整理了衣裙,脚下却少了一只绣鞋。

  少女嘟着嘴道:“什么芝麻绿豆的官,敢辱骂我家少爷,哼,堵上你的狗嘴。”

  众官差看上官受辱,都赶紧拿着绳索,冲向少年和少女。

  少年见状,赶紧把少女护在身后,准备与官差搏斗。只是还没碰到少年,就看到众官差纷纷倒摔出去。

  那位一直跟在身后看热闹的中年男子,忽然出现在堂内,只是手指轻轻一挥,就带倒众官差。

  男子双手附后,看向廷尉,俊逸的脸盘露出似笑非笑的形色。

  县尉本想大声呵斥,只是发现此人很是面熟,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从大案下直接钻了出来,惊恐的爬向中年男子。

  县尉拖着颤抖的声音道:“六....六...王爷...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下官...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下官王真道叩见元庆王爷。”说完头如栽葱,在生硬的地面“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

  中年男子看都不看他,一脚把他踢得飞远,面向少年道:“烈少侠,玩够了吧,该回去了!你娘约莫再等你用膳呢。”

  少年看到男子,顿时脸上一喜,闻听他忽然提到娘亲,瞬间变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少年弱弱的说道:“六叔...好六叔,烈儿知错了,你可千万别去我娘那告状啊。”

  慈宁宫,几缕宫灯透出的光线越过窗户洒落在房内,暖炉火光摇曳、温暖如春。

  一个俊美少年正跪在案前,两手搓来搓去,正是白天大闹县尉府的少年。身后跪着那位俊美的少女。

  身前站着位身着白色绣淡蓝色牡丹软袄,肤若凝脂,明眸如月的绝美女子,正是大周如今的皇后慈怡。

  她盯着跪着的少年,眼眸愠怒。轻轻开口道:“身为皇子,你怎可跑去市井滋事,竟然还大闹县尉府,难道夫子们平时就是这样教你吗?”

  少年眨了眨眼睛,嘴里发出一串呜呜声。

  慈怡继续道:“若不是你六王叔及时赶到,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父皇回来,该如何交待,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少年嘟哝小嘴道:“就那狗官和那几个官差,都不够我一只手收拾。”

  慈怡闻言更是气愤,气的两腮发红。厉声道:“打打打,跟你父皇一个德行。

  给我把《君德三悟》抄100遍,香儿,罚你给他研墨,不抄写完,你俩一个都不许睡觉。”

  少年张着大嘴,拉起慈怡的衣角,满脸可怜道:“母后,娘,好娘亲,100遍别说今晚,就是明日不睡也抄不完。

  娘,烈儿知错了,烈儿以后不敢了。香儿姐姐阻止我来着,不关她的事,您可别罚她,烈儿堂堂男儿,一人做事一人当。”

  慈怡看着姬烈楚楚哀求的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个泼皮无赖的姬阔。

  竟然噗呲一下笑出声。随后板着脸,正色道:“看你还有些良心,还知道护着香儿姐姐,那就先抄50遍,剩余50遍先给你记下,下次若再犯,定然加倍惩罚,香儿,你切先退下吧。”

  少女埋低头颅,怯生生道:“娘娘,是香儿照顾太子不周,理当受到责罚,奴婢愿意陪着太子一起罚抄。”

  慈怡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向少女,莞尔一笑:也罢,既然你们俩都知错了,那就如此便是。

  烛光下,少女研墨,少年抄书。翩翩少年郎,娇俏玉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