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英博来到了第二家工厂。
这家工厂与之前那家工厂车来车往的模样不同，反倒泠泠清清。
厂房外一个活人都看不到，就连门卫室里都空空荡荡，别说保安，就连门房大爷都没有。
段英博顺着厂房走了进去，他走得很慢，就像是探险一座失落的遗迹。
他的脚踏在细细的黄沙铺就而成的地面上，远处糊了一层灰色水泥的厂房上，生长着墨绿色的青苔。
段英博一直走到工厂的正门，依旧没有人发现他。
他抬起头望着正门巨大的轮廓，自己搞不定这个货车进出的大门。
他绕着厂房绕了一圈，终于找打了一扇人走的门。
“咚咚咚。”他敲了敲门。
等待了一会，他才转动把手拉开了门。
厂房里也是一片原始工业风，前面上的水泥也不知是质量稍有问题，还是故意追求效果，看起来麻麻赖赖，一点都不圆润。
空空如也的厂房几乎可以用“厂徒四壁”来形容，除了几张用木板临时拼凑出的桌子，以及一堆缠绕在一起，就像是海边缠绕如头发一边的海草的电线。
就只能在厂子的边角，看到一个男人举着绿色的酒瓶在饮酒。
段英博回身看了一下退路，门没关，哪怕那个酒鬼耍酒疯，自己也能拔腿就跑。
他走到距离酒鬼大概五米的地方，用自己最洪亮地声音说道，“您好，我是联华电子的段英博，请问您是这里的负责人么？”
“我是？怎么了？”酒鬼抬起头，埋在长发里的一双眼睛血腥而通红，满是密布的血丝。
“我是刚从岛那边联华电子本部派来的段英博，我在拆看资料的时候，查到您这间工厂是我们联华电子的新工厂，我们听闻最近陆地这边的游戏机市场有些变化，特地想找您来询问一下。”
邋遢如犀利哥的男子原本还是一副安静平和地模样，段英博的话音刚落，突然就把酒瓶子甩了过来。
好在段英博早就防备，他侧身一躲，躲开了飞行过来的酒瓶。
“嘭！”
一声清脆地声音，酒瓶落在地上变成了绿色的碎片。
“联华电子是吧！岛那边是吧！给我滚！都给我滚！”
酒鬼一样的男人从脚边抄起几个新的酒瓶，疯狂地甩了起来。
段英博边躲边退，一直退到门那边，才转身飞速逃走。
他不明白，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位工厂的负责人听自己提起联华电子，就想用酒瓶子把自己砸飞。
可惜的是，厂子里的那个酒鬼现在明显处于不可交流的状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酒，只能去下一间工厂了。
段英博来到了下一间工厂，他正了正身上的西装，他觉得身上似乎已经有些馊味了。
“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洗一个澡。”
他走到工厂门口，语气说这是一间工厂还不如说是一间车库。
车库洞开正对着大街，没有院子，也没有门卫。
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有几个人席地而坐，正在组装游戏机。
“您好，我是联华电子的段英博，刚从岛那边派过来。”段英博依旧礼貌地说道。
身边就是溶液池，正往出捞电路板的人，嘴上叼着一根烟说道，“你们终于肯派人过来了？”
段英博看到这个人边说话烟灰边被抖落地样子，觉得多少有些神奇。
他刚要开口回话，又觉得周围几个人都是坐在地上，自己站着说话似乎不太好，他蹲了下来才说道，“我已经走访了几家工厂，情况都有些奇怪，有的厂子进货量明明不多却车水马龙，有的工厂进货量不算少，现在却只有负责人喝闷酒，只有您这里还在正常的生产游戏机，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叼着烟的大哥盯着段英博，直到燃到了烟蒂，快烧到嘴唇了，他才把烟吐掉，“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段英博摇了摇头，“我刚被派来不太清楚。如果您为我解答的话，我可以为您的工厂提供更多的联华芯片组。”
甩了甩手中的电路板，把电路板扔到清水池里，再掏出一颗烟，歪头用火柴点燃，继续锻炼自己的无情铁肺。
大哥叼着烟说道，“你们芯片组卖不掉了吧，行，给我也行。”
他忽然咧嘴一笑，整齐地牙齿上满是黄色的烟渍，“我如果是你，刚从岛那边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我做的事情不是各个厂子吓跑，而是先打开电视，然后再买一台新诚游戏机玩玩看。”
他说完就把一块还没有蚀刻的电路板扔到了溶液里，不再说话了。
段英博蹲地脚都有些失去知觉了，还没有等到新的话，他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稳定住身子后，才发现双脚像是针扎了一样，又酥又麻，很是难受。
他手捏着自己的大腿，企图用痛感抵消这种强烈的不适。
他说道，“我会听从您的建议去看电视，然后再买一台游戏机的。”
他一瘸一拐缓慢地离开。
叼着烟的大哥说道，“反正你们联华的芯片也没人要了，打折的价格多发给我一些。”
“好。”段英博答应道。
他一步一挪走了几百米，才感觉自己的双脚又重新属于自己了。
他出来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此刻太阳已经快要沉没。
日暮西山的街道上，飘起了饭菜的味道。
街边的小餐馆的深处挂着一台电视里，老旧的风扇缠着纸条“呼呼”地吹着。
段英博想道，“在这里吃点东西，顺便看一下电视吧。”
他走进小餐厅，看着水牌上的食谱，“我要一碗大排面。”
“好嘞！”
不多时，一碗最顶上盖着一张猪肉排的大排面，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边吃面，一边盯着电视。
电视上播放着曰本八十年代初制作的动画片，这部动画片段英博小时候在岛那边看过。
“这动画片和游戏机有什么关系么？”就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动画片突然戛然而止。
莫名其妙的蓝天白云突然上突然蹦出来一台游戏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机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机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机中的战斗机！”
洗脑一样的广告音，突然灌入段英博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