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东南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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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见到曹栋栋这三个臭皮匠回来,张斐还是非常开心的,其实他在北宋也就这么几个好友能够说得上话,其他人,要么是生意伙伴,要么是政治伙伴,虽然关系不错,但来往的目的,还是以各自利益为先。

  不过,这接风洗尘倒是假的,这两杯酒下肚,张斐就在打听河中府的情况。

  不问还好,一问,曹栋栋和马小义立刻是争先恐后的说了起来。

  当时他们去到京兆府,直接就将那群地痞流氓,公子少爷,小偷强盗,统统都给撸平了。

  其实在河中府他们也做过类似的事,不过那都是张斐有计划的推动,是一波一波的去干,后来张斐回来了,他们这三个臭皮匠没人管了,然后就彻底杀疯了。

  “张三。”

  曹栋栋突然一抹嘴,又是一掌拍在张斐肩膀上,“我看那苏小先生有逆反之心,不可信也。”

  符世春听罢,顿时扶着额头。

  张斐撇开他的脏手,问道:“衙内此话怎讲?”

  曹栋栋道:“就是因为他挡着,故此我们警署始终无法深入到乡村里面,现在官府想干啥,还是得通过那些乡绅,而不是通过咱们皇家警察,你说他是不是内奸。”

  符世春道:“衙内,你可别瞎说,在河中府咱们努力三年,也只能在乡村边缘徘徊,而去京兆府才一年左右,当地许多乡民都不相信咱们,不依靠乡绅,如何治理。”

  曹栋栋哼道:“你不去做,咋知道不行,如今咱们回来了,那边的皇家警察想要再进乡村,可真是难上加难。”

  符世春一翻白眼,懒得跟这厮计较。

  张斐道:“关于乡村方面的事宜,我走之前,不是已经定下乡约吗?”

  符世春道:“故此他们利用这乡约变得更加保守,而履行乡约的义庄,更多是与官府联系,到底是官府拨钱给义庄,而不是公检法。

  他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跟我们作对,但还是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公检法干预乡内事务。不过他们也不敢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

  曹栋栋煞有其事地说道:“他们这就叫做卧薪尝胆,现在咱们强大,他们被迫避其锋芒,可一旦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对付咱们的,咱们得先发制人。”

  马小义点点头道:“我赞同哥哥的话,他们对咱们皇家警察可是一点也不友善。”

  “慢慢来吧!”

  张斐微笑地点点头,“这种事是很难一蹴而就的。”

  其实他是非常乐意见到这种情况,毕竟他不在那里,如果让皇家警察一家独大,难道就不会出问题?

  他走之前,给当地留下一部乡约,一个义庄,其目的就是让他们两边相互制衡。

  到底皇家警察也能够变成恶警,他从来不会天真的认为,皇家警察个个都是正直善良的人,一生都不会做坏事。

  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地方上,张斐其实都是采取一种均衡策略,不会让别人一家独大,但也不会让公检法一家独大。

  因为他不是要权倾朝野,说实在的,他也没有那么本事,他就只敢守住公检法这一亩三分地,他的目的是要推行公检法,那么任何一方一家独大,都不符合他的利益。

  只有当局势比较均衡,双方难分胜负时,公检法才能够快速发展,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就能够迫使他们寻求公检法来解决问题。

  一旦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第一个干得对象,肯定是公检法,如果让王安石跟历史上一样,权倾朝野,他绝对会干死公检法,这都不用怀疑,包括公检法自己,这到底是一个封建社会。

  在乡绅这一步棋,张斐一直在乡村外面徘徊游走,给予那些乡绅危机感,其实也是利用乡绅来监督公检法。

  曹栋栋他们在这里只是喝了个开胃酒,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白矾楼找他们的狐朋狗友,吹牛逼去了,他们到底也算是凯旋而归,这在衙内界是极为罕见的。

  张斐也懒得去招待陈懋迁他们,他们现在一门心思想都扑在那税单上,他只要过去,陈懋迁等人肯定是想尽一切办法,从他嘴里挖一些消息来。

  于是他又返回后院,见许遵与许多同僚坐在里面聊天,却不见王安石和司马光,估计是已经走了,他们两人都不喜欢这种场合。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官员也是来打探检察院的口风,因为税务司目前来说,还是铁板一块,官员暂时无法渗透,而唯一能够制衡税务司的,就是公检法,如今有个这么好的借口,他们当然要来探探风。

  王安石、司马光能喜欢这种场合么,别看他们碰面就怼得你死我活,但在很多事情方面,看法还是非常一致的。

  张斐也没有去凑这热闹,又偷偷溜回自己的小院。

  “夫人!”

  张斐先是来到高文茵的屋内。

  “嘘!”

  这才刚刚进门,高文茵赶紧抬手制止他,那惊恐的表情,吓得张斐都屏住了呼吸。

  什么情况?

  高文茵又指了指身边睡着的小婴儿,示意儿子刚刚睡着。

  张斐如机器人般地点点人,然后迈着猫步,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忽然,高文茵又抬手阻止他。

  张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高文茵抬手轻掩唇鼻,细眉微蹙。

  张斐眨了眨眼,然后抬起袖手来,闻了闻,这才反应过来,是指他喝了酒,欲哭无泪地指了指门外,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出得门去。

  这门一合上,他便是长叹一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文茵只要生了孩子,那我一定是排名第二,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夸张。算了,还是找去芷倩吧。”

  这许芷倩跟高文茵完全相反,自从生下儿子来,高文茵那脸上的幸福感愈发浓烈,儿子几乎一直都留在身边,自己细心照顾,亲自喂奶,在旁伺候的老妈子都插不上手。

  许芷倩就是一脸解脱,可算是熬过来了,儿子的话,一般是交给奶妈照顾,其实许遵和张斐也都不放心她照顾。

  工作上,许芷倩是非常细致的,但是生活上,许芷倩一向都是马马虎虎。

  见到张斐,许芷倩非非常开心,赶紧招着手,示意他坐到床边来,“听说今儿税务司开始发生了税单。”

  张斐点点头,又是笑问道:“你为何这么激动。”

  许芷倩又急急问道:“那你说,他们都会如实交税吗?”

  张斐摇摇头道:“当然不可能,总会有人想办法逃税的,而且越富的人越会逃税。”

  许芷倩道:“是因为他们交得多吗?”

  张斐点点头道:“根据税法来说,一年收入三十贯,才缴纳好像一贯多钱,但如果是一千贯的话,就是要缴纳两百贯左右,这可是天差地别啊!”

  许芷倩眼眸一转,道:“这么算下来,查税的时候,我已经出月子了。”

  张斐这才反应过来,呵呵笑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保养好身子,到时来检察院跟着我混,官是当不了,但吏肯定是没有问题。”

  许芷倩顿时是眉开眼笑。

  她其实也没想着当官,她就是非常喜欢工作。

  在她怀孕的这期间,是一个大案接一个大案,可是将她给急坏了,如今可算是能够重出江湖。

  只要还存在收税,那么偷税漏税逃税,就永远不会过时的。

  税务司就是做得再狠,做得再绝,也不用担心,他们这些税警会没事干的。

  况且,税务司是在公检法下进行,这对他们是有约束的,不像以前跟百姓征税,说多少就是多少,你不给你试试看。

  这其中有很大的博弈空间,就看谁的手段更加高明。

  当然,这也是那些权贵暂时无力反驳的一个关键原因。

  免税特权没有减少他们的,同时他们的俸禄只缴纳百分之三,即便是收总税,这一点也不变,只是说以外的财产,就得按照总税的标准来征。

  即便如此,这新税单出现,依旧引发很大的议论声。

  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全都在议论这事。

  并且引发很多诡异的现象,包括算盘涨价,以及算学馆、律学馆的报名人数直接翻倍。

  因为这个税单太细致,很多大地主家,都看得是云里雾里,他们又不想找事务所,这财不外露,而且税务司又是无孔不入,他们只信任自己的亲人,于是让自己儿子去算学馆学习,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家里必须要有一个人精于算账。

  律法就更加不用说,要避税,就必须精通税法,律学馆自然也是首选。

  不仅如此,皇室内部也在议论纷纷。

  因为赵顼要求昌王,以及皇室中其余的人,将寄在他们名下的土地,全部都还回去,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

  “大娘娘勿怪!”

  赵顼搀扶着曹太后,解释道:“其实孙儿也不想逼着二弟将土地还回去,但孙儿得以大局着想,目前国家财政已是危如累卵,税务司正在努力为国家收税,所以孙儿才逼不得已这么做。”

  曹太后脸上露出慈善的微笑,轻轻拍了拍赵顼的手背,“官家无须解释,老身非常明白,也认为官家做的很对,昨日老身和你娘已经教训过颢儿。”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官家,你也要记住一点,这天恩亦属法外之恩。”

  赵顼点头道:“大娘娘的教诲,孙儿必当是铭记于心。”

  其实曹太后的意思非常明确,你以身作则,去帮助国家恢复财政,这当然是可以的,皇室里面的人也应该配合你。但是你自己不能信以为真,如果一切都按照法律行事,那些大臣为何忠诚于你。

  正是因为你有法外开恩的权力,大家才会忠诚于你。

  关于这一点,赵顼本也没有忘记,不管是程昉,还是刘仁赞,都还是保住了,其目的就是要确保,皇权是凌驾于法律之上。

  皇室尚有对此不满,朝中就更是如此,尤其是曾公亮,对此是非常不满。

  在例行会议上,曾公亮就非常干脆地说道:“陛下对于臣子的赏赐,乃是施天恩于臣,可是税务司却在这天恩之上,还要收一道税,这无异于是冒犯天恩啊!”

  司马光、文彦博他们都是忍俊不禁。

  曾公亮小气,爱财,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他发飙,那在情理之中。

  虽然司马光、富弼他们对此有些不耻,但他们可不会因此去得罪曾公亮。

  曾公亮虽然支持王安石很多的政策,尤其是在军事方面,但在一些政策上,跟保守派的理念又比较相近。

  两边都不会为了这事去得罪他的。

  赵顼眉头一皱,“竟有此事?”

  他还真不知道,这太细节了一点,他没有关注。

  王安石立刻站出来道:“根据税务司的新税法,确实有写明,无论是朝廷的赏赐,还是雇主的赏赐,都必须算入其中,但这里面是否包括陛下对于臣子的赏赐,倒是没有指明。”

  赵顼问道:“王学士可知其中原因?”

  王安石立刻道:“臣并不知道。”

  赵顼又看向其他人。

  司马光他们皆是直摇头。

  曾公亮原以为皇帝是知道的,可一看这情形,皇帝好像是真不知情,他不禁纳闷,税务司有这么大的胆子吗?竟敢私下决定。

  赵顼也真是一头雾水,只能将刚刚上任的新税务使邢工叫来。

  “卑职参见陛下。”

  相比起上任税务使李禾,这邢工是长的三大五粗,没有李禾那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税务使。”

  赵顼问道:“朕听闻你们税务司对朕给臣子的赏赐,也要进行征税。”

  邢工迟疑了下,然后回答道:“回禀陛下,税务司并非是针对陛下对大臣的赏赐,而是针对所有的赏赐。”

  曾公亮顿时是怒目相向。

  嚣张!

  真是太嚣张了。

  赵顼神情不悦道:“这是为何?”

  邢工道:“陛下恕罪,我们税务司也是依法刑事。根据税法规定,假设甲将钱赏给乙,二人又非亲非故,税务司就必须对此进行征税。”

  为什么强调非亲非故,因为税务司的对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户人,只要你不分家,税务司算得就是这一户人的总收入,爹爹将钱给儿子,是不需要交税的,但你给别人可就要交了。

  基于这一点,暂时是没有遗产税的说法。

  只有强调个人财富,才能够征收遗产税。

  赵顼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否则的话,其他人都会用这种方式是来逃税。”

  如果雇主将工资全部改为奖金,那人家是不是都不用交税。

  曾公亮咄咄逼人地问道:“这里面就非得算上陛下对于臣子的恩赐吗?”

  邢工没有做声。

  赵顼问道:“你为何不说话?”

  邢工这才说道:“如果不算陛下对臣子的恩赐,许多税法就难以执行。”

  赵顼问道:“此话怎讲?”

  邢工道:“假设陛下赏赐臣子一片土地,那这一片土地生长出来的粮食要不要交税?假设陛下赏赐臣子一座宅院,那这座宅院在今后的交易中要不要交契税?假设陛下赏赐臣子一匹骏马,这匹骏马是否要上缴车牌税?

  我们税务司在税单的解释,全都是依照税法去写得,除非改变税法,但这不是我们税务司可以决定的。”

  别看这厮生得比较粗糙,但说话却非常严谨,跟那李禾是一脉相承。

  税务司没有立法权,是执法机构,税单上的说明,只是让百姓更好理解税法,而不是在自创税法。

  在免税特权中,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几品大臣,免除多少地税,都是有说明的,但没有说明皇帝赏赐的土地是免税的。

  赵顼脑海里面又想起曹太后的话,不禁瞧了眼富弼,暗示他,那就改吧。

  富弼对此很为难,他不想跟曾公亮发生冲突,但是他又觉得,交点税又怎么样,为了这点点问题,就跑去修法,那这个太不尊重立法会了。

  关键,邢工说得很对,一个赏赐,会影响到方方面面,修得话,就一定要非常谨慎,否则的话,大家都会利用这一点来逃税。

  曾公亮瞄了眼富弼,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关键他的抱怨并没有引发司马光他们的共情,单单为了他个人去修法,传出去不太好听,赶忙道:“陛下,臣只是不明白此中原因,并非是要修改律法,还请陛下恕罪。”

  赵顼也了解曾公亮,比较好这一口,于是道:“难道卿深明大义,这样吧,朕今年多赏赐你们这些股肱之臣。”

  曾公亮赶忙道:“老臣愧不敢受。”

  “这是应该的。”

  赵顼笑着点点头,“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他就将邢工使退。

  这邢工一走,文彦博突然站出来,道:“陛下,我们御史台收到消息,有一支从江西来的商团,在途径徐州时,被徐州被发运司给扣押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面露诧异之色。

  赵顼好奇道:“为何?”

  文彦博道:“因为这支商团是有东南六路的百姓乔装打扮的,其真实目的是要上京城告状。”

  赵顼又问道:“告什么状?”

  文彦博瞟了一眼王安石,道:“就是状告发运司、提举常平司,利用均输法、青苗法在东南六路盘剥百姓,聚敛财富,以至于东南六路民不聊生。”

  王安石听罢,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立刻站出来道:“这都已经民不聊生了,朝廷却没有受到一点消息,难道你们御史台的御史都在游山玩水吗?”

  文彦博道:“这我也不大清楚,但我想这么多百姓要上京告状,定不是空穴来风,何不让他们来京,且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安石道:“陛下,一群百姓怎么能够做到乔装打扮,经过重重阻碍,直到徐州才被人发现,这显然是有人怂恿百姓作祟,意图诬蔑新法。”

  司马光道:“这是黑是白,一审便知,王学士何故这般激动。”

  王安石愤怒道:“我激动乃是因为有人总是想尽办法诬蔑新政,阻碍新政,没完没了,干脆我们制置二府条例司今后住到皇庭算了,什么事都不干了。”

  赵顼见王安石真的动怒了,赶忙道:“二位都说有道理,是黑是白,一审便知,但也不能养成,动不动就上京告状的风气,这样吧,先将那些人遣返回去,到时朕再派人前去审查。”

  文彦博岂不知皇帝的小心思,将人遣返回去,你还会不会派人去调查,立刻道:“陛下,他们已经到达徐州,距离京城也不过十天的路程,而东南六路事关我朝财政命脉,这么多人上京告状,定非小事,陛下该慎重应对啊!”

  司马光道:“倘若地方官府能够为他们伸冤,他们也犯不着来京城。”

  赵顼正欲还说什么,王安石突然道:“陛下,既然文公和司马学士都这么说了,臣也支持让他们上京,这公道自在人心,臣无惧也。”

  赵顼不禁惊诧地瞧了眼王安石,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安石认为要么别审,将那些人好好惩罚一番,要审就在京城审,要放到扬州审,派去的人,肯定会有司马光他们的人,这可真是太危险了,京城好歹有张斐在。

  赵顼也反应过来,于是点头道:“好罢!下令让徐州放人。”

  文彦博立刻拱手道:“老臣遵命。”

  会议结束后,王安石怒哼一声,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富弼他们都感到很懵逼,相比起前面几桩答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件,你至于甩脸色给我们看吗?

  出得皇城,王安石是直奔张家。

  目前张家是喜事一桩接一桩,前日那穆珍又为许家生下长孙,不到半月,家里就添了三丁。

  许遵乐得做梦都笑醒,而且他也效仿张斐,选择休假,完全没有心情工作,在家享受天伦之乐。

  当王安石来到张家时,还遇到不少人上门道贺,顿时令他有些尴尬。

  张斐见他神情不对,赶紧将他请到书房去。

  来到书房,王安石顿时破口大骂道:“这些小人,就会暗中使绊子,我饶不了他们。”

  张斐问道:“王学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安石立刻将告状一事,跟他们大致说了一遍。

  张斐听罢,不禁也皱了下眉头,“王学士,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大问题。”

  “若出了大事,我会不知道?”

  王安石道:“这新政在执行过程中,肯定会遇到一些小问题,只是有人要借题发挥。”

  张斐不太信道:“若只是小问题,王学士至于这般生气吗?”

  “你不懂。”

  王安石道:“他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张斐一头雾水道:“我我还真不懂。”

  王安石道:“今天政事堂要进行职位轮换,我已经打算推荐发运使薛向担任三司使,而他们在这节骨眼上给我闹这一出,摆明就是要阻止薛向出任三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