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正文卷第六百章拨乱反正这宋朝可以说是封建王朝中的一个奇葩,因为它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商税大规模超过农税的封建王朝。
根据统计,这北宋的商税是后面那明朝的数十倍之多。
而这一切首先是得益于宋太祖最初颁布的,这是中国第一部由政府颁布的商业税务法规。规定了征税商品的种类、税种、税率,以及对偷税、逃税的处理等内容。
这不但结束了五代十国的商税乱象,同时还将北宋的商业发展,推向了一个未曾想象过的高峰。
由此也可见,这法制的重要性。
然而,随着宋王朝财政危机的爆发,这商税也出现各种问题。
在古代收商税是非常难的,没有谁会傻乎乎的会将钱送到你面前来,这必须得花钱请人去收税,这属于必要支出。
可是在面对财政危机时,国家想得就是既要减少支出,同时又要增加收入,但这两者是非常矛盾的,因为目前国家的收入,主要是收税,而主要得支出,则是战争军费和官吏俸禄,军费是没法减的,那么要减少支出,就得裁人,可一旦裁人,收税的人就会变少,这税就收不上来。
目前很多大臣批评王安石的新政,其中也涉及这个问题,王安石要开源,开源就需要招人,招人就会增加财政负担。
比如说青苗法,要执行好青苗法,必须得请一批人去催债,这显然就会增加财政负担,这与司马光的节流政策,是非常矛盾的。
但地球是圆的,只要你够贪婪,总会想到办法的。
如何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就是以奖励、抽成去代替固定的俸禄支出。
其实以奖励和抽成,去激励工作人员收税,也是一种很合理做法,但是去代替固定支出,这一定会出问题的。
朝廷的钱是不能少,就只能默许他们不按照税法去收税。
一旦没了法,那就是拳头说话。
比如说过税,根据,全国过税规定就是百分之二,但是目前河中府很多地方的过税,已经达到百分之二十。
他们甚至于直接封闭那宽阔,不好收税的商道,迫使商旅过桥,或者走狭隘的道路,然后在那里设立关卡,盘剥商旅。
直白来说,这就是一种强盗逻辑取代法律原则,以求能快速获得财富。
这就是为什么当检察院控诉他们的时候,他们是理直气壮的反驳,是朝廷允许我们这么干的,你们现在这么做,反而是在卸磨杀驴,极其不厚道。
但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利于商业发展的,而且张斐是要振兴司法,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继续发生下去。
此外,王安石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因为官员不管事,真正管事的是吏,但他们都不拿俸禄,就只有一点点福利,他们有权,但无钱,你说他们会怎么干?
王安石治吏的第一步,也是要给吏发工钱,只是说他没有单独拧出来说,而是放在免役税里面一块执行。
可见王安石在宣传方面,可真是一塌糊涂。
这一条法令其实应该大书特书,青苗法反而应该低调宣传,因为一个是发钱,一个是收利息,当然是该侧重于发钱,如此才能收获民心。
或许王安石对此也没有太多信心,毕竟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为国敛财。
但不管怎么说,张斐与王安石在给吏增发俸禄这一点上,是有着共识,故此张斐才有底气让苏辙去跟他们谈判,表示愿意为吏争取俸禄。
因为破坏司法的根本原因,就是不发俸禄,一定要将俸禄给补上。
但是财政可不归公检法管,而是转运司的职权。
目前官府还在与检察院交涉中,但双方都不肯让步。
下面那些吏见检察院不让步,是闹得更凶,但他们也非常狡猾,专门在一些涉及到收税的事务上面,选择罢工,目的让官府收不到钱,看咱们谁耗得更久。
目前整个河中府的过税,都是处于瘫痪的状态。
这些官吏心里非常清楚,只要朝廷收不到钱,就会妥协的。
这也是为什么蔡延庆会这么着急。
但检察院方面还是非常强势,只是表示可以不清算之前的旧账,但是这种行为是决不允许继续存在,如果朝廷拖欠俸禄,你们可以来告,但不能用这种方式去敛财。
你们罢工就罢工,跟老子没有关系,非但如此,检察院见对方不肯妥协,似乎也渐渐失去耐心,开始针对那些被逮捕的人进行起诉。
外面的官吏还在负隅顽抗,但里面的人顶不住,因为检察院谅解协议中,惩罚是非常轻的,只是将霸占别人的还给别人,然后再罚点钱,就不会涉及到刑罚。
他们现在都是有钱人,不愿意冒这风险。
再加上那些珥笔也在游说他们,检察院方面是证据确凿,打官司是肯定打不赢,闹到皇庭上去,必然是要受到刑罚的。
与此同时,警署方面也没有消停,突然又以府狱缺乏管理为由,直接派人过去,接管了河中府的牢狱。
就那几个牢头,根本就挡不住数百名装备精良的皇家警察。
这在官府又引发极大的震动,你们这是要将我们都给替代了吗?
府衙。
“卓主簿,他们怎么说?”
见到卓群入得堂来,韦应方立刻问道。
卓群道:“警署方面表示,目前检察院正准备起诉,到时犯人的数量会增加,但是府狱方面一直不配合他们,并且近日还以人手不足,将府狱给关了,迫于无奈,他们才选择这么做的。
同时他们还出示了朝廷的公文,根据朝廷的规定来看,这警署中本就包含狱警,到时警署将会分离出一个专门管理牢狱的官署。
而且,他们还决定关闭府狱,将府狱的物业改为警署的临时监司,用于关押那些还未被审判的嫌疑人,同时会在城外建立一座牢狱,专门用于关押囚犯。”
这一番话下来,韦应方他们是目瞪口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警署原来有这么大的权力。
警署招这么多人,不完全是为治安,到时就会分家,税警、狱警、庭警,以及部分检察员,都会从警署里面分出来。
刘大兴突然站起身来,“蔡知府,元学士,你们也都看见了,如今这警署也要骑在咱们头上,到时整个河中府都将听从他们公检法的,谁还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他身为县尉,相当于公安局局长,在面对警署的咄咄逼人,他是最为着急的,一旦警署彻底接管治安方面的公务,那他就失业了啊!
“这是一个阴谋。”
元绛突然言道。
蔡延庆立刻看向他,你终于开口了,看你这回又怎么圆。
“阴谋?”
众人一怔,惊讶地看着元绛。
元绛扫视他们一眼:“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吗?”
似曾相识?
是吗?
卓群突然道:“元学士所指,莫不是裁军?”
“正是。”
元绛道:“当初裁军不就是这么来的么?公检法制造财政问题,我们上书朝廷告状,然后他们就劝朝廷裁军。
彼时正是此时,他们又想故技重施,不断向官府施加压力,迫使我们上诉朝廷,然后他们再以冗官为由,迫使朝廷裁官。”
“不错!不错!”
何春林登时是面色苍白,不住地点头:“元学士说得极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裁官,咱们可不能再让他们得逞啊!”
裁军,他们无所谓,但裁官的话,那可不行啊!
就那一点点补偿,对于士兵而言,是不少,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当官的,那就是打发乞丐都不够啊!
在坐的官员,不禁是汗毛竖立。
真是好手段。蔡延庆暗自感慨一句,立刻接下捧哏这活,问道:“依元学士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所有人都看向元绛。
元绛一番深思熟虑后,才道:“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不错。”
元绛点点头道:“他们的目的是迫使我们上诉朝廷,顺势建议朝廷裁官,我们就偏偏不上诉,我们还就按照他们说得去做,给每一个吏发放足额的俸禄,是一文都不少。”
韦应方不免道:“咱们有这么多钱吗?”
元绛道:“这我们可以发放盐债和盐钞,来弥补这方面的财政。”
曹奕皱眉道:“但是这盐债、盐钞也得拿盐去还。”
元绛笑道:“到时还得时候再说,实在还不上,朝廷问罪下来,咱们再将责任推给公检法。如果咱们现在上诉,就法理而言,到底也是咱们理亏,只有让朝廷明白咱们真正的难处,朝廷才会谅解咱们,而且发钱也能安抚下面那些吏。”
大家听得是频频点头。
这还真是一条妙计啊!
目前检察院掌握着证据,闹到朝廷去,也占不到便宜,如今他们先寅吃卯粮,到时还不上,将责任推给公检法,那朝廷自然就会惦记着他们的好,就会默许他们去为国捞钱的。
一切又会回到原样。
关键能够给大家发钱,这可也是收买人心的好事啊!
可真是一本万利啊!
韦应方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元绛道:“你们现在立刻统计一下河中府有多少吏,根据他们的公务,来为他们制定一份要足以他们养家糊口的俸禄,到时每月都直接提举常平司领取俸禄。
但是你们也要记住一点,不要在里面弄虚作假,因为检察院一定会在旁边盯着的,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他们肯定请求朝廷裁官。”
说到裁官,大家都非常紧张。
这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因为朝中很多大臣都想裁官,冗官之祸,是年年在喊。
谁也不想丢了官职,这必须得认真对待。
蔡延庆突然问道:“与检察院那边该如何处理?”
元绛叹道:“只能与他们达成和解,大家散财消灾,到底那些人在里面也顶不住了。”
他的建议,很快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会议结束后,韦应方他们就去跟那些吏商量,确保公检法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同时还给足他们俸禄,如果给少了,你们再去闹。
大多数吏都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因为大多数还是捞不到太多油水的,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跟百姓要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话,得心够狠,发俸禄稳多了,他们认为这是因祸得福。
而那少数恶吏,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的人现在都被关押在警署的,他们也不愿意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到底检察院方面也保证,他们买卖可以继续做,只是不能再违法。
官府方面又派珥笔去跟检察院方面谈和解协议,一桩的一桩谈,看怎么去赔偿和惩罚。
在此期间,检察院可谓是出尽风头,将自己的职权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些人猛然发现,检察院不但拥有侦查权,竟然还有是否起诉的决定权。
不是说违法就必须被起诉,检察院是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实施具体方案的。
这个权力很要命,皇庭是可怕,但前提是得被起诉到皇庭,但你可以选择不去,可以去跟检察院交涉。
检察院和警署将一切事务都拦了下来,皇庭相对而言,就比较轻松,最近一直在忙法学院和法援署的事。
张斐是打算将那些通过律法考试的学生,一律先在法援署帮忙,正好法援署那边缺人,就当作课业,给一点点生活费补贴就行,因为目前法学院也没法做到天天上课,暂时还没有职业教授。
四小金刚还是得以公务为先,再加上这些学生多半都是有律学功底的,更多是要教他们法制之法的理念,以及公检法的运转模式。
不过今日由于樊正的到来,张斐只能放下手中的活,与樊正来到大狗的酒楼里面商谈。
“考虑的怎么样?”
张斐笑问道。
随着局势的变化,慈善基金会和马家是否决定在河中府开解库铺,就变得非常重要。
因为他们将承担一部分青苗法的责任。
但谨慎小心的樊正一直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樊正微微一笑:“目前河中府的情况的确是欣欣向荣,也变得更有利我们商人,但是这能维持多久?”
张斐道:“关于这一点,我的保证,你也不会尽信的。风险是肯定有的,但是我们也得看看利益。
如果你答应的话,马老四的计划是一定能够成功的,你们将会垄断士兵们的军饷来往,这种有规律且数目庞大的业务,不但能够减轻你们的运输成本,同时,还能够让你们的买卖,触及到陕西的每个角落。
除此之外,陕西路与汴京的来往是非常密切的。”
樊正道:“但是我们并未设想过,与官府合作。”
张斐道:“如果你们不与官府合作,你们就不可能拿到这些买卖,但如果你们愿意合作,我们公检法会保证你们权益不会被官府随意侵占。
而且,除飞钱、借贷、存储等业务之外,还有一项买卖,可能是你们没有想到的,但是有可能将来也会交给你们。”
樊正问道:“什么买卖?”
“交子。”
张斐道:“官府在交子方面的信用,是每况愈下,但是随着商业发展,钱币会进一步匮乏,盐钞又是固定的,可能还需要交子,如有公检法在,到时官府可能会放宽私人商铺对交子的发放。”
樊正眉头一皱,“但是我们是与官府合作,如果发行交子,是官府说了算,还是我们说了算?如果是官府说了算,那官府就只是借我们敛财,我们宁可不发。”
张斐道:“在交子方面,如果你们不愿意与官府合作,你们可以分出去,单独发售,我也不建议你们跟官府合作。”
樊正道:“官府会愿意吗?”
张斐道:“如果河中府需要发行交子,那只能说明河中府商业是在欣欣向荣,官府在得到好处的同时,为什么不愿意你们发行交子,促使商业更上一层楼。”
樊正沉眉思忖起来,这交子对他倒是诱惑不小,不是交子的货币属性,而是交子比较方便他们的业务往来,如他这种大规模的飞钱、借贷交易,如果完全依靠铁币、铜币,交易起来是非常麻烦,光数都能数上一天,如果可以发行交子,来充当一个依据,这将会方便许多。
过得一会儿,樊正道:“不瞒三哥,其实四叔已经派人送来一封口信,四叔认为,即便不与官府合作,也将受到官府的监管,他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意见。”
那马天豪一直都与相国寺有合作,而相国寺跟朝廷也有着密切的合作,所以马天豪并不排斥与朝廷合作,他反倒是认为,要想赚大钱,就必须跟朝廷合作。
张斐笑着点点头:“还是马老四想得更加透彻啊。”
樊正尴尬一笑,道:“四叔乃是前辈,自然比我更加深谋远虑,但是四叔也说了,这首先需要得到公检法的保证。”
京城的商人,都已经意识到,公检法对于商人的好处。
张斐立刻道:“我现在代表公检法给予你们保证。”
樊正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张斐会答应的恁地果断,呵呵道:“三哥似乎也很迫切地希望我们来此开店。”
张斐如实道:“如果河中府的财政得不到改善,反而因为公检法而增加财政上面的负担,那朝中大臣谁还会支持公检法,谁还有理由支持公检法,所以如果你们放弃的话,我们还会找其他的商人合作。”
樊正稍稍点头,心想若是公检法不成,那对我们商人也是非常不利。他稍作思索,便点头答应下来,“好吧,我们可以答应来此开店,但是与官府的谈判!”
张斐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按照这上面写得去交涉。”
樊正愣了下,“看来三哥已经猜到我们的决定。”
张斐呵呵道:“这对于商人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没有道理会拒绝。”
樊正莞尔一笑,拿起那张文案,仔细研究起来。
等到樊正走后,大狗便提着一壶茶走了过来,一边帮张斐倒茶,一边说道:“京兆府那边传来消息,有不少人正在想办法制止公检法去到京兆府。”
“意料之中,谁会喜欢我们。”
张斐端起杯中的茶,呷了一口,又问道:“京兆府的裁军进行的怎么样?”
大狗道:“有折家、种家、姚家他们的支持,再加上王宣抚使和郭经略坐镇,还算是比较顺利。”
张斐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大狗愣了下,问道:“问题当然也是有得,主要是在补偿方面,许多士兵感到不满。”
张斐道:“你让我们在营里的人,告诉其他士兵,如果他们受到不公待遇,是可以来河中府的皇庭进行诉讼,并且放出消息,公检法明年将会去到京兆府。”
大狗惊诧道:“明年公检法就要去京兆府吗?”
如果真的要去,他也得做准备。
张斐摇摇头道:“只是说说而已,目前河中府还是一团乱麻,哪有能力去京兆府,不过我要借此一事,先捆绑住整个西军的士兵,只要稳住军政,再加上整个陕西路的财政是集中河中府,那他们就难以对我们构成太大的阻碍。先让各地的军民躁动起来,期待我们公检法的到来,等到时机成熟后,一切都将事半功倍。”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狗点点头,又道:“对了,之前我还受到消息,税务司的人已经在来河中府的路上,明年税务司出现在河中府应该没有问题。”
张斐道:“让他们快点,明年很多事情都得依靠税务司,我也得交代他们一些事。”
“我知道了。”
平陆县。
也就是三门峡所在的位置。
这里乃是河中府的交通枢纽,尤其是水运方面,这里是收过税的绝佳地点。
由于检察院与官府还在洽谈中,这里的税吏也处于罢工中。
他们现在也不敢收,万一被告,可能就会去警署里面待着。
这一条商道旁,有着一个茶肆,只见里面坐着三五汉子。
“拦头!现在咋办?”
一个年轻汉子向坐在中间的络腮胡道:“官府只是说给吏发钱,可没说给咱们发钱,那些官员肯定不会管咱们的,那咱们咋办?”
这吏也分好几种,在官府里面当差的,都是有编制的,而如他们这种专门坐在路边收过税的,叫做拦头,是没有编制的,连福利都没有,他们就是拿提成的。
依照现在官府与检察院的谈判去世,官府是肯定不会给他们发钱的。
“你问我,我问谁。”
那络腮胡闻言,就是一杯热酒落肚,张着嘴道:“都怪那狗娘养的公检法,他们没来之前,咱河中府是天下太平,他们这一来,大家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吆喝两句,都怕被抓。”
“那也不一定,给吏发俸禄,那也得找人来收税,说不定还得靠咱们。”
“你会不会算账,咱们得的钱,那可都是多收出来的,要是不能多少钱,官府还能将那点点税钱分给咱们么。”
“这倒也是,那咱们岂不是没活干了。”
突然间,一个人坐了下来。
拦头吓得一跳,偏头看去,见此人非常陌生,“阁下是?”
那人扫视他们一眼,一本正经道:“你们现在丢了生计,今后就跟着我谋生吧。”
几人听得莫名其妙。
那拦头问道:“不知阁下是干什么的?”
砰!
那人将一块令牌拍在桌上。
这令牌他们都认识,是出自官府,虽然他们都没有读过书,但是巧了的事,这令牌上面的字,他们也都认识-——税。
又听那人道:“税务司。”
洛阳!
府狱。
哐当一声,铁链松开,牢房的大门缓缓打开来。只见一个年轻人激动地入得牢内,目光在一个个蓬头乌面的囚犯面前搜索着。
突然,他停在一间牢房门前,但见里面的角落里面坐在一个瘦弱的男子,与别的犯人不一样,这人得双手被麻绳紧紧捆绑着。
“哥!哥!”
年轻人激动喊得两声。
那男子甩了甩头,将挡在眼前的头发甩开,又狠狠眨了眨眼。
“哥,是我,小蔺。”
“小蔺?”
那男子惊慌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不,不是的,哥,我是来救你的。”
年轻人说着,立刻招呼身边的狱头,“这位大哥,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快快快快,将他放出来吧。”
“确定是他?”
“就是他,不会有错的。”
狱头立刻将牢门打开来,冲着那男子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那囚犯郁闷道:“差哥,我这手还绑着的。”
那年轻人立刻冲入牢房,麻利地将麻绳解开来,“哥,你被关在里面,怎还被绑着的?”
那囚犯道:“不怪差哥,这都怪我自己不好,以前老是自己开锁溜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
洛阳南郊外的一家旅店内。
刚刚被放出来的男子,将埋头在餐桌上,狼吞虎咽,都顾不得说话。
过得一会儿,男子是满意地望着桌上那几个空盘,是长出一口气,“舒坦,可真是舒坦啊!”
他又向身边的年轻人问道:“小蔺,这到底是咋回事?你咋能让他们将我放出来,是花了钱么。”
年轻人道:“谁敢从这府狱捞人,就算可以花钱赎人,那得花多少钱,才能将哥你赎出来,你自己有多少罪名在身,你不清楚么。”
“那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子很是困惑道。
叫做小蔺的年轻人突然嘿嘿一笑:“哥,你有所不知,一个月前,咱去盗官府,结果一不小心失手被擒,幸得一位贵人相助,这位贵人可真是神通广大,不管是什么囚犯,他一句话,官府就得放人。”
“那他为啥要救你?”
“就是看中咱的这手段。”
说着,小蔺做出一个偷盗的手势。
“他让咱们偷啥?”
“具体偷啥,咱也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偷过一富户的地契,后来又让我将地契给放回去。”
“地契?还给放回去?”
“嗯。”
“那那咱们兄弟现在干嘛去?”
“他只是吩咐我们先去河中府,到时自会安排任务给我们。”
说着,那年轻人又拿出一个包袱来,这一打开,但见里面有着两本户籍,以及一些银两。然后又拿出一本户籍递给那男人,“哥,这是你的。往后你就叫做富迁,咱就叫富临。洛阳人士。”
“这户籍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看着就跟真的一样。”
“不是跟真的一样,这就是真的。”
“真的?”
那男人眉头一皱,“你说这人会不会是.?”
“哥,人家没说,咱就别瞎猜了,如今有这位贵人帮着咱兄弟,咱兄弟再也不用害怕了,而且还能得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