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当这篇《临江仙》被赵煦当众朗诵,整个皇宫刹那间炸锅了。
太皇太后和三位宰相共同找到了赵煦,来一场三堂会审。
“这是你写的诗!”太皇太后念着脍炙人口的诗篇,不禁激动地难以自已,大宋文风盛行,很多官员皆是赫赫有名的大诗人。比如著名的范仲淹,欧阳修,皆是才华横溢的诗人,而如今自己的孙子也写出了一首千古名篇,这不禁让她产生了怀疑。
“当然!”赵煦傲然道。
吕大防眉头一皱,率先提出质疑道:“陛下最近怎么突然诗才大涨,而且白发,浊酒,古今,乃是很多人一生的感悟,陛下年纪轻轻,怎么会突然有如此感慨。”
吕大防亲自传授赵煦学问,自然知道赵煦的学问如何,而且这首临江仙可是有着年老之人的豁达,这绝非赵煦年纪轻轻能够感慨出来的。
高太后也反应过来,看着赵煦斥责道:“陛下之诗,莫非是找人代写。”
其他大臣也是纷纷反应过来,如此绝世名篇,连他们都没有把握敢说能够写出来,如今竟然出现在一个少年帝王的手中,想来定然是有人借机献媚,想要讨好赵煦。
赵煦反问道:“如此绝世名篇,你们舍得献出来给别人?”
“呃!”众臣顿时被噎住,如此绝世名篇一出,他们立即会成为当世最盛名的诗人,注定会流传千古,任谁也舍不得献出来。
苏颂直言劝谏道:“正是如此,陛下越要学会分清君子和小人,此人写出如此绝世名篇,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却心术不正,暗中献给陛下以求幸进,实乃小人也,此人有才无德,日后必成大患。”
苏辙也想劝谏,然而他看着手中的诗词,总感觉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最后选择默不作声。
赵煦哈哈一笑道:“诸位相公多虑了,此诗篇乃是朕有感于宋辽夏三国形势和东汉末年的三国何其相似,又想起了苏大学士的教诲,这才有感而发,写出了一篇隐括词。
“隐括词?”众人不由惊呼。
“不知何为隐括词?”高太后不解道。
苏辙苦笑上前道:“此乃愚兄苏轼所创,写诗篇之时,借鉴古人优秀诗篇,带入自己的情感,依我看,陛下这首诗篇应该是隐括了《赤壁怀古》和《赤壁赋》两篇文章,至于吕大人所说的感悟,恐怕也是愚兄苏轼夜游赤壁的感悟罢了。”
难怪他看着这首《临江仙》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他的最最亲爱的哥哥的诗篇,自己的哥哥苏轼首创隐括词改编前贤诗篇,怎么也想不到转眼间自己的学生竟然同样用隐括词改编他的诗篇,还真的是现世报。
“啊!好像还真的如此!”
苏颂和吕大防不由一震,仔细阅读一番,却发现这首诗篇看似脍炙人口,而且寓意深刻,但是全篇诗词,几乎没有几个字是原创。
“滚滚长江,隐括的杜甫《登高》的不尽长江滚滚来。其他的几乎都是赤壁怀古。”苏颂苦笑道。
赵煦抹着鼻子尴尬道:“不能那么说,那个浪花涛尽英雄的花,可是朕琢磨出来的。”
满朝大臣不由苦笑,青山、夕阳!几乎是被历代诗人沿用个遍。至于后半阙,几乎无论是诗词和寓意全部立根于赤壁赋,然而就算如此,竟然被赵煦捣鼓出一首就是名篇。
“隐括词怎么了,隐括词也是诗词,既然苏大学士能用,陛下怎么不能用?”高太后听完关于隐括词的解释,顿时开始护犊子起来。
管他是什么诗,只要这首诗不是赵煦抄袭别人的,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他老赵家好不容易除了一个帝王诗人,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太后所言甚是。”吕大防附和道。
苏颂含笑点头道:“最近一段时间,陛下刻苦努力,醉心于学问,我等也是看在眼中,厚积薄发,也是应有之意。”
苏辙也是点头道:“愚兄苏轼曾经传授过陛下学问,如今陛下和愚兄一脉相承,也算是相得益彰,师徒日后必成一段佳话。”
高太后顿时满脸笑容,看着手中的临江仙爱不释手。
赵煦心中一动,目前的形势果然如华诚所预料的一般,苏颂和苏辙已经稍微倾向于他,当下立即道:“太皇太后,孙儿自知学问还未成,想召回苏大学士传授朕学问。”
“召回苏轼!”四人齐刷刷的看向赵煦,而赵煦却毫不露破绽,一副求学若渴的样子。
“不可,诗词乃是小道也,陛下所学乃是治国之道,怎能醉心于诗词之道。”吕大防率先跳出来反对,无他,只因为苏轼乃是当世最大的喷子愤青,他之前可是直接喷保守派,要是回来,那整个朝堂恐怕就不得安宁了,而且苏轼本身就和变法派牵涉不清,要是影响到陛下那就麻烦了。
吕大防说完,苏辙顿时脸色一变,苏轼毕竟是自己的兄长,他自然也希望他能够一展抱负,能够传授赵煦学问,有了帝师的名号,那自然是平步青云,但是一想到苏轼惹祸的那张嘴,苏辙心中一叹,也许不回朝堂这个漩涡对苏轼最好不过。
而苏颂想了想,最后也默然无语,
赵煦见状,一咬牙道:“诸君可曾听说过伤仲永。”
“伤仲永!”
顿时所有人都脸色一变,他们不但知道伤仲永,同时也知道伤仲永的作者,那正是他们的政治死敌王安石。
赵煦心中一叹,他自然知道提到伤仲永,不可避免的让朝臣想到了伤仲永,然而苏轼乃是他逼宫亲政的最关键的一步,绝对不容有失。
大殿众臣眉头紧皱,他们再敌视王安石,却不能否认王安石的学问,伤仲永的确是一个发人深省的教育寓言。
如今赵煦刚刚展露自己的绝世诗才,而太后和朝堂诸公却不愿意给他找来名师教育,这和伤仲永有何区别。
苏颂脸色一肃,正色道:“微臣同意陛下召回苏大人教授陛下诗词。”
“准!”高太后朗声道。
她虽然知道苏轼和她政见不合,但是当世恐怕也只有苏轼能够教导写出《临江仙》的赵煦,无论是隔代亲的情感,还是不愿意担负伤仲永的恶名,她都有必要为赵煦寻找最好的老师,哪怕这个老师有些持才傲骨。
吕大防看到高太后同意,不由一叹,不再坚持,至此,苏轼回朝已成定局。
唯有苏辙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们兄弟终于可以团聚了,自己的哥哥也能够一展抱负,而忧的是,他从此以后,恐怕又要踏上救哥哥之路。
“造孽呀!”
苏辙心中悲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