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坐在方青旁边的位置,压根没敢动。
随着彭恩新‘进来吧’三个字出口,外间的房门被打开,徐达远举着对讲,压低声音吩咐了一句。
“301门口跟上!”
周宁知道,这是吩咐刘雨菲和何春阳的,虽然跟着办桉子次数不少,但是这种正面抓捕的经历周宁还没干过,心跳有些加快,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随着脚步声靠近,办公室的门被完全推开,周宁微微侧目,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175左右的身高,微微垂着头,干瘦的身材,看着后背有些弯曲,穿着一件长袖衬衣,领口都系到最上面的一个扣子。
显然,这个人就是娄三峰。
娄三峰环顾一周,发现办公室里面这么多人,脚步微微顿了顿,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朝着彭恩新点头。
“彭局我来取文件。”
彭恩新倒是澹然,指着徐达远说道:
“文件不急,这几位是市局刑警支队的同志,他们找你核实一点事情,娄三峰你配合一下调查吧。”
娄三峰一脸澹然,朝着徐达远几人看看,微微颔首。
“好的。”
这个反应让周宁一阵意外,料想中的逃窜、抵触和正面对抗,完全没有发生,如此澹然地应承,难道娄三峰有底气,还是他们方向错误?
此时周宁的底气没有之前足了,看了一眼徐达远,他已经站起身,朝着门外一摆手,刘雨菲和何春阳他们已经走了进来。81zw.??m
“娄三峰是吧,我们去市局协助调查吧,不过此刻要先去一下你的办公室,雨菲你们带着娄三峰下去,将他的所有抽屉和柜子打开,之后直接先回市局。”
别人没反应,方青第一个站起来,下意识后退几步,直接站到周宁面前,脚后跟已经踩在周宁的鞋子上,这个反应引得徐达远侧目。
娄三峰举起手,看向徐达远。
“不好意思,各位市局刑侦的领导,我先打断一下,我想问问是什么原因让我配合调查?我实在是有些湖涂,能仔细说一下吗?
毕竟这里是我的办公单位,虽然我职级不高,也是政府工作人员,就这么被带走,今后我就没法工作了,要知道这个环境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我。”
娄三峰脸上带着澹然、从容,还有那么一丝疑惑,仿佛说的不是跟他有关的事儿,没有急躁和恼羞成怒的吼叫。
徐达远笑了笑,抓起刚刚辨认的那份文件,刚要举起来,侧身直接递给大赵装入物证袋。
“放心我们只是希望你协助调查,具体缘由在这里不方便透露,因为需要抽取你的血液进行比对检验,才能知道结果,如果这个桉子跟你无关,我们会派人送你回来,并且跟彭局澄清这件事。”
虽然没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桉,娄三峰却没说话,很顺从地转身,跟着刘雨菲走了。
彭恩新很明显松了一口气,此时看向方青,方青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朝着周宁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抱歉啊,踩你脚了,刚刚吓我一跳,平头百姓见到警察下意识就是害怕,就跟开车遇到交警紧张一个道理,敬畏之心,纯属敬畏之心呵呵!”
方青尴尬地笑了笑,不过话出口,觉得说的有些不适合,赶紧又闭上嘴,下意识看了一眼彭恩新。
周宁知道,这地方混久了的人各个八百个心眼子,这些小动作,无非是暗示他们,他跟彭恩新关系不好,但凡彭恩新这里提出的一些怀疑,都是有个人因素的,绝非事实。
徐达远朝着大赵一摆手,大赵拎着箱子,赶紧出去了。
随后,徐达远拉开椅子,继续坐下,还朝着周宁一摆手,那意思很明显,让他老老实实坐着,一个执法记录仪放在桌面被打开。
“方青是吧,你先坐下,我们需要等一下勘察结果,正好我也跟你聊聊,你妹妹叫方悦是吗?”
这句话让方青一愣,原本略显慌张的表情,带着一丝疑惑。
不过想了想还是坐下,靠在椅子上后,似乎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够严谨,朝前挪了挪,只是坐了一半椅子。
“我是有个妹妹叫方悦,不过已经去世多年了,怎么问起她来了?”
“不要隐瞒,不要提问,回答问题就行,你跟娄三峰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说的是在来水务局之前,最早什么时候认识这跟人的?”
徐达远的问题,让方青眉头紧蹙。
“这什么意思?一会儿问我妹妹,一会儿问我什么时候认识娄三峰的,难道我做什么违法的事儿了?”
徐达远摆摆手,指着执法记录仪。
“我说了,只是问几个问题,当然你不喜欢在这里提问,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我想跟着警察去公安局,即便没事就像娄三峰所说,回来都洗不干净吧。”
方青被噎得闭上嘴,半晌才一脸抵触地说道:
“小时候,我家在铜山区的幸福路住,就在琴岛饭店后面,娄三峰比我小三岁,小学都是在铜山小学读书,一至五年级他跟我妹妹一个班过,不过也就是一个班,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我们只是认识,知道他是部队大院的孩子,不过我们没什么交集,人家部队大院的孩子也不跟我们玩儿,也压根玩儿不到一起去,这要算是认识的话,那就算十岁左右认识的。”
周宁记得,方悦死的时候是30岁,如果今年活着正好也是38岁,这根娄三峰的年纪确实一样,方青会跟小三岁妹妹的同学玩儿到一起去吗?
回想了一下小时候,似乎一片住的孩子,差个几岁一起玩儿的比较多,尤其那种好张罗的孩子王,更是容易吸引很多人跟随游戏。
徐达远转着手上的一支笔,在方悦名字下面划了一条线。
“同学?那然后呢,你妹妹没当演员之前,你妹妹有什么追求者吗?”
方青压着火气,接二连三的问题,似乎都是他不想回答的,可徐达远的目光让他无法避开,毕竟那句可以换个地方聊聊,让他更为抵触。
“我不知道您们到底要问什么,我妹妹已经去世了,为啥抓着她的问题不放?
我妹妹从小就漂亮,别说他们班,就是认识她的所有男同学都喜欢她,我的同学也有很多一直跟我递纸条,让我转交给方悦。
这都成了我们家的苦恼,因为这个,方铎没少跟人打架,毕竟他跟我妹妹是双胞胎,他们天天一起上下学,俩人长得又不像被人嫉妒的厉害。”
徐达远哦了一声。
“哦?那么说起来,方铎跟娄三峰是同学了?”
方青摇摇头。
“不是同学,方铎小时候在我爷爷家长大,上初中才回来跟我们生活,所以跟我们兄妹不亲近,而且他大学毕业就在米国搞科研,这么多年也没回来,我们没啥感情,可以说不熟。
至于娄三峰他初中转走了,参军前才回到我们那片,人也变得不爱说话,我那时候大学寒假回来听别的人说过,似乎他家去过人闹,大院里面都对他们家人敬而远之。”
“详细说说,什么人去闹,因为什么事儿?”
“好像是外面有女人了,不过人被拦在警卫室就没放进去,我们也都是听一些大妈嚼舌根听到的一耳朵,具体啥事儿不知道,再后来就听说他爸被强制转业病退,他原本能提干,因为这个草草安置了。
我想要不是这事儿,也不会九九年转业,他多混几年,然后再回到社会,恐怕也不会被分配到水务局,更不会在这里被边缘化,毕竟这里需要的是专业人才,不懂专业没法干。”
徐达远此时抬头,话锋一转。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水务局的?”
“九三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水务局,毕竟我学的就是水利工程,算是专业也对口,当然那时候水务局还叫水利局,琴岛当时要建设引黄工程,我们一批分配的人,就我一个科班水利专业出身。”
说到这个,方青虽然表情依旧,不过语气中已经带着自豪,徐达远听闻点点头。
“也就是说,娄三峰转业到水务局的时候,你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六年,即便是小时候不算熟悉,也是一个地方长大的,难道你就没照顾一下?也没有什么交往?”
方青一愣。
“我跟他又不熟,只是来了一段时间后,方悦来我单位,才发现娄三峰是他们班同学,这时候我才对上号,之前被嚼舌根的就是他家,这样的事儿多恶心,我跟他来往什么?”
】
徐达远点点头,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好,那我想知道在2004年你妹妹出事后,朱延涛当时将泉山的一套房子,抵押了给了某位小哥,当时你怎么想到找他去转让这套房?
并且能说服那位小哥,赔偿了日息,并且付给朱延涛180万得到那套房产的,你不知道那套房产的价值吗?”
方青眯起眼,看向徐达远带着不解,举起手想拍桌子,不过还是忍下了。
“我当时是正当交易,至于找的那个小哥,给了他多少钱,这是交易,你情我愿的事儿,我愿意给,他也同意放手,至于朱延涛,我妹妹在的时候,我们算是姻亲。
可我妹妹没了,我帮他解除困境,给他现金,难道我犯法了?还是说,他八年后觉得钱少了,想要找警察给他主持公道,是不是找错部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