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  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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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回故乡去了?这样一个奇女子,她的故乡又在哪里呢?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卜知楼,姬胡忽觉脸上凉凉的,原来天空竟星星点点飘下雪花来了。姬胡伸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手掌中央,湿湿的,痒痒的,瞬间便无影无踪。他仰着头,轻轻呼吸,雪花纷纷落入他的口鼻之中,阵阵凉意直沁心底,却又是说不出的舒适,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清洗了一遍。莫非,这便是她身带的那种香气的味道?

  眼见姬胡的辎车无精打采地驰入卫宫南门,宫门楼上早已守候在此的重黎不解地问身旁的师父。姬多友已回成周大营,他的代理军务一交接,便立马前来朝歌迎接天子还洛邑,本以为一大早入宫定能谒见天子,不料却扑了个空。

  荣夷言简意赅。

  荣夷瞟了他一眼:

  荣夷瞅了爱徒一眼,见他眼眶血丝密布,知是连日赶路,风尘未解。想让他下去歇息,却想到姬胡已回大殿,还得领着重黎去谒见。为等会的君臣谒见准备,不得不预先准备,遂问道:

  荣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突然掉转话题问道:

  重黎紧皱眉头仔细思索着,忽地一抬眉道:

  荣夷脱口而出。

  重黎一脸的敬佩:

  荣夷冷冷地哼了一声。

  重黎低头走路不敢再插话,每次师父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时,他都从心底里冒上一股子寒意,根本不敢抬头。可荣夷却饶不过他:

  重黎一脸困惑:

  公孙禹归来后,卫国的政务渐渐上了轨道。眼见卫和每日里上朝,召见重臣,巡视军备忙得四脚朝天,姬胡在卫宫里再也呆不下去,坚执要回洛邑去。卫国君臣一再挽留,说目下天寒地冻,再等得旬日天暖再动身不迟,奈何天子归心似箭,坚执不肯,也只得开始布排回鸾之事。

  出得朝歌,经过濮阳,车队浩浩荡荡赶到大河岸边时已是薄暮时分。数百人的卫队顶着疾风骑了一天的马,手脸早被冻麻了,眉毛与胡子上更是结了一层的冰碴儿。奈何天子执意如此,谁敢说半个不字?

  一行人沿着河岸走着。值此隆冬,河水本已冰封,然而在不远处,却有片河面并未上冻,水面上雾气隐隐,笼罩着一座高大的舫船。

  特意前来送行的卫侯和走到六驾马车前,躬身施礼道:「大王,这座舫船可乘五十人,专为大王

  预备。其余兵士可乘小舟,水道已开,我王路上当心。」

  姬胡掀帘而出,远远一望,叹道:

  摆渡的小舟已从画舫舷边荡来,摇橹的正是上回遇上冰山之险的那位老者,他下船跪拜道:

  姬胡在重黎搀扶下上得舟来,一面问那老者:

  老者恭恭敬敬回道:

  姬胡英挺秀长的细眉一挑,颇为不悦。

  重黎会意,低声说道:

  姬胡神色淡淡的,转头望向岸上率领卫国文武大臣正躬身行礼送行的卫和:近百人异口同声,蔚为壮观,姬胡不由赞叹一句:

  重黎目光转了转,看了看另一艘小船上的荣夷,二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因荣夷身为随行大臣,要照应所有伴驾人等,所以并未同舟。只有重黎陪着姬胡进入画舫舱内,只见里面画板明窗,巨丽宽敞。舱内设有一几,上面摆着面食果品,靠南有熏笼,内燃奇香。再往前,便是一张琴,一个火盆,盆中炭火熊熊,烘得舱内温暖如春。

  老者也进来作了个揖:

  姬胡好奇问道:

  老人点点头:

  老人略算了算:

  姬胡哑然失笑:卜知楼一卦便要十个饼金,看来,还真是民生多艰哪!遂一拍案:

  姬胡信步走到船头,只见残阳如血,远山如黛,冻河上下,一片金红眩目。万里江山,点金着彩,瑰丽妖娆。

  船头一口大锅正烧着一大桶热水,水沸之时,一小桶一小桶地递到分站在船帮上的各个舟子手中。舟子们一扬手,一声声响,一股子蒸腾的雾气从水面缭绕而上,整个画舫有如蓬莱仙境。

  姬胡见右舷一名舟子半身赤裸,一时玩兴,打趣道:

  谁知那人跟完全没听见一样,只顾低头倒沸水。姬胡一时愠起,拍了他肩上一掌,那人一回头,二人都是了一声!这不是卜知楼里的裨儿吗?顿时两人都呆住了。

  老者十分乖觉,马上感知到天子神色有异,以为是裨儿言语不周冲撞了,赶紧上前解释道:

  姬胡转脸问道。

  老者呵呵一笑:

  姬胡一拂袖道:

  一众人等不明就里,但天子的话一言九鼎,哪个敢驳?二人只得跟着入舱。

  入舱之时,作为靠近周王之人,自得全身接受严格检查,不得携带丝毫铁器。一切行将结束之时,重黎的目光落到了裨儿的头上,两寸破烂木冠下的一根粗长的束发铁簪,不由皱紧了眉头。

  老者明白其意,凑上来解释道:

  重黎摇摇头:

  老者赶紧回头对裨儿嘟哝了几句,那戎汉似是不肯,但经不住老者的多番劝说,便勉强取下那铁簪,立时一头粗厚的长发纷乱披散双肩,浑身野性勃发。

  温暖如春的舱内,三人呈品字状排布,姬胡居于高案之后,俯视着跪在案外的两人。那老者因为紧张不住地出汗,裨儿则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目与神情。

  姬胡清了清嗓,郑重地嘱咐那老者:

  老者叩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