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拿出这支宝杵的瞬间，他既惊讶又有些失望。这小子和大方壶的异动，当真毫不相关？

　　摘星楼划定的鄢北六县，范围说小不小，说不定大方壶在其他县域作祟？

　　毕竟那时候麦学文作为另一名重要嫌疑人也没有远离，应该还在六县范围内。

　　伏山越耸了耸肩：

　　白子蕲缓慢点头。

　　不过他看起来还是释然了，重重哎了一声：

　　贺灵川心想这厮真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儿，自己把准神器都亮出来了，居然还没消全他的疑虑。

　　他苦笑道，

　　这小子明里暗里刺楞谁呢？就差指着白子蕲的鼻子说，你位高权重，我怕你出手强抢。伏山越咳了一声：

　　人心隔肚皮，那时贺灵川与白子蕲又刚认识不久，心怀警惕倒也说得过去。

　　白子蕲刚到白沙矍头一天，就在追捕岑泊清、程俞的时候，操纵灯灵变幻巨蟒，给贺灵川来了一个下马威。

　　他因此忧惧这位都云使，好像也没毛病。

　　被他这么一说，白子蕲就摆手笑道：贺灵川一脸赧然：

　　他不认为白子蕲夸大。要是连贝迦都没几件神器或者准神器镇场子，其他小地方更不用想了。

　　白子蕲没再追问宝杵来历。

　　哪件神器背后没有累累血债？来路都不清白。

　　他切换了话题道：伏山越想了想，自己有说过这话？

　　贺灵川点头。

　　这回贺灵川脱口而出，像是跟白子蕲说开以后就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

　　石二当家帮他在吴泽县办身份时，就说他是从匀县老家投奔过来的。

　　白子蕲哦了一声，终于不再追问。他和伏山越聊起灵虚城最近的情况。

　　贺灵川啃几口螃蜞酥配一口酒，自得其乐。

　　白子蕲既然问起，回头很可能还会派人去匀县查探他的背影，毕竟贺骁」的外来者身份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他要打探的大方壶案件中就显得很突兀。

　　但贺灵川不怕。

　　就算在孚国，匀县也是个偏僻又闭塞的小地方，贺灵川听石二当家说过，那里地无三尺平车马进出都很不方便；贝迦又太大了，就算白子蕲发飞讯就近调人去查，消息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几十天。

　　几十天后连贺灵川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灵虚城想捉拿他，做梦去吧！

　　白子蕲看着贺灵川笑道：贺灵川嘴里还啃着螃蜞酥，一脸茫然，

　　灵虚城是什么样的汪洋大海，多少深擎巨怪藏身其中，他一尾小虾米想混出名堂，谈何容易？

　　伏山越也接过话茬：

　　樊胜｜贺灵川都快将这人忘光了。

　　这位樊副统领在岑泊清案水落石出以后，就带着暴熊和手下提前返回灵虚城。

　　贺灵川一把按住额头，回到灵虚城后，樊胜就是有兵有权还有个更厉害的大哥。

　　自己和贺灵川之间的小小过节，他会不会更加在意？白子蕲和伏山越互视一眼，都笑了。

　　伏山越说起了风凉话：

　　贺灵川看白子蕲笑而不语，就知道伏山越没有夸大。

　　他初来乍到，就感受到了来自灵虚城***的深深恶意，这不好，这很不好。

　　最后还是白子蕲看不下去，出声安慰他两句，

　　这顿饭，吃到两边都尽兴而归。

　　望着白子蕲的身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两人转身走回驿馆。

　　伏山越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

　　贺灵川点了点头。或许，并没有。

　　说不定白子蕲并没有真正打消疑虑，只是想私下里观察他们？但这还算是好事。

　　贺灵川只怕白子蕲的当面锣鼓，因为自己的本钱不足以正面对抗。天神和帝君要是不顾赤鄢颜面，强行把他抓去天宫审问，他和伏山越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眼下这局面已经给了他转圆的余地。

　　这才第三天，他来到灵虚城直面的最初、也是最可怕的危险，暂时得以缓解。

　　但贺灵川心底知道，这种优势不长久，这种胜利太微弱，他必须尽快加以巩固。

　　又过不多时，伏山越就拿着一张红色请柬来找贺灵川：

　　贺灵川先前已经从郦清歌那里听过这个地名，

　　贺灵川奇道，

　　听着就是任性的主儿。

　　伏山越笑道，

　　不待贺灵川开口，他就补充：他耸了耸肩，

　　贺灵川惊讶：伏山越大笑，

　　好吧。贺灵川随手接过请柬打开，赫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贺骁：

　　贺灵川请柬在手上一拍，

　　一场周全完备的发卖，当然要把拍品名录事先送去与受邀人手中，别人相中了才好备钱。

　　敦园发卖已经举行了七八十场，经验丰富，这些细节都不该忽略才是。

　　伏山越递了一枚尾指长的扁平玉牌过来：

　　贺灵川惊讶，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除了魂乡中的盘龙城以外，贺灵川在哪都没见过玉简，文字的载体都是纸、帛、绢，甚至还有竹本。

　　他接玉简在手，灵识探入其中，顿时形形***、琳琅满目的拍品，从外观图样到文字说明一应俱全，有些还在边上备注了同类拍品上次的成交价格。

　　这种方式，的确比纸质本便捷得多。

　　贺灵川边看边问伏山越：

　　￥￥￥￥￥

　　次晨，敦园。

　　伏山越和贺灵川抵达时，发卖会已经开始了，并将一直持续到日落以后。

　　虽说已有心理准备，但贺灵川进入敦园时，还是狠狠震撼了一把。

　　大，太大了。

　　这里可是灵虚下城的主城区，贫者几无立锥之地，敦园却占了整整一座山头。

　　正值浅秋，已时的阳光打出半山金彤，梧桐和五爪槭捂紧最后一点蝉声。

　　西风绕树，片片飞红。

　　树波低伏，才露出檐廊一角，铃声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