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自言自语:
宝树王屹立八百年不倒连妖帝都换过两任,它还故我依旧,一定深谙处世之道。
贺灵川忍不住笑了。老树妖一出手,贝迦的水就更浑了。
宝树王可是所有妖王当中,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也最有号召力的一个,妖帝都要敬它三分,
伏山越见侍卫拎着东西走过来,
贺灵川走回自己房间,不动声色吁了口气。
拿住岑泊清以后,赤鄢国君父子其实对内对上都交代得过去,毕竟再往深了查就是灵虚城的内务,超出多数妖国能力范畴。
但贺灵川时刻都在盘算自己的处境。他搅进这个案子太深,无论白子蕲想查仲孙谋之死还是不老药案,都绕不过他这个人。
甚至贺灵川本身也算是个证人了,因为他跟仲孙谋和岑泊清都曾深入过招。
那么白子蕲如果想结办这个案子,甚至有可能会把贺灵川带回灵虚城,名义上可以叫作。
他可以拒绝吗?
这种情况下,如果赤鄢国君父子打起退堂鼓,那么麦学文劝告贺灵川的话就可能成真,因为赤鄢国多半要收回他特使的头衔和权力。
比有名无实更惨的,是无实也无名。
现在贺灵川从伏山越这里打探出赤鄢妖王态度坚决,并且还有其他妖王也卷入进来,那就是一剂定心丸。
这件事参与的势力越多,善了的可能性越小。
他只要端正身位说对话,各方大佬都忙着撕逼斗法,就懒得去收拾他这尾小虾米。
怀中的镜子忽然道:
贺灵川并不否认,
白子蕲可是亲口承认过,程俞可能对他下一个案子有帮助。
在被妖帝一纸急令调来白沙矍之前,白子蕲本来在暮光平原干活,伏山越认为他还悄悄潜入赤鄢国境打探些机密,但贺灵川听到这位都云使口中说出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心绪不定。
自己可是在暮光平原看见了千星城废墟的第二幕幻象,也就是隐藏幻象,别人前所未见。贺灵川可以合理怀疑这幕隐藏幻象出现的原因,大概是跟大方壶或者浮生刀产生了共鸣。
无论如何,幻象与他之间有了交集,还牵扯到大方壶。而从时间上推看,白子蕲被派去暮光平原,很可能就在隐藏幻象出现之后。
如果他就是去查幻象的呢?
想到这里,贺灵川就有浓重的危机感。
摄魂镜又道:
贺灵川没好气:
程俞梦中杀人无往不利的秘密,就是百面梦魇。
白子蕲现在只是对他有些好奇,可一旦知道程俞的金牌打手是这种大块头么——
连邙国国君都可以杀死的百面梦魇,却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赤鄢国太子特使,甚至贺灵川还没有元力!
单凭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办到这一点?
他有什么秘法或者法器,可以令百面梦魇反噬程俞?
有城府,有心计,观察力出众。最可怕的是,他有权力。神明赋予的权力。
摄魂镜立刻道:
镜子为自己想出来这一着釜底抽薪而沾沾自喜,
贺灵川却叹了一口气:
贺灵川沉下脸,
摄魂镜哎了一声:
贺灵川正要说话,外头仿佛有人急奔。很快他就听到伏山越拍门吼他:
贺灵川推门出去,恰见伏山越的身影掠过跟前,丢下一句话:
吴楷出事了?
卧了个大草!贺灵川这一惊也是结结实实。今晚真是不太平。
伏山越一边指挥侍卫:
最后两字出口,他已经奔到客栈地窖口,俯身跳了进去。
岑泊清今晚才被擒,吴楷依旧还在客栈地窖,没来得及转移。
虽然岑泊清已经认罪但吴楷依旧是相当重要的人证,并且身上的谜团很多,白子蕲和伏山越后面还要再审。
伏山越万不愿见他出事。
两人跳下地窖,见侍卫正给吴楷除掉枷锁。后者好像畏寒,倒地缩成一团,簌簌发抖。
他这症状初看上去跟傍晚的咒术发作很像,其实皮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萎缩,尤其筋腱神经一收缩,四肢就拗成奇怪的形状,浑身不由自主抖搐。
吴楷皮肤上还出现了点点红斑,形色有些像桃心。伏山越看了一眼即从怀里掏出小瓶药水,亲自给吴楷硬灌下去。
吴楷的咽肌也罢工了,吞咽无能,药水是顺着食管流进去的。
伏山越这种时候拿出来的,当然是救命的好药。
可吴楷立刻就呛着了,却不是咳嗽,而是奇怪的声,像是被踩在脚下的老鼠。
他开始吐血。
赤艳艳地红,还有小碎肉。
贺灵川脸色立变,去按他脉搏,只觉混乱无状,心、肝、肺都受重创。
从病发到重症,这才几秒的工夫?
伏山越黑着脸大吼:
刘十二就是下午给吴楷施咒的咒师。
他腿脚没有武者灵便,这时才奔下地窖。
他翻看吴楷眼睑,又撕开衣襟,在其心口位置按了两下:
贺灵川也伸手按住,真力渡了过去。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吴楷的心脏就像千疮百孔的破麻袋,每跳一下,受损都更剧烈。
吴楷突然停止了抖动,长长了一声,好像肺里最后一口气也被挤压出来。
他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眼睛瞪得滚圆,好像快要掉出眼眶。
贺灵川按他颈脉,而后向伏山越摇了摇头:
伏山越转头看向咒师,一把揪起他衣领,眼里杀气腾腾:
伏山越理智尚存,没把隐秘说出口。
咒师辩解,
从病发到身亡,也就三十息不到,三十息!
这真是不给人反应时间。
此时,随队的大夫才姗姗来迟。
伏山越冷眼盯着他:
大夫刚来就擦汗:「殿下息怒,属下方才正在蹲、蹲...他正在后头五谷轮回呢,侍卫就来咣咣敲门。
提裤子也要时间啊。
伏山越知道,这时候再怪他也无事无补:
大夫赶紧蹲下来客串仵作。
他在死人身上敲敲打打不算,很快就拿出小刀。伏山越立刻表示了关注:
要尸检啊,不然怎么找出死因?
伏山越捂着脑袋,倍感沉重:
......所以等白子蕲闻讯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伏山越和贺灵川都木然坐在一边,大夫跪在囚犯身旁。重犯吴楷缩成一团,死不瞑目。
白子蕲心里一沉,也不惧死人眼珠子就瞪向地窖口,大步走了过来:
伏山越沉声道,一边的大夫:
他没这么说过。
白子蕲目光一刻都未离开吴楷尸身,这时蹲下来将其翻动几下,又按了按心口位置。
白子蕲指了指吴楷身上的红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