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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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麻天这个亲事官,都知道谢玉轩这首词是惊世之作,对那些文人雅士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几乎就在一日之间,这首寄托谢玉轩对亡妻李雪炀深深思念之情的《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就传遍了整个临安城。

  很多女子,在读着这首词时,止不住热泪盈眶。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多么深情的男子,才能写出如此凄美的诗句啊。

  特别是最后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更是道出无限哀思之情。

  傍晚,谢玉轩再去春风楼时,又看到了史同叔。他已经在谢玉轩的专用包厢里等着,并且点好的酒菜。

  只不过,史同叔身边不再是麻天,而是是位妙龄女子。

  南宋并不禁止女子出门,她们跟男子一样享受同样的待遇,可以逛街购物,甚至还能做开店生意。

  至于来春风楼喝酒,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之前也说过,不少酒楼也用女子招揽生意。

  但是,这个女子不一样,她只有二八年华,梳着芙蓉归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银质四蝶步摇。手拿一柄扇水墨团扇,身着一袭石榴红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脚上穿一双凤纹绣鞋。

  然而,吸引谢玉轩的,不是她的穿着,而是她的相貌。

  她个子不算高,小巧玲珑,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脸有点圆,看着很可爱,笑起的时候特别好看。

  谢玉轩一看就呆住了,并不是因为这女子美得不可方物,而是因为,在这个女子身上,他看到了前世女友的影子。

  谢玉轩前世的女友周缘,温柔可爱,心地善良,喜欢跟他抬杠,两人只要在一起,必然要斗嘴。

  周缘喜欢吃各种美食,两人最大的乐趣,就是下班后,全城寻找各种特色小吃。

  谢玉轩能在春风楼弄出这么多新菜,与周缘的好吃是分不开的。

  谢玉轩记得周缘喜欢吃的每一道菜,他曾经有过一个计划,要把她喜欢吃的菜全部学会,结婚之后天天做给她吃,把她变成自己的杨贵妃。

  史同叔介绍道:“可大,这位小娘子是临安府肖通判之女肖梓颜。她得知《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是你写的之后,一定要来见你。”

  谢玉轩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平静地说:“见过小娘子。”

  他知道肖云有个女儿,也还没有婚配,可他并不知道肖梓颜竟然长是跟周缘有八九分相似,如果换上现代服装,两人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肖梓颜望着谢玉轩,睁大着眼睛,好奇地问:“你就是谢玉轩?原来临安府的押司官?”

  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临安府的押司官,能写出这么凄美的词。

  她下午偶尔听到之后,就特别想见到那个词作者。

  得知谢玉轩之前还是临安府的押司官后,她更是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如此之词。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中,最打动她的,也是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读来令人唏嘘不已。

  谢玉轩从激荡的沉思中清醒过来,连忙应道:“是的。”

  肖梓颜的声音清脆动听,跟周缘很像,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又见到了心爱的人。

  肖梓颜问:“一个押司官,怎么会写出这么好的词呢?”

  史同叔看了谢玉轩一眼,笑着说道:“瞧你说的,难道可大还能剽窃不成?”

  谢玉轩终于明白,为何史同叔会来找自己了,这小子怕是也有些怀疑,这才拉上肖梓颜,想变相求证一下。

  谢玉轩平静地说道:“没有谁规定,押司官就不能写词吧?”

  肖梓颜只是出于好奇,被史同叔当枪使而已。

  史同叔问:“可大还有其他词作吗?”

  谢玉轩突然说道:“今天,距离我娘子失踪,足足半个月了。”

  肖梓颜一脸期待地问:“所以呢?”

  谢玉轩望着肖梓颜的脸庞,缓缓地说道:“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半月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己。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这也是纳兰性德写的一首悼亡词,他只是稍作改动,马“三载悠悠魂梦杳”,换成了“半月悠悠魂梦杳”。

  事实上,当他看到肖梓颜时,脑海里就浮现了这首词。

  所以,他要悼念的,并不是李雪炀,而是真的与自己天人永隔的前世女友周缘。

  该词上阕叙天人永隔之恨,起笔直抒恩爱夫妻生离死别的无穷憾恨。下阕抒写纳兰思念亡妻之情,设想九泉之下妻子会寄来书信,这样就能了解她死后的苦乐。尾句“清泪尽,纸灰起”写得很妙,思念、凄婉之情尽在此景中。

  全词虚实结合,情真意切,凄惋动人,缠绵悱恻,倒也很适合目前谢玉轩的心境。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半月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己。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真好,清泪尽,纸灰起。”

  肖梓颜说到最后时,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断从娇美的脸庞滑落。

  史同叔也轻声念着,可他手也没停,已经拿出纸笔,把这首悼念词又抄了下来。

  谢玉轩望着肖梓颜,问:“这首《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么?”

  肖梓颜噘着嘴,娇羞着说:“谁要你证明清白了?你本来就是清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