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轩做梦也没想到,康长鸣竟然会来这么一招。
控制自己的家人,真心实意为他们办事,这也太阴险了。
可如果不照做怎么办?
先不说李雪炀是他的娘子,昨晚还借着西厢记的精彩之处,和她发生了羞羞的事情,今天就能放任不管?
就算只把小萍掳走,谢玉轩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在别人看来,一个婢女的死活,就是几贯十几贯钱的损失罢了。
可谢玉轩在她进入这个家后,就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一员。
“人呢?”
谢玉轩一直在府治等着乔沂辰,可看到他空着手回来,诧异地问。
康长鸣是监视对象,特别是他们马上就要行动,只要他出门,必然要有人盯梢。
乔沂辰一脸沮丧:“不见了。”
谢玉轩吃惊地说的“不见了?”
乔沂辰很是懊恼:“应该是昨夜翻墙走的,前后门都安排了人盯着,唯独忘记了这一点。”
接下来,柳清风也汇报,桑昱丁也失踪,并且没有消息传出来。邹政吉也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玉轩叹道:“看来我们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他以为做足了准备,事到临头才发现,对手比他想象的更加狡猾。
昨天之前,谢玉轩占尽了先机,掌握着事态发展的主动。
而今天早上,他前脚出门,后脚李雪炀和小萍就被掳走,可见对手做足了准备。
形势迅速逆转,对方化被动为主动。
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才会如此策无遗算?
乔沂辰问:“接下来怎么办?你可不能真听他的。”
他是看了信的,康长鸣在信里要挟,让谢玉轩孤身一人去西湖,否则他就永远也见不到李雪炀和小萍。
谢玉轩沉声说道:“无妨,你们按计划行事便是。”
李雪炀和小萍都是他的家人,她们被掳走,谢玉轩必须去解救,否则,以后他如何为人?
谢玉轩确实很胆小,也很在乎自己的性命,可面对这种事,哪怕对方设了陷阱,他也必须跳。
原本谢玉轩今天要登嘉王的船,与他同游西湖。
因为康长鸣的要挟,他只能一个人去西湖。
到西湖后,很快就有条采莲船将他接走。
西湖的采莲船成百上千,外形相似,都是以青布幕撑起,一旦划到一起,很快就混淆不清。
采莲船只是送人,最终送到了一条能容十几人的游船中。
在西湖中,这样的船,算第四船,或第五船。
西湖的游船,根据载重量大小,可以分为头船、第二船、第三船、第四船、第五船、槛船、摇船。
“谢押司,别来无恙。”
刚登船,谢玉轩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中还带着笑意,正是笑面虎邹政吉。
谢玉轩淡淡地说:“原来你们都到了这里。我娘子呢?”
除了邹政吉外,康长鸣赫然也在,倒是桑昱丁没有露面。
其余则是十数名目露凶光,满脸横肉的劲装男子,脚下摆放着各种武器,有小型狼牙棒、流星锤、骨朵、铁斧等女真武器。
这条游船不大,但很精致,摆着桌椅,上面放着瓜果和茶水酒等饮品。
康长鸣微笑着说:“放心,我们安全了,她就安全。”
他对总管也是非常佩服,这段时间天天被谢玉轩敲诈,一个问题就要五十贯,跟皇帝说话都没这么贵吧?
现在,他不用再伪装,终于可以在谢玉轩面前扬眉吐气。
谢玉轩一脸愠怒:“你们不守信任。”
邹政吉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我在信里说,如果你不来,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们了。你既然来了,自然有机会见到她们的。”
谢玉轩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无耻。”
康长鸣冷笑道:“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如果你想活,就跟我们合作,乖乖听话。否则,今天就要葬身鱼腹,西湖的鱼就有口福了。”
邹政吉指着周围的壮汉,轻描淡写地说道:“知道吗,这些人都是割肉的高手,他们会把你身上的肉,一条一条割下来,保证粗细均匀,长度一致。”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声音中也透着笑意,再描述着如此残忍的画面,令人听着毛骨悚然。
谢玉轩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人手里把玩着靴刀。
小小的刀子,在他们手里,就有了生命一样,跳跃着,像一个舞者。
靴刀平常确实用来割肉,战时用作短刀,相对比铁制武器方便轻巧,适用于近身格斗,可投掷当飞刀使。
一边用语言威胁,一边用行动威胁,换在往常,谢玉轩还真会害怕。
然而,今天他无所畏惧,哪怕身临险境,哪怕强敌环伺。
从他独身一人登上那条采莲船开始,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救回自己的老婆,把敌人踩在脚下。
谢玉轩淡淡地说:“只要你们有这个能耐,我的肉随时可以割走。你们让我来,不是为了割我的肉吧?”
康长鸣说道:“不错,让你来,是想让你看看我们的手段到底有多高明。也让你接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与我们合作,一心一意,永不背叛!”
谢玉轩平静地说道:“你们的手段如何,我倒真想见识一下。”
这帮金狗,打的主意还真不错。让自己见识他们的手段,再真心归顺,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康长鸣问:“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的目标是嘉王?”
谢玉轩问:“难道不是吗?”
康长鸣得意地说:“当然不是。”
谢玉轩又问:“那是谁?”
“你不是帮殿前司查案么?不是还搞了个专案组么?难道就不知道?”
谢玉轩突然问:“那艘头船是谁的?”
湖中突然出现一艘精致的大型游船,除了御船外,就这种最大了,至少能容五十人以上。
邹政吉缓缓地说:“嘉国公。”
谢玉轩转而问:“所以,你们的目标并非嘉王,而是嘉国公?”
嘉国公可是嘉王的帝位竞争对手,如果金国密谍的目标是嘉国公,岂不是帮了嘉王?
坏了,难道嘉王与金国……,已经暗中合作了吗?
要是这样的话,大宋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