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飞还在和吴苟道商量,如何去王家把人弄出来时,守门力士来报,王尚书的管家,拉着一具浑身湿透的尸体上门了。
吴苟道先一步问道:
力士点头,
吴苟道想要出去抓住王家这几名下人,仔细审问一番,不想却被肖华飞拦住。
肖华飞呵呵一笑,
吴苟道不甘的嘟囔道:
肖华飞对力士问道:
力士抱拳答道:
肖华飞呼出一口气,摇头吩咐道:
弄死一个王公子很简单,但后续的麻烦就太大了,王尚书一定会把这事闹上朝堂,那时肖华飞会相当被动。
放王文喜回家的事,自然有手下人去操办。
肖华飞不得不承认,在没有太多凭据的情况下,王公子的衙内身份,还是给了此人强大的保护。
大刑动不得,小来小去的,人家也不会张口。
别看王公子好像说了什么,其实等于什么也没说,这个小子还是很有小聪明,知道底线到底在哪。
肖华飞猜测,把事情推到王尚书身上,都是这小子故意为之。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向来是戏文里满足人们美好希望的臆想。
吴苟道灵机一动,有些兴奋的提醒道:
肖华飞哼了一声,
吴苟道反应了一会,也觉得肖华飞说的有道理,便赶快去安排亲信手下去处置吴荣那些人。
反正冯克明现在还没把皇庄转让给肖华飞,那里足够安置下吴荣那些人。
肖华飞在衙里继续忙了会公务,眼见天色还不太晚,就带着吴苟道与几名护卫,打算返回家中休息。
肖家在京城的这座宅子使用率极低,肖华飞自从进了京城,基本没在这宅子里住过几天。
几人行至肖家附近街口时,吴苟道眼尖,见到街边蜷缩着一个老乞丐。
这人一看就上了年纪,头发花白,整个人污秽不堪,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
出于安全的考虑,吴苟道还是手扶着刀柄,先一步走上前去,打算把这人赶走。
老乞丐听到吴苟道赶人的喊声,颤巍巍的从墙角爬起来,步履蹒跚的向巷子深处走去。
肖华飞几人也没多想,以为老乞丐不过是想找个新地方睡觉,便任由此人自行离去。
可等肖华飞他们回到了家门口,却发现老乞丐就蜷缩在肖华飞家的大门前,这就让吴苟道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肖华飞向来不许他们欺负老百姓,吴苟道思考片刻,在怀里摸出几块碎银,打算扔给老乞丐,好叫这人换个地方存身。
吴苟道一扬手,几块碎银被扔在了老乞丐的脚边,「老人家还是换个地方睡觉,若是腹中饥渴也可以拿着银
子去换些吃食,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别逼着小辈向你动粗。」
老乞丐看都没看那几块银碎,低头嘟囔道:
吴苟道见过耍无赖的,还没见过敢到影龙卫头上耍无赖的,当下就要动手去拉老乞丐。
肖华飞听出了老乞丐的声音,心下稍惊,一把拉住吴苟道,对身后几名护卫说道:
几名护卫听到明天有银子可领,心中自然高兴不已,眼前的事虽有蹊跷,但有银子封嘴在前,当下也不能多问,几人一起行礼离去。
肖华飞等几人走远后,才对老乞丐说道:
吴苟道心中疑惑,但并未多问,只要是肖华飞决定的事,吴苟道从不质疑。
不多时,张信在里面打开大门,肖华飞请老乞丐跟自己一起进门。
肖家前厅内灯火明亮,老乞丐也没等人让,走到属于肖华飞的那把椅子上坐好,然后才对肖华飞说道:
肖华飞嘿嘿一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好,让张信把从齐家弄来的好茶泡上一壶,然后在外面把门关紧。
等张信忙完后,肖华飞先给老人倒上一杯热茶,看着老人喝了口茶水后,才小声问道:
孙福边脱掉外面罩着的的脏衣服,边乐呵呵说道:
肖华飞神情自若的说道:
但肖华飞不等孙福答话,又话风一转,露出八颗整齐小白牙说道:
孙福毫不在意肖华飞话里的威胁之意,用手指虚点了几下肖华飞,
肖华飞笑而不答,又给孙福续上了茶水,有些事他必须知道,冯克明不肯明说,那就得指望眼前这位先帝的大总管交待清楚了。
孙福将脏衣服扔得远远的,只穿着内衣对肖华飞说道:
肖华飞先将自己的披风摘下,认真的给孙福盖在身子上,才出言问道:
孙福表情有些纠结,想了半晌,终于长长一叹,
肖华飞不为所动,一字一顿的说道:
孙福把玩着茶杯,眼神微眯,过了半天才开口道:
肖华飞皱眉道:
孙福摇头道:
肖华飞也跟着长呼口气,
孙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聊起了四十多年前,重熙皇帝还在潜邸时候的一些小事。
那时他不过是重熙皇帝身边的跟班小太监,远没有大内总管的权势,而冯克明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新科进士,整个人充满了书生意气。
他们对大晋有着自己的看法和想要改变一切的梦想,看不惯老一辈的固步自封,也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
不过人的想法,总会随着时间与现实改变,当镜泊湖大败后,重熙皇帝不再信任他的朝臣们,转而去追寻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不能不让人唏嘘不已。
肖华飞安静的听了一个屠龙少年,变身为恶龙的故事,当然孙福还是尽量把重熙皇帝与他们几人往好了美化。
但还是改变不了,大晋如今变得国弱民贫,内忧外患的事实。
肖华飞听了一个老人对过往峥嵘岁月的回忆,不忍出言打断,终于等孙福讲完了,肖华飞才总结道:
孙福带着三分落寞,七分愤怒的说道:
孙福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说道:
肖华飞听的后背发凉,对付一两个尚书他不怕,但如果对整个文官集团开刀,就算肖华飞上学时,历史常在及格线晃悠,他也知道这有多么危险。
死在文官手中的皇帝,远比死在太监手里和天下大乱时要多得多。
皇帝尚且死得不明不白,何况他一个商贾出身的小人物。
最是心狠的就是那些读书人,有人用刀枪杀人,人家是用笔杆子就能杀人。
孙福将手中的茶泼到地面,玩味的对肖华飞说道:
肖华飞有些不甘的说道:
孙福摇头笑道:
警告,还是警告!
孙福还是劝肖华飞少管闲事,管的太多,就只能去见先帝了。
只不过孙福是出于善意的规劝,希望肖华飞行事不要太冲,守好一世富贵即可,不必管以后的苍生涂炭。
曾几何时,肖华飞还真是抱着这个想法在大晋厮混的,可是现实却把他一步步推向既得利益集团的反面。
肖华飞不是没想过和光同尘,但骨子里的善恶认知,却让他丢不下良心,狠不下心肠。
百姓得罪谁了?干着最苦的工作,吃着最差的食物,
连头顶的天都跟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老百姓只想凭本事,靠力气苟活着,生养小的,供养老的,可人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怎么就变成奢望了?
肖华飞想不明白,也不愿明白那些官老爷的逻辑,既然跪求不得,又何必向他们求。
孙福见肖华飞时而目露迷惑,时而又目光狰狞,知道肖华飞陷入了和他以前一样的挣扎。
只不过孙福老了,无力也无心再去改变什么,他和那些文官们在本质上一样,只求大晋这艘船,不要在他们死前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