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朋义跟着肖华飞走出房间,边走边摇头叹气,吩咐亲兵看好齐王的尸体,免得赵千里拿齐王再作文章。
肖华飞笑道:
金朋义转圈看了眼皇宫,由衷说道:
肖华飞点头道:
金朋义打着哈哈,
肖华飞没想到金朋义还有如此的自嘲精神,看来齐王的死,对金朋义的触动挺大。
不过有感触归有感触,肖华飞知道金朋义还会继续追求名利,人不到死的时候,还会死死抓住,眼前能抓住的一切。
贪婪是人的显性基因,既是让人不断前进的动力,又是加速人走向毁灭的推手。
金朋义问道:
肖华飞毫不犹豫道:
金朋义见肖华飞没打算扔下他,独自去抢功,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开始按照肖华飞的安排布置兵力。
时间不长,肖华飞与金朋义再次来到重熙皇帝停灵的宫院。
当他俩走到宫院中时,那些被二人解救下来的百官,看着二人的眼神有些不对。
赵侍郎正被众人围拢在中间,向百官讲明眼下的形势已经平定,过不了多久辛焯就会回宫,为先帝守灵。
肖华飞注意到很多官员望向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反而充满了忌惮与嫉妒。
后世的人对这种现象,俗称红眼病,
有一名四品官员带着笑脸向肖华飞走来,朝着肖华飞拱手道:
其实张景清只能代表他自己,张景清不是没看出来,百官对肖华飞的态度不是那么友好,可官场上的话只能这么说。
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管别人到底怎么想呢。
肖华飞认出来人是张景清,马上还礼道:
肖华飞向张景清介绍了身边的金朋义,当得知张景清的在吏部任职后,金朋义马上热络起来,好像与张景清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谁家还没两个不争气的子侄,能结识张景清这种样位卑权重的实权官员,金朋义是打心里高兴。
金朋义也没管肖华飞同不同意,就约张景清等先帝丧期过了之后,三人一起去逸闲楼叙旧。.>
张景清眼下在朝中根基浅薄,正是需要盟友的时候,只是客套了几句,便同意了金朋义的约请。
先帝的灵柩前已被打扫干净,百官们又再次机械的为先帝跪拜守灵,在小太监的喊声中,不一会便哭三声,磕三个头,然后再安静追思先帝的丰功伟绩,以示哀悼之
意。
肖华飞原本没有来先帝灵前上香的资格,但此时宫中无人敢撩拨肖华飞的权威。
就算有几人想要站出来指责几句出出风头,也被杜金眼睛一瞪,吓了回去。
杜金此时的形象非常吓人,身上的铁甲缝隙好似还有血珠滴落,他因杜天纵的影响,对文官们向来没有好印象。
若是平时这些文官还有舍生取义,在殿上撞柱求名的勇气,可是当眼前死过太多人时,这种勇气便被消磨在恐惧之中。
对于随时有掉脑袋的威胁时,大晋的绝大多数文官也不是那么太有风骨,惹皇帝责罚不会丢命,甚到还会出名,可是惹了眼前这些杀才,还不知道一家老小,够不够人家砍的。
高层的文官一部分跟着辛焯逃出了皇宫,以李春阳为首的齐王党,现在已被肖华飞命人收押,这些文官们现在明显缺少主心骨。
何况宫中刚经历过几场血腥的杀戮,广场上的血迹未干,文官们现在的脑子还是懵的,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有什么变化。
沉默是金,此刻被这些文官们演绎的很好。
金朋义跟在肖华飞的身后,在重熙皇帝灵叩拜前上香,嘴里轻声的嘀咕着什么。
只有肖华飞听清了一句一半句,金朋义让重熙皇帝不要怪他心狠,齐王是赵千里下手弄死的,要找麻烦就找赵千里去。
李春阳不在,赵侍郎此时在宫中官阶较高,又是进士出身,便由他来充当灵前司仪的角色。
宗亲中有几位辈分较高的长者,其实也可以胜任这个角色,可是这些人自持身份,也是想避闲,不愿主动去争这个差事。
在赵侍郎低沉的喊声中,肖华飞恭恭敬敬地在重熙灵前依礼叩拜。
面对大行皇帝灵柩,肖华飞心里很复杂,他曾经非常惧怕这位精于帝王心术的皇帝,在有限的几次面君时,总是悬着一颗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位皇帝弄死。
如今重熙皇帝已过冥河,天人永隔之下,压在肖华飞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崩塌。
肖华飞忽然明白过去怕的不是重熙皇帝这个人,而是那种生杀予夺的无上权力,不被约束的权力才是他畏惧的根源。
只是不知道等辛焯回归时,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山,是否会再次归来。
肖华飞想得有些出神,直到耳边传来赵侍郎的声音,
肖华飞面沉似水,微微摇头,尽管他已把能派的人都已派出城去,但京城外天大地大,谁知道冯克明会保着辛焯躲到哪去。
赵侍郎提醒道,
肖华飞深深看眼赵侍郎,可是没从赵侍郎那张老脸中看出什么端倪,这些老狐狸心思太过深沉,说话做事一点马脚找不出来。
赵侍郎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就扔下肖华飞不再理睬,转身继续操持重熙的丧仪。
肖华飞这时已经断定,辛焯肯定就在冯克明的那座庄子中。
看来这些老狐狸对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早有预判,只不过每个人都扮演什么角色,肖华飞一时还分辨不清。
肖华飞当下不再犹豫,让金朋义点齐二两兵马,离开皇宫,向着京城北门奔去。
通往北门的道路并不通畅,一路上随处可见百姓的尸体与嚎啕大哭的孩子,肖华飞与金朋义只得缓步慢行。
所幸京营兵士找出了城中还活着的差役,这些差役做为京城的地头蛇,早就在乱起时躲了起来。
要说城中折损最小的人群,
就是这些顺天府的差役,这些人有时虽然可恨,但离了他们又不行,现在到了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京城局势已经安稳下来,这些差役与京营兵士们一起,指挥起百姓清理京城中的乱局。
与父母失散的孩子暂时会送到顺天府,至于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儿,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只有把这些孩子推给老天爷养活。
肖华飞看着那些嚎啕大哭的孩子,心生不忍,对金朋义说道:
以肖华飞的想法,借着承远侯府的大旗用一下,到时每年花些银钱,让这些孩子能够平安的活下去。
到时再请先生教他们些识断字的本事,总不能看着这些无辜的孩子自生自灭,有错的是成人,是那些野心家,可现在伤害最重的却是这些孩子。
金朋义叹道:
肖华飞一下听懂了金朋义没有说出的意思,无非又是恩出于上那套,再一个金朋义是领兵大将,收这么多相当于干儿子的孤儿想干什么?
要造反吗?
这些孤儿的父母等于死在皇家的内斗当中,这些孩子心底对皇家可没什么好印象,不可言说的风险太大了。
对于皇家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孩子自生自灭,放任他们的死活不理。
金朋义担心,皇帝再小也会长大,说不定找天翻找后账时,这就是一桩大罪。
肖华飞良久无语,谁造的孽就该谁来还,可齐王已死,就算抄没的齐王家产再多,也未必够分。
以大晋朝廷如今的财政状况,分明就是狼多肉少,等小皇帝与重臣们分完,还会不会有余粮留给这些孩子活命,答案不问可知。
想从一群恶狼嘴里给这些孤儿们求来活命,基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肖华飞做不到无视这些孩子的生死,他打定主意,等见了辛焯时,不管如何也要争取一下。
实在不行,再另寻他法。
肖华飞找来差役中看起来是带头的家伙,让他把无父母认领的孤儿先收在顺天府当中,等他在城外办完事,自然会找人来安排这些孤儿的去处。
差役听到肖华飞的吩咐看起来相当为难,有父母认领的孩子其实好安排,甚至他们会主动带回顺天府。
因为无论这些有主的孩子是吃是住,等将来他们父母来领人时,总会留下银钱表示谢意,多少算份有回报的差事。
可是那些孤儿就没有油水可捞了,要不是看着肖华飞与金朋义衣着不俗,又带着上千护卫兵士,肯定是个惹不起的大官,这差役头早就骂人了。
看着差役一脸为难的样子,肖华飞心中叹了口气,不过没有责怪对方。
他从怀中掏出三千两银票,丢到了差役手中,让李雷记下了差役的姓名与住址后,委托此人安排好收拢孤儿的事。
差役接到银票后,当即眼前一亮,按他清理过一条街的经验估算,此次乱局产生的孤儿再多,也不会多到三千之数。
按每个孩一个月一两银子吃喝,那也足够花用,只要这位大人事后不找后账,他可以和兄弟们分上不少辛苦费。
肖华飞适时了补了一句,
差役头连连作揖,眉开眼笑的回道:
肖华飞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对差役说道:
差役听到肖华飞的话,当下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唯唯诺诺的应承下来。
京城里谁不知道,影龙卫衙门可不是好人想去的地方,那地方吃人从来不吐骨头。
差役头马上打定主意,眼前这位小爷绝对不能得罪,还得把这事办漂亮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