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意识空间中,秦满江看到这一幕时,大脑有些短暂的空白。
江渡在做什么?
这是他的计划吧?
用鱼清欢获取对方的信任,把这个言先生控制“嫁衣”的办法骗出来,然后终结掉这场游戏……
是……是这样吧?
秦满江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当他在“视野”中看到鱼清欢那对惊恐绝望的眼睛时,他意识到……江渡没有开玩笑,他根本不在意鱼清欢的死活!
如果可以用鱼清欢来换取一匹还没有裁剪成“嫁衣”的诅咒布料,江渡不会有任何犹豫。
此时此刻,这个人也正是这样在做!
“喂!江渡!”
秦满江再次疯狂挣扎起来,他本来因为江渡过于出众的能力,而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中。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没到能自怨自艾的时候,如果把一切交给这个人,天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感受着体内秦满江意识的猛烈冲撞,江渡面上不动声色。
他和秦满江现在的关系很奇怪,明明他是这副身体真正的创造者,但二十年的“经营”,已经让秦满江成了真正的主人。
所以,想要获得这副身体的使用权,要么秦满江失去了意识,要么由秦满江自愿给予,不然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把秦满江的意志压回去。
不过,秦满江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江渡刚刚才用“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和他签订了使用契约。
这一个小时,是江渡的使用时间,哪怕是现在的真正主人秦满江要在这一个小时内抢回身体,也根本做不到。
很快,秦满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以往他可以随时将江渡的意识顶下去,但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做,江渡的意识都是主体。
难道只能等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达吗?
从江渡现身到过来这里,一共花了四十分钟左右,虽然只剩下最多不到二十分钟就能让江渡滚回去,可是,眼下鱼清欢的状态根本等不了二十分钟了。
怎么办?
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秦满江已经不太忍心去看鱼清欢了,她再次被那张脸皮缠上后,状况要远比之前更加凄惨。
她用指甲抓破了自己的脸,哭得歇斯底里,凄厉的哀嚎响彻老屋,但屋子里一个言先生,一个江渡,都是无动于衷。
这位言先生似乎也很惊奇,他没想到江渡竟然会这么做。
“哈哈,精彩!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言先生鼓起了掌,叹道:“不过……你们果然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哦?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江渡对鱼清欢的哀嚎充耳不闻,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言先生,“是槐安小区?”
言先生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没错,我用那些人做了些实验,虽然也能抽离他们的生命,但他们的生命力是一潭死水,无法流动,只能作为最愚蠢的活尸使用。”
“而像你们这样的人,你们的生命力是活的,流动的,它们能流进那件衣服里,能打破寿命的枷锁,上一次的五人,很美味……”
言先生眯着眼睛,微微仰头,颇为陶醉地说。
“可是……现在不对等了,先生,”言先生睁开眼,更加讽刺地盯着江渡,“正常交易的前提,是两人实力相当,而你……我不用跟你进行什么交易,对我而言,你最有用的筹码就是你的性命,但这个……我可以自行收取。”
言先生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皮肤上,钻出了一抹刺目的红色,渐渐地……红色越来越多,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广。
很快,一件古朴,精美的红色嫁衣,出现在了他身上!
女款嫁衣,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这妖艳又诡异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
更诡异的是,这件大红色的嫁衣,根本不像是丝或布的材质,竟然更像一块块刚切下来的,薄薄的血色肉片。
“很美,对吧?”
他的身形高高瘦瘦,这身嫁衣出现后,似乎又更高了几分,说话间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渡,颇有几分玩味。
这就是那件嫁衣吗?
平日里平平无奇的布料,一旦做成嫁衣就会出现诡异现象。
据这位言先生说,这件嫁衣拥有吸取生命力,延长另一个生命的作用。
不过,从结果来看,杀普通人似乎没什么作用,他们的生命力是锁死的,无法流动。
只有拥有“灵瞳”的玩家们,才是最完美的献祭对象。
江渡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位言先生,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沈红死了,沈毅死了,但刘俊彦没死。
刘俊彦被这位言先生诓骗,稍稍一想就能清楚,这位言先生肯定是对刘俊彦说,沈红还有复活的机会,然后让刘俊彦看一眼已经变成了鬼的“沈红”,印证自己的说辞。
而那个“沈红”,毫无疑问是被这件嫁衣控制的厉鬼。
言先生在利用刘俊彦,毕竟,这位言先生虽然有嫁衣续命,但身体的确算不上好,应该没有太多精力抛头露面,亲力亲为。
江渡仔细地看着言先生的每一个动作,仔细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生路就藏在这里,言先生虽然是这场怪谈的源头,但他说到底也是人类。
他不是鬼,但嫁衣却穿在他的身上,没有害他性命。
他一定有某种办法可以控制嫁衣。
并通过控制嫁衣,来控制所有被嫁衣变成了“厉鬼”的东西。
还真不愧嫁衣这个名字,从头到尾都弥漫着一股为他人做嫁衣的味道。
江渡想着。
这时,蜷缩在地上,一直痛苦哀嚎着的鱼清欢,忽然没了任何动静。
江渡瞧了她一眼,鱼清欢的脸扭曲一片,满是鲜血。
死了吗?
那么……
机会来了。
果然,在看到鱼清欢毫无动静后,身穿大红色嫁衣的言先生先是眉头一皱,又稍稍松了些。
对他而言,眼下被提炼成祭品的鱼清欢还算不上完美,毕竟她的仪式出了差错。
不过,聊胜于无。
任何一点流动的生命力,对他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真是浪费……”
言先生无奈地说着。
他伸出手,覆盖在手臂部位的嫁衣,竟散成了一根根红色的线!
就像织好的毛衣忽然散了针一样。
可仔细一看,那些红线根本就是一根根扭动的触须!
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探着“头”,朝躺在地上的鱼清欢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