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悟!云笈符箓法!”随着悟性的注入,桌上的那本无风自动,很快翻动起来。一时间,符箓的线条在季缺脑海中迅速掠过,他的左右手也呈笔走游龙的姿态。这只是开始,更多清晰的线条在他体内生成,如脉络般展开,时而简单,时而繁复,季缺知道那是画符时体内灵气的游走路线。“符也,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一道余韵深厚的声音陡然在识海中响起,季缺眼童中陡然多了一抹神采,犹若画卷上的青龙被点上了眼睛。林香织站在屋外,看不见房间具体的情况,可她能感受到四周气息的流动。明媚的阳光下,空气中漂浮着微尘,林香织站在那里,总觉得它们是在呼吸。是的,呼吸,和屋内的季缺一起。不由自主的,她也跟着这节奏呼吸起来。这呼吸节奏并不一致,却浑然天成,她时而觉得自己如流水,又如跳动的火焰,而在她感觉如厚土般厚重的时候,那种感觉戛然而止......屋内,季缺的意识在随着真气在那些脉络中游走,厚实高耸的山岳是他的肌肉和骨头,奔流不息的河流是他的血管和血水,河流归处的则是他的心脏,煌煌如大日的就是他的丹田......这种游走的感觉越来越快,越来越顺畅,时而如流水,时而如火焰,而就在他要感受到土地的厚重时,之前那道余韵深厚的声音忽然抖了一下,然后消失了,于是乎,那种快速领悟的感觉就停止了。季缺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学会了两道符。两道最简单的符,水符和火符。季缺以为自己能学会更多,比如更值钱的回春符之类的,可是他确实只学会了这两道符。对于只领悟到了水火两道灵符这件事,季缺稍显失落,因为据说这是最初级的灵符,入门的符师都能掌握,应该是最不值钱的。“不管了,先画画符吧。”刚领悟了这两道符,如今的季缺手痒得厉害,非常想画符。不过通过这次领悟,他知晓画符并不是在纸上随便画画就成的。画符是一项看似简单,其实很考究的差事。首先需要“朱书黄纸”,黄纸自然是指特制的符纸,而朱书则是朱砂。而不管是符纸还是朱砂,皆有讲究,太劣质的画出的符就不灵了,而除此之外,画符还讲究时辰和天气,比如烈日炎炎下,火气旺盛,画火符就更容易成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符师本身。符师心不静,画符时行气和符文出现了纰漏,画出来的自然就是废符了。季缺手痒,赶紧去城中采办去了,却发现要找到合适的朱书黄纸并不容易。寻常道观的道士画符,画的都是样子货,并没有多大讲究,而他要画真正的灵符,情况就不一样了。于是他只能去找宁红鱼。宁红鱼上午才见过他,忍不住问道:“你确定现在就要开始练了?”季缺点头。之后,宁红鱼带着他来到了天仁城一处不起眼的当铺。没想到这当铺还有暗门,进去后别有洞天,里面有丹药兵器不说,甚至还有功法秘籍售卖。在这里,季缺才找到了合适的黄纸和朱砂。到了这时,他才知晓画符是一件多么烧钱的事。上乘的黄纸和朱砂都不便宜,特别是这种上等朱砂和黄纸,据说有好些道工序才能做成,仅仅是画三百张符纸的原料,就要一百两银子。季缺以为这富婆女上峰这次帮他买单,结果对方无动于衷,这不禁让季缺一阵肉痛。“我觉得你可以先在其他地方练好了再试。即便是很有天赋的符师都要失败成千上万次才可能小成。”宁红鱼建议道。“好家伙,怪不得符师这么少。”季缺忍不住吐槽道。就这前期的投入,一般人想学也吃不住。万幸,他的悟性告诉他,他画符应该不会失败太多次,毕竟他勉强算个“大成”。而且这次买材料的经历,更是让他找到了销路。这铺子就收灵符,水灵符、火灵符这种初级符也收,一旦成色不错,他们愿意一张给十两、二十两银子不等的价钱。特别是水灵符,颇受欢迎,因为它有“清心”之用,很适合修炼。季缺回到了家里后,连饭都没吃,就开始闭门画符。他准备先画水符。只见他坐了下来,随着黄纸摊开,符笔一握,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格外认真起来。这一张符纸下去,可都是银子。想到这里,季缺竟有点紧张起来。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符笔落下,没有任何艰涩,那种福灵心至的感觉瞬间把他包裹。季缺的心神开始放空,经脉里真气游走,直至随着笔尖倾泻而下。季缺抬笔,看着那篆字上的光泽如水在流动,不禁开心道:“成了!”十两银子到手,季缺神采奕奕。马不停蹄的,他又开始画第二张。“成了!”这种每画一次符就有银子入账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季缺很快沉迷其中。直至第二十张符画完,他忽然感觉头有点晕,忍不住扶住了额头。“怎么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片刻之后,季缺反应过来,画符本就是一件很消耗真气和念力的事情。他体内真气尚可,可念力却很快用光了。季缺不禁对自己很失望。“一天二十张就不行了,这得少赚多少银子?”季缺是扶着腰肢出来的,林香织见他这姿态,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禁往内看了看,疑惑道:“你在里面做什么?”“画符。”“你这画了多少符,怎么一副虚了的样子。”林香织疑惑道。“什么虚了,我没虚。”季缺赶紧否认道。男人最忌讳就是被女人说虚。当天,没虚的季缺干了十碗米饭,吃完后头一倒就睡了过去。用林香织的话说,睡得跟死猪一样。结果翌日天还没亮,她就发现季缺又在那画符了。之后,季缺又是一脸虚脱的出来了,吃完饭后倒头就睡。这是林香织第一次意识到,画符好像是一件挺伤身体的事情。于是晚饭的时候,她不禁建议道:“你那个能不能节制一点?”季缺忙道:“没事,我没虚,我能行!”每画一张符就能算一次钱,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季缺忍不住沉溺其中,这劲头堪比前世第一次沉迷网游。要不是他真的虚了,他恐怕做梦都在画符。当然,可能因为次数太频繁的原因,他画符竟然失败了好几次。之后,季缺一直在宅子里深居浅出的画符,不问世事。这天,宁红鱼忍不住好奇,找上门来。她看见季缺有点泛黑的眼眶,忍不住说道:“怎么几天不见,你虚成这样了?”季缺赶紧强打起了精神,睁着黑眼圈道:“我没虚,我很好!”宁红鱼点了点头,说道:“对,你说的都对,你没虚。”“那你符到底学得怎么样了?”季缺指了指后面,略显疲惫道:“跟我来。”之后,他就带女上峰宁红鱼进了房间。刚走进房间,宁红鱼秀眉就忍不住挑起。这是季缺的卧房,这几天为了能醒来就画符,季缺把画符的地方改到了这里。只见床边的地面上散落着十多张揉成团的废纸,俨然是季缺失败的产物。之后,宁红鱼就看见季缺拿了几叠符纸过来。看着这符纸上那流动的光泽,宁红鱼呼吸忍不住急促了些许,诧异道:“你真画成了?”“还这么多?”她很快发现这些符里并没有多少废符,而全是成品符时,不由得更为诧异。她之前说过,画符要有所成,即便有不俗的画符天赋,都要从一次次失败开始。这失败次数,她听闻最少的是失败一百三十次后成功画符,之后那人也顺利成为了一位符道大师,而季缺这里,不可能只失败了那十几张吧?“你总共画了多少符?”季缺打着哈欠道:“全在这了,总过一百一十张,如果不是失败了十三次,应该是一百一十四张。”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肉痛起来,十三张折算下来,得是一百三十两银子朝上。宁红鱼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此子画符天赋恐怖如斯。”是的,她觉得自己即便开了眼来学,也达不到这个程度。要不是季缺前几天连买符纸和朱砂都不会,她真不相信对方这是初学者的成果。即便是符道大师,也没这么高成功率吧?当然,前提是这些符没问题。还有一点让她稍微宽心的是,季缺表示只会水灵符和火灵符这两种寻常符箓。宁红鱼拿出了其中一张水符,说道:“符效果怎么样?”季缺摇头,回答道:“不知道啊。”“你画好了符都不试试效果吗?”宁红鱼困惑道。季缺踌躇了一下,回答道:“一张符十两银子,我没舍得。”宁红鱼:“......”没有任何犹豫,她把手中的水符一扔,念道:“急急如律令,敕。”话音刚落,水灵符嗤的一声从中裂开,带出了一道灵水。符师动用自己的符纸,通常只需要一个念头,因为这符纸本就蕴含着符师的念力,而其余人要动用符纸的话,则需要口诀和相应的仪式。宁红鱼不是符师,可这用符的手法倒是挺熟练的。水灵符最大的功效就是“宁神”、“清心”,水灵符是不是上乘,这效力就是最好的评判。于是宁红鱼闭上了眼睛,让灵水洒落过来。灵水洒落在宁红鱼脸上,想象中的“清心”、“宁神”并没有出现,宁红鱼反而有点想冒火。缘于这张水灵符的水喷洒而出,时大时小,还带出了“滋滋”的声响。在季缺的眼中,就像是有小孩儿拿着一把威力很小的水枪在滋宁红鱼的脸。水符的水放干,无力的跌落在地,宁红鱼用手擦着脸上的水,深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关道:“你这水符让我很想打人。”“你画的所有水符都是这德性吗?”季缺茫然道:“我不知道啊。”宁红鱼拳头都忍不住握紧了。“急急如律令,敕!”又是一张水灵符被发动,宁红鱼一步错开,发现这张水符果然和上张一样,在那里忽大忽小的滋滋,看得人冒火。宁红鱼吐槽道:“如果我买你这水符,是用来激怒自己,还是激怒敌人呢?”这一下,季缺也沉默了。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说道:“那我这符不会卖不出去吧?”宁红鱼反问道:“你说呢?”季缺惶恐道:“这不是连本钱都搭进去了。”“不对,也许只是这几张不对。”“敕!”季缺念头一起,亲自引爆了一张水符。“滋滋......”水符发出了嘲讽的声音。“不对!敕!”“敕!”“再敕!”只听见啪的一声响,仿佛某种爆浆的声音。下一刻,季缺吓得一抖,缘于宁红鱼的头发上,多了几条透明的符水。为什么用“条”来量化,缘于它们看起来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有点像果冻。宁红鱼的左眼微微眯起,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下一刻,她就不动了。季缺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宁红鱼美艳的脸庞一时阴晴不定,回答道:“黏住了。”她用手扯了扯,发现发丝都扯得翘起了,手依旧黏在上面。下一刻,宁红鱼右手一扫,切断了那串发丝,左手才重获自由。可是她的左手上,依旧黏着那符水和发丝。她尝试着把发丝从手上扯下来,发现竟做不到。“有这么黏?”季缺诧异道。宁红鱼唰的一声切掉了手指上的表皮,质问道:“你的符你问我?”季缺一脸无辜道:“我真不知道啊。”随即,他看向了一段刚刚洒落在墙上的符水,用手盖了上去。随即他扯了扯,发现手被黏住了,忍不住吐槽道:“真这么黏?”之后,他开始发力,想将手从墙上扯下来,结果只听见轰的一声,半面墙被他扯了下来,黏在了手上。林香织刚买完菜回家,听见这声响,吓得差点跳到墙上。之后,她就看见季缺手拿着半面墙站在那里,旁边是宁红鱼。她睁大了美丽的猫眼,诧异道:“你没事拆墙干嘛?”季缺手拿着墙站在那里,一脸懵逼道:“我不清楚。”最终,季缺用了和宁红鱼类似的法子,把肌肤表皮削掉后,才把墙放了下来。一男一女一猫看着这一幕,都沉默了。宁红鱼看着那一叠水符,心有余季。这要是第一张符就是这东西,她还是用脸去接的......她拿起了那本,忍不住问道:“你确定学的是这上面的最寻常的水灵符?”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忐忑道:“那上峰,这种水符别人收吗?”宁红鱼像看魔鬼一样看着他,说道:“我收,有多少收多少?”“这种水符你还有几张?”季缺看着这一摞长得近乎一样的水符,说道:“我不知道啊。”听到这里,宁红鱼忍不住捂着自己高耸的胸口,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第168章 你管这叫水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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