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宅纸人事件之后,季缺进入了悠闲状态。
每日轻轻松松当当门房值值守,就和罗老头儿并列全宗门最优秀的门房。
这惹得其他门房暗地里不满,但也只局限于暗地里,毕竟他们可听说这两人有后台。
特别是季缺,后台好像还不小。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有后台的年轻人,为什么要当门房?
当就当吧,还月月最佳,和他们一群老头儿争饭吃。
季缺的轻松日子并不轻松。
因为身上又多了些赏金的缘故,他担惊受怕,偶尔半夜做梦都是老鼠,从床上一惊而起时,连着林香织都被他吓一跳。
季缺醒来发现是一场梦,只感到虚惊一场,结果第二天,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他真丢了三百两银子。
这一次,他甚至找不到什么什么痕迹,总之稀里湖涂银子就丢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
季缺能明显感受到霉运的恶意,因为如今的他不怕踩屎、天外飞物、恶意攻击,甚至连一般的邪物都不怕了,就怕丢钱。
而他偏偏丢钱。
季缺觉得,再这么亏下去,自己要扛不住了。
他看着识海中那又红彤彤了的悟性条,不禁说道:“这样下去,我们的房子应该没事吧?”
林香织如今沉迷修行化形,不想理他。
而这个时候,季缺花了重金从卷帘楼那里买来的消息来了。
卷帘楼不愧为专业的,很快找到了海兰村。
幸运的是,海兰村这么多年来,一直还存续着,卷帘楼又从族谱中查到了余家人。
不过因为隔了太久的原因,余玲的名字已找不到了,可确实有个余家人考中了进士,后面还做了官,可以说是海兰村这百年来最为出人头地的存在。
那位余家人名叫余贤田,也就是那段记忆中的哥哥。
至于这位余贤田的妹妹,已没什么人记得了。
和光宗耀祖的哥哥相比,这位妹妹确实就不那么显眼了。
至于那海中的仙山,当地倒真的有这方面的传说,不过要想探查出来的话,得加钱。
季缺惊讶道:“得加多少?”
“一千两。”负责传信的人说道。
季缺差点吐血了,说道:“怎么这么贵?”
那人回答道:“鬼神之事底价就是一千两,弄不好会死人的,要不是北地这边太穷,怎么也得收你两千两。”
季缺震惊道:“你们怎么不去抢?”
“抢那就不是手艺活了,不过公子,话又说回来,仙山找到了,何愁没有宝?”
季缺反问道:“那你们怎么不去摸宝?”
那小厮又答道:“我们哪有那本事,这种事还得靠公子你们这种艺高人胆大的人才行。”
季缺挥了挥手,说道:“得了,你和我一个门房说这些,这仙山的事先放一下。”
“得勒,这事我们为你预着,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为你打探。”
季缺算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钱先放你这,你需要的话,会自己送上门来。
季缺没急着去查探那仙山的消息,不是因为贵,照理说那仙山上,随便洗劫一空都不止一千两,而是因为他有点弱。
他和那个被仙山神灵折磨得疯狂变态的妹妹交手,只是略胜一筹。
而那仙山上的神灵自然更不好对付,他得稳健一把。
老实说,季缺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点。
不管是对付送子神、风莲神女的指头,亦或是陈寒石,他不是靠摇人,就只是略胜一筹。
这样的自己还是不保险的。
他觉得自己还差点身法。
至少看到苗头不对,能轻松带着人跑路的身法。
他的水陆双栖游泳虽然挺好使,可还不够。
不够极致。
既然要跑路,就要快和持久,最好是斗帝骑马都追不上的那种。
于是看着那红彤彤的一管悟性,季缺心头有了些思量。
每次悟性充能到三格,变得红彤彤时,就变得进度缓慢,近乎止步不前。
差不多,这应该是积攒悟性的极限了。
季缺猜测,还要更多突破的话,得遇到倒大霉这种奇遇。
他担心自己和自己的银子扛不到“奇遇”时刻来临了,或者这种“奇遇”来了,弱小的他恐把握不住。
于是,他打算把这一管积攒良久的存活用掉。
用掉的方向就是身法,能快速脱离和进入战场,最好能带攻击属性的身法。
于是季缺去找了薛长老,之后拿到了一本。
据说这“风神腿”是云雪宗一位师叔参悟的,练成之后,这位女师叔如风无相,不仅奔行快若流星,踢人之能更是到达极致。
据说她腿用得最快的时候,像是有十七八条腿在同时踢你,让你防不胜防。
有一次,她揭了一个伪君子的老底。
对方是六境搬山境的修为,而她只有五境本命境,可是那伪君子追了她整整三年都没追上她,最后还误入了一处禁地,受了重伤,差点活活气死。
只是这门绝技在那位师叔之后就算得上断绝了。
她一生没有收亲传弟子,可却将这“风神腿”绝学秘籍留了下来,并写下了不少参悟心德,让后人修炼。
可惜的是,云雪宗后续无数天才前赴后继,竟没一人再练出“风神腿”。
用他们的话说,铭心刻苦修炼了那么久,就跑得比之前快了一点点,可以说很是失落。
有的天才更是因此耽误了修行精进,懊悔不已。
于是这门“风神腿”还真成了绝学,要不是有那位师叔活生生的例子,这秘籍上又是她的真迹,众人一度要以为这是一场骗局。
“你确定要学这个传说中的‘风神腿’?”薛长老一脸疑惑道。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人喜欢挑战。”
看着季缺离去的背影,旁边的老王王长老说道:“你确定不劝劝他?”
“劝他?你有他天才吗?”
老王一下子沉默了。
他从小到大,被无数人说是罕见的天才,可在季缺这个年龄时,可比这小子差远了。
不得不说,一个季缺,一个宁红鱼都是怪物。
这时,薛长老不禁说道:“这么多年了,再没有人练成风神腿,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老王思索着,说道:“那秘籍我看过,会不会是师叔留下的秘籍解释得太详尽,反而影响了修炼者的发挥?”
薛长老摇头道:“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天才都不够天才而已。”
老王不禁说道:“要不打个赌,我赌他这个天才也练不成。两三百年没人练成的东西,凭什么他能练成?”
薛长老一下子来了兴致,说道:“赌什么?”
“那赌一年的俸钱。”
“行。”
......
这段时间,林香织修行越发刻苦,时不时会发出女孩子的声音。
季缺经常环顾四周,担心别人误会他土屋藏娇。
这一天,林香织忽然说道:“阿季,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嗯?”
“我感觉自己快要化形了,必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林香织解释道。
“这里还不够隐蔽吗?”季缺疑惑道。
“有你在的地方,怎么可能隐蔽?”林香织抱怨道。
“那你多久能回来?”
“不知道。”
“那你到底去哪里?”
“我在后山找到了一处无人的洞窟。”
“需要我来看看你吗?”
“不要。”林香织傲娇道。
之后,她就走了。
季缺坐在屋子里,发现屋里少了一只猫住在一起后,还真不习惯。
比如今天的裤子谁洗啊。
总不能自己洗吧。
于是后院的沟渠旁,季缺第一次出现在那里洗裤子。
有的时候,有的猫真的像空气,你平时不怎么重视她,当她离开后,就会记起她的好来。
同样的,季缺很期待。
难道我真的快拥有一只猫耳娘了?
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去看看对方。
千万给变漂亮一点啊。
又在空荡荡的屋子住了几天,季缺更加不适应,喃喃说道:“行吧,这猫耳娘长得一般我也认了。”
为了避免每天向外张望猫耳娘像个望妻石,季缺决定把“风神腿”练起来。
学习,只要学习就能心如止水。
当天傍晚,季缺完成了一天门房工作,并在吃饭时塞了十多次牙缝后,决定马上就把这管悟性用掉。
回到房间后,季缺打开了那本腿法秘籍。
“领悟,风神腿!”
只见一股乳白色的能量从指尖溢出,贯入了这本秘籍中。
秘籍无风自动,在季缺眼前一一翻过。
季缺一下子就懂了!
懂完了!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个风驰电掣的墨影,有的轻灵缥缈,如一阵清风,踩过花叶不留痕迹,有的横冲乱撞,如开了急速的狂奔蛮牛。
哗哗哗......
那本秘籍在这时停止了翻转。
季缺站在原地,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而此刻,他生出了一种很强烈的想跑步的冲动。
于是乎,季缺推开了门,小跑起来。
此时已至黄昏,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天色很暗。
季缺跑在稍显泥泞的泥路上,内心有一种愉悦的感觉。
特别是他专注跑步这件事,中途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坨狗屎,却并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踩屎其实是一种很美妙的触感。
之后,他之后跑的每一步,都在营造那种踩屎感。
这种踩屎感越熟练,他的身体就越发轻灵,跑得也越来越快。
渐渐的,那些之前出现过的墨影又出现了。
这一次,不再只是在脑海里浮现,而是真正切切的醍醐灌顶,融汇贯通。
一时间,季缺总觉得双腿,不,全身肌肉都拥有了上百年的用腿记忆。
特别是跑!
他开始加速奔跑,越来越喜欢跑起来的感觉。
最初,他还要注意一下地形,坑洞之类的,到了后面,他发现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阵狂风,或者说,风都被他踩在脚下,在助力他奔行。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仿佛跑步让他获得了最大的自由。
只要他想,他能跑到任何地方。
那群自视甚高的麋鹿,正在草地上充满欢愉的奔跑,忽然之间,有只母鹿陡然发现它们中忽然多了一个人,不由得吓得一阵嘶鸣,开始左突又跳,想要甩开对方。
可是那头健壮的母鹿发现,任由它使尽百般手段,对方依旧在它有侧方,甚至连两者间的距离都没有变过。
季缺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了这头母鹿屁股是最厚实的,拿来回锅炒肯定不错。
不过今天没多少时间了。
于是乎,他在对方鹿屁股上拍了一掌,带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鹿臀振荡,母鹿发出了惊恐的鸣叫声。
在这片土地上,它们一直被人尊称为仙鹿,从来都是高傲的。
自从上任头羊被捕后,它们才感到了危机。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群鹿早就忘了这件事。
而如今,母鹿一下子回忆起了当时它目睹的巨大恐惧。
那是一个年轻人,和着一个小姑娘,飞速的将它们领头的放倒带走,动作干净利落得,估计它们领头的都没感到什么痛苦就没了。
领头的公鹿见自家妻子被人拍了屁股,本来火气旺盛的它一下子勃然大怒,顶着鹿角就冲了过来。
结果眼看它就要冲到对方屁股,可以把那无耻男人屁股冲穿的时候,本来一直匀速奔跑的季缺一下子就快了。
草地上一时泥屑飞溅如雨,如果说之前他奔跑如风,很是轻灵,而如今则已然化身成了狂奔的蛮牛。
不!
蛮牛都不能比他更快,更有力量感。
整个地面响着密集如鼓点的啪啪声响,声势惊人。
头鹿只见到他这般奔跑的姿态,整个毛发都本命的竖立起来。
它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被这人撞一下的话,自己可能会死。
这个时候,季缺内心的情绪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喜欢那种踩屎的触感,奔跑起来很是快乐,那如今他心头则有一种豪迈感,仿佛只要自己跑起来,仙佛来了都拦不住。
跑着跑着,他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季缺忍不住张开双臂,双腿化作了虚影,跑得飞快。
狂风呼啸而过,他的发丝也跟着如水般流动起来。
季缺感觉到了胸口有一股气焰在升腾,升腾得很畅快,于是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哈哈哈哈哈!”狂笑声响。
这样的声音,在这鹿群眼中,自然变成了惊恐。
这人疯了?
只见季缺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转眼就狂笑着消失在鹿群的视线里。
鹿群刚想松口气,结果这个时候,季缺又回来了。
而这一次,这年轻男子又出现了可怕的变化。
那就是他像是真的燃烧了起来。
他的身后,数条赤红色的气练飘动着,宛若一个灵动的披风。
在鹿群的眼中,他踏的每一步仿佛都会把荒草点燃。
更为可怕的是,那个年轻男子正向它们冲来!
鹿群平时再高傲懒散,这时也感到了本能的恐惧,嘶鸣着四处逃窜。
之前想要把季缺自己撞死的那头头鹿,逃得是最快的。
可是它的耳中,很快传来了哒哒哒的声响。
那是季缺的脚步密集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头鹿一扭头,尿都吓了出来。
只见季缺燃烧着的身影在它童孔中极速拉大。
对方朝它来了!
这个念头刚在头鹿的意识中浮现,只听见砰的一声,它的身体如被高速狂奔的泥头车撞中了一般,飞滚了出去。
至此,这群鹿又痛失了第二位首领。
头鹿甚至连嘶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掉了。
在接连撞碎了三棵树后,屁股挂在了最后一棵树上,死不瞑目。
季缺本来不想撞死它的。
它的眼神虽然很讨厌,虽然之前想撞死自己,可是季缺知道如今弄死它还不是时候。
他今天没有吃鹿肉的打算。
可是就在刚刚,他没有忍住。
随着狂奔,他心头浮现出了一抹杀戮的戾气,于是他忍不住轻轻撞了一下对方......
无人的雪山下,连绵的草原野林里,一时全是季缺燃烧狂奔的身影。
季缺仿佛不知疲倦,只觉得越跑越如有神助。
仿佛只要他跑得够快,山坡山崖都是平地,只要他跑得够快,就没什么沟壑深坑,只要他跑得够快,他甚至能飞起来,和太阳肩并肩。
之后,他真的飞起来。
“哈哈哈哈哈......”
季缺踩着风,在空中狂奔,发出了豪迈的笑声。
他越奔越高,越奔越高,高得他都有些害怕了。
唰的一声,他的一只靴子不小心落了下去......
一处隐秘的小院里,薛长老和王长老正坐在那里,激动着搓着手。
旁边不远处,是一口沸腾的石锅。
每一两个月,这两位在门下弟子眼中仿佛天人的长老,总会找个时间开小灶。
而今天他们要吃的,是赫赫有名的“佛跳墙”,王长老正用真气加速催动。
这时,王长老放下了手,一脸兴奋道:“老薛,可以开锅了。”
老薛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碗快,小跑了过去。
结果她刚要急不可耐的揭开盖子,只听见“jiu”的一声,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砸落下来。
砰的一声,石锅连着佛跳墙砸裂。
“暗器!”
王长老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把薛长老扑倒在地。
之后,两人动用身法,一边滚动着躲避,一边观察着局势......
良久之后,两位长老凝神戒备的重回到了桉发现场,发现了一只黑色靴子。
薛长老提着那只靴子,震惊道:“这就是那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