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国中部,山区绵延,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处无名峰头上,羽未央立于高处,四野眺望。
她和归小猫带着四名特战队员星夜兼程,一路南下,本以为卓君彦之事会秘密处理,所以要找到他并不容易——念知蝉也没用,一方面卓君彦的行踪太诡秘,知道他的位置意味着成本巨高,难以发动,另一方面是因为卓君彦是断不会停留在一处地方的,就算知道了也没用。
但她们很快就发现,这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
追杀卓君彦的事,在凛国南部已经传开了,这已经不是六大宗门的事,而是所有在野的江湖人,未参与的官兵都在参与进去,甚至连那坊间巷里,普通百姓,只要能做贡献,皆有重赏。
这让归小猫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兴师动众?他们的人已经够了。”
羽未央想了想,道:“我想是因为他们怕死,更怕夫君恢复伤势。所以第一要务是拖住他,疲惫他,而不是杀死他。只有把消息放出来,才能让大家有侥幸心理,才会奋勇上前。”
归小猫气愤握拳:“可恶!”
羽未央笑道:“无妨。夫君当时没事,他们以后要杀就只会更难。我知道夫君,他那样的人,素来是越战越强!对付他这种人,真的不能想太多。想的多了,就挫了锐气,失了志气。各大宗门便是如此!”
她笑:“他们成不了事。”
归小猫断然:“但还是要追!断不能让夫君独自承受!”
羽未央肯定:“那是自然。”
“现在去哪儿?”
羽未央想了想,道:“我们不能跟在追兵后面,那只会让我们也陷入重围,搞不好反成了他们的人质,用来威胁夫君。必须绕过去,堵在前面。”
楚风秀道:“他们应当也这么做了。”
羽未央摇头:“不,现在不会。他们能定位君彦,若想包围,早就包围了。包围了他,就不是江湖散人的事,是宗门自己的事,得自己面对。夫君的子弹没消耗完之前,他们不会这么傻。有了定位,无需包围,追杀疲敌便可。反正他是一路向南,不会与我们会和。”
归小猫点头:“既如此,那便绕道突进。对了,我知道前面有个地方,叫赤血崖,那是血炼堂总部。孙含香既已投诚,那里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羽未央点头:“好,就去赤血崖看看。”
六人也不再多话,便沿着山道飞驰而出。
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九指刀钟山也来到了这片山头。
木然望着四周,他呆呆挠头:“元首的人到底在哪儿啊?特娘的这可真不好找。罢了罢了,继续北上再说吧,反正这趟战事动静那么大,肯定会找到人的。”
便是一路飞纵。
就在钟山离开不久,这山头上,却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一位彩衣飘飘的女子,面容坚毅,英姿飒爽。
龙暖烟!
她望着远处天空,喃喃着:“卓君彦,我来找你了。你可定要活着啊,否则……我又如何亲手杀你!”
心中恨意滔天,却听天边传来一阵悠扬琴声。
奇怪,这深山之中,何来琴声?
她若有所思,但随即又拂去这念头,重复坚毅。
复仇为大,一切旁支,皆为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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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天,终于走出这片山区。
九指刀钟山看到不远处有个老头正在拾柴,便过去问道:“老伯,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老伯看看他,老眼昏花,耳朵好像也不太灵了:“你说什么?”
钟山大喊:“我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伯道:“哦,老汉今年六十二了!”
钟山无奈:“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汉喊道:“打仗啊,到处都在打仗!”
钟山挠头,忽然一愣:“打仗?那你看到是谁在打吗?”
“这里是离山!”
“我问你看到和谁打了?”钟山都要用狮子吼了,叫声回荡。
老汉终于手一指东边:“去那边了?”
钟山苦恼:“谁?谁去那边了?”
老汉挥挥手:“你个聋子。”
却自走了。
目送老汉背影,钟山无奈:“好吧,那就……”
话音刚落,忽听身后风声起。
钟山回头,就见十数道人影追来。
为首一人看着他,狂笑道:“九指刀钟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为卓君彦送信?”
钟山面色一变:“坏了!”
拔腿就跑。
他在酒楼与卓君彦会面,并不是秘密,至少那陈思羽就看到了。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如此谨慎,这种情况下还派人来追杀自己。
大意了!
钟山又急又悔,发足狂奔。
那一行人只是冷笑:“跑的了你?”
一道剑影掠向钟山后背,钟山嗷的怪叫一声,挥刀斩去,刀剑碰撞,已借力飞起,全速狂飙。
只是这一震之下,还是有部分力道涌入体内。
钟山知道坏了,来追杀他的这波人,个个实力强悍,便是一对一多半都能拿下自己。
但这人也是个倔性子,既决定了投靠,那便再不悔改,这刻一咬牙,催动内息,血气翻腾,不管不顾的向东边狂奔。
他也不知道东边有谁,是不是自己人,是否追的上,但此时此刻,只有这一条路。
轰!
便如一头红了眼的公牛,在这长道上全力狂奔,后方是一大群人等呼喝追杀。
暗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钟山听风辩位,腾挪闪避,却终是难以尽避,便见背部时不时现出点点血花。
他一路奔驰,背后便不断出现各种暗器,几乎将他的背打成了筛子。
但此时钟山已不顾一切。
他激发着所有的力量奔逃,远方已现出条缕尘烟,隐约的旗帜。
钟山发声狂吼:“我是卓元首派来的使者,救我!有重大军情!!!”
呼喝如雷,一路飚扬。
远方的骑队果然停下了,部分骑兵已转回头来,向着钟山冲去。
待到近时,钟山看清旗帜:“这……这不是君威旗……”
心坠谷底。
自己终究是没能撞到君威的人吗?
与此同时,追杀者看着那飘扬的旗帜也自愕然:“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军队?这旗帜没见过啊?”
是敌?
是友?
双方皆是不明。
便见一片箭雨凌空,呼啸而出,张扬出刺破天穹的气焰,向着这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