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拉尔夫,现在你已经不是城防军统领了?”
长河镇名义上现在属于那位贝拉夫人肚子里所谓的‘孩子’,但实际上已经完全属于阿尔玛公爵了,估计奥登的人多半是呆不下去的。
“是的,大人,我本来就不是王国的骑士……只是受伯爵委托主持防御调配,现在游骑兵中所有在长河镇任职的人都被贝拉夫人免职了,驻军已经换成了阿尔玛公爵带来的人。”
拉尔夫明显很不甘心,但却又无可奈何:“大人,即便我们都知道这一切是阿尔玛公爵的谋划,但他的所有行为在法理和道义上都站得住脚。就算我们有什么不满,总不能让游骑兵去攻打自己的家乡……”
的确,相当的站得住脚。
让私生子和红色兄弟会联系迦图人,用迦图人引得长河镇的号角游骑兵四处救火,然后迦图人大军集结勇盾堡,使得拉尔夫全军离开驻地。
然后用一群所谓的‘叛贼’拿下长河镇——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叛贼不是海盗就是红色兄弟会。
最后,伟大的阿尔玛大公亲率大军,扫平长河镇里的‘叛贼’,并且‘及时的挽救’了贝拉夫人的生命。
再以恩人与至交好友的身份,抚养贝拉夫人和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所谓的‘遗腹子’……
也不知道五十岁的女人,是得有多残暴的能力,才能和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头一起怀上孩子……
反正一切坏事都是红色兄弟会的暴徒干的,阿尔玛大公快速平乱,甚至还能获得不知真相的长河镇百姓的感激——若不是李昂提前‘预言’,拉尔夫只怕都会蒙在鼓里。
但现在,谁都拿阿尔玛大公无可奈何,人家几乎一点把柄都没留。
——除了那几个红色兄弟会的俘虏。
“唉,拉尔夫,我建议你还是先在边境好好发展……我们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我这儿还有几个俘虏大概对奥登伯爵有点用。”
交易其实已经没什么可扯的了,拉尔夫很痛快的给了李昂一个好价钱——二十套号角召唤游骑兵的装备,以及足以维持五十人度过整个冬季的粮食。
是的,没有第纳尔,毕竟拉尔夫自己也不是什么富翁,还刚刚失业。
虽然没金币,但这些绿帽子装备价值不菲,光是这个营地可值不了这么多钱,拉尔夫是把那些俘虏一起算在里边的。
作为奥登伯爵最信赖的手下,他知道这些俘虏在目前这个情况下对于奥登的作用。
拉尔夫会将这个地方建成游骑兵的驻地——只要他愿意,奥登伯爵随时都能授予他一个骑士身份,然后将这里作为他的骑士领。
他确实也与李昂所想的一样,不喜欢贵族间的尔虞我诈,但乐意在边境建立功勋。
随后,那个把弓借给了李昂的游骑兵拉斐尔,带着百来人,穿上了迦图人的装备。
他要按照李昂和拉尔夫原本的计划,到狮湖城附近逛一圈。
之前只是打算栽赃,现在算是连栽赃带报复。
但愿奥登也能抓住机会无耻一把。
满地都是迦图人的尸体和马,游骑兵们很快就打扮成了一百来个迦图袭击者。
“你应该戴上这个。”
李昂把自己血糊糊的头盔递给拉斐尔。
“啊对,这是迦图军阀的头盔!大人,这算是我们互赠礼物吗?希望您喜欢我的弓。”
游骑兵拉斐尔显得很高兴,一点也没嫌弃浸透鲜血的老旧覆面盔。
“额,那我好像算是占便宜了……”
那把鹰击弓性能相当好,明显比头盔值钱得多。
李昂这下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能占便宜的时候总想着占个没够,等人家真不在乎的时候,他又担心自己在面子上站不住脚……
“不,大人!这个头盔是您武勇与智慧的见证,得亲手击毙多少敌人才能染成这个样子啊……是我占了大便宜才对。”
拉斐尔看起来是真心的觉得拿到这个头盔无上光荣,他甚至不愿擦拭头盔上的血。
眼里干净而纯粹。
“……你喜欢就好。对了,你们有人会说迦图话吗?”
李昂这次问对了人,拉尔夫和拉斐尔都会一点迦图话——他们父子俩的家乡,在长河森林与迦图草原的交界处,经常遇到迦图人。
“大人,您研究迦图话做什么?”
“我抓了个迦图军阀。”
拉斐尔的眼神现在就像是在看神袛本尊:“……天……从来没人能俘虏迦图的高层!他们不是都会死战到底吗?”
……
李昂是最后一个得到安森治疗的人——他胸口的刀伤是皮外伤,不算严重。腿和胳臂都是穿透伤,只要不拔箭就没有失血过多的可能性。
这种作风得到了手下人和号角召唤游侠团的集体尊敬。
只是李昂并不太想要这种尊敬——太特么疼了。
装钢铁硬汉其实是很难受的……
短暂的休息过后,拉斐尔告别李昂过河去狮湖城那边鬼混了,而拉尔夫留在了营地里帮着李昂审问那个军阀。
李昂想知道这军阀是怎么得到自己这把佩剑的——他觉得以迦图人在山地上表现出的适应能力,估计追不上也弄不死丽娃那个熟悉地形的山贼。
如果丽娃真的能和迦图人交易,那他倒是想找到这个女人。
不是为了报复,纯粹是为了当奸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报复一下也行。
领主大人心眼小得很。
但这个一直闭口不言的军阀,在两百迦图骑兵全员战死后,显得无欲无求,似乎一心求死。
看这样子用刑是没什么意义的。
而且他本就受了好几处伤,虚弱无比。
拉尔夫只好尝试着威胁盘问,但大都没什么反应。
直到拉尔夫看了看外面剩下的几十匹迦图战马,说了句什么,那军阀才终于睁开了眼。
“你们,不能,这样!那,只是,马!”
“麻蛋!原来你会说人话啊!”
虽然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这位军阀不希望那些马儿受到伤害。
拉尔夫嘿嘿的笑了笑:“果然每个迦图人都很爱马。”
“……德夏人也是……马是他们的兄弟与神灵,比妻子和女儿都更重要。”莎拉靠了过来,在旁边轻轻说了一句。
“既然会说人话……我就只有一个问题,这把剑你从哪弄来的?”李昂把剑拿给军阀看了看,然后又补了一句:“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治伤,并且保你的性命。”
军阀侧过头看着李昂,摇了摇头:“我,死。马,你们,不能,吃!”
行吧,没想到拉尔夫是用吃马肉让他开了口……
果然每个民族的文化内核都是吃,区分民族与信仰的最靠谱方式就是看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好,我保证把它们养得膘肥体壮。我的问题应该不至于为难你,但如果这种问题你都不回答的话,我们就只能吃马肉汤锅了。而且我保证,你也会吃一肚子!”
李昂示意迦图军阀看了看营地中间已经瘪了的那个大锅。
锅沿上斜搭着两条马腿,被克洛泽一剑两段之后,有半匹马压瘪了铁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