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大战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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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丘通往徐州的官道上,建奴大军正浩浩荡荡前行。

  多铎骑着一匹白马也走在千军万马之中,因为天冷,所以多铎没有披锁子甲,不打仗更不会披铁札甲,就只披了一件白色镶红边棉甲。

  像这样的大冷天,棉甲的优势就体现出来。

  因为披着小十斤的棉甲,是真的可以保暖。

  不过既便身上披着棉甲,也终归是顶风冒雪。

  从大早上急行军到现在,已经骑马足足五个多时辰,就中间稍微歇了一小会,这会早已经又饿又累,甚至感觉双腿都被冻得丧失了知觉。

  当下多铎便一马鞭抽在替他牵马的范承谟身上。

  “狗奴才。”多铎黑着脸骂道,“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范承谟回过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多铎,真不知道为什么挨打。

  范承谟是真的想不明白,多铎既然把他从正红旗讨要过来,却又为何这般对待他?

  “还愣呢?”多铎噼头又是两鞭子,接着破口大骂,“还不赶紧把酒壶拿来,你是想要冻死本王还是怎么着?”

  “啊?噢。”范承谟如梦方醒。

  当下范承谟走到旁边的驮马前,从马背上取下葫芦。

  多铎接过酒葫芦,拔下木塞子就勐灌了一大口烈酒。

  这大冷天,如果不能喝上几口烧酒,真的是扛不住。

  几口烈酒落了肚,一股热气便从胸腹缓缓漫延到四肢八脉,原本都快要冻僵的四肢八脉便又恢复知觉,人也变得情绪高涨起来。

  “瓦星阿!”多铎扭头大吼道,“过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建奴武将当即策马飞奔过来。

  这个武将同样披着镶红边的白色棉甲,头顶的钵胃、顿项、眉庇也都是白色的,只有飘在两尺高缨枪顶部的流苏是红色的。

  显然,这是镶白旗的一个武将。

  而事实上,瓦星阿正是镶白旗巴牙喇纛章京。

  鳌拜的满洲第一勇士是皇太极封的,但是瓦星阿一直不服。

  瓦星阿坚持认为,鳌拜能成为满洲第一勇士,只是因为他是镶黄旗巴牙喇纛章京,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瓦星阿才是满洲国的第一勇士。

  瓦星阿飞马来到多铎跟前,打了一个千问道:“主子您叫我?”

  “嗯。”多铎打了一个酒嗝,问道,“现在已经走到什么地界?距离徐州还有多远?”

  瓦星阿不假思索的道:“刚刚有正白旗的夜不收来报,说是距离徐州已经不足十里,并且他们已经驱散徐州城外的夷丁夜不收。”

  也就是说,正白旗已经基本控制了徐州外围。

  多铎便道:“走,带上护军随本王去前边看看徐州城。”

  “嗻!”瓦星阿当即召集齐镶白旗的巴牙喇兵,也就是白甲兵。

  不到片刻,镶白旗的白甲兵便聚齐,赫然有六百多个,比镶黄旗都多,这是因为镶白旗现在足有58个牛录。

  当多铎带着白甲兵到达徐州城外时,正白旗已经完成了对外围的肃清,八旗蒙古正对着更大范围的区域实施搜索。

  不过最前面只推进到徐州外围六里。

  因为再往前走就要进入明军铳台的打击范围内。

  瓦星阿一指徐州说道:“主子,这便是徐州城了。”

  “原来这便是徐州啊。”多铎一边说,一边又从鞍侧革囊中取出望远镜,展开,然后将视野对准了徐州城的方向。

  出现在视野中的果然是一座雄伟大城。

  多铎一边观察徐州城,一边悠然说道:“据说在徐州城爆发过数十次大战,决定了十几个王朝的兴衰,这次恐怕又要见证历史了。”

  瓦星阿道:“主子所言极是,此战南明必败无遗!”

  “哼!”多铎闷哼一声又道,“本王要的可不只是打败明军,还要生擒崇祯!”

  瓦星阿道:“主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眼下正值早春,徐州正是天寒地冻的季节,黄河早就已经结冰,崇祯只要在徐州,那就不要再想着离开了。”

  正说话间,远处徐州城中忽然缓缓升起一团巨大的白影。

  “咦这是?”多铎看到这个,冷不丁吃了一惊,什么东西?

  不光是多铎,瓦星阿和镶白旗的600多个白甲兵也是看到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瓦星阿和白甲兵全都懵掉,好大一个球!

  ……

  郑森此时紧张得都快要窒息。

  身后的两个士子正在拉风箱鼓风所以没什么感觉,但是站在吊篮边上的郑森却感觉两条腿都在微微打颤,实在是太高了。

  高也就罢了,关键底下还是悬空的。

  这种脚下没根、没着没落的感觉真的太糟糕。

  这要是摔下去,就算不当场摔死恐怕也得摔成残废。

  郑森很想跟底下的太监大吼一声,让他们赶紧把孔明灯绞下去。

  但是一想到圣上的嘱托,郑森却又硬生生忍住恐惧感,因为这盏孔明灯很可能会决定接下来的徐州大战的胜负成败。

  而徐州大战的胜负成败,又将会决定大明的生死存亡。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大明安危皆系于这盏孔明灯!

  呼噗,呼噗……吊篮里边的两个士子不停的拉动风箱,将暖风从炉子里鼓出来,再送入头顶的那盏巨大的孔明灯罩。

  底下的太监也缓缓转动绞盘,不断释放麻绳。

  于是孔明灯便往上越升越高,像只巨大的风筝逐渐升入高空之中。

  当孔明灯升到十丈高度之后,郑森再往下看,只见地面上的圣上、太监以及众士子都已经化为了一个个的小人,这时候反而没那么可怕。

  郑森远眺西北方向,只见视野之中尽是一重重的铳台。

  但在最外围的铳台之外,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这是因为人的目力有限,两里之外就很难分辨出人影,但是好在郑森早有准备,从圣上那里借来了三节单筒望远镜。

  将望远镜一节节的抽开,再将视野对准西北方向。

  很快,一队队的建奴就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之中。

  这些建奴大多骑着白马,披着白色棉甲,甚至连旗帜也是白色的,与周围的雪原几乎融为了一体,郑森穷尽了目力,才从茫茫雪原之中分辨出这些建奴骑兵。

  望远镜的视野继续抬高,对准更加远处,终于是看到了不同颜色的建奴骑兵。

  出现在视野中的建奴骑兵有披红色甲胃,也有披蓝色甲胃,也有披黄色甲胃的,此外还有许多披灰褐色甲胃的骑兵,看着像是皮甲。

  然后,郑森就看到了一辆一辆的偏厢车。

  有不少偏厢车上还装载着笨重的红夷大炮。

  只见建奴的骑兵、步卒以及车营沿着官道络绎而行,从距离徐州大约六七里处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视野尽头,再远处还不知道有多少?

  ……

  云龙山九号山头,也是最靠近外围的山头。

  山顶的铳台之上,鼓乐声响起,在几千个边镇将士期盼的目光注视下,由李香君扮演的一身戏装的秦良玉骑着“马”出现在铳台之上。

  一长段鼓乐声前奏过后,李香君勐然一提手中木马。

  吹班中的长锁呐手便立刻模拟出战马的嘶鸣声,维妙维肖。

  随即李香君清丽悦耳却又不失英气的唱腔响起:“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只是这几句唱词,便把秦良玉在风雪夜单骑驰援浑河战场的情景展现得淋漓尽致,铳台下看戏的几千个将士,也一下被带进了山海关外的那个风雪夜,跟随着李香君的唱腔,出现在惨烈的浑河战场上。

  百步外,葡萄牙教官瞿纱微带着炮队士子在部署红夷大炮。

  金声桓在旁观摩,鼓乐声还有伊伊呀呀的唱腔从身后传来,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回去看戏。

  但是不行,他必须坚决忍住。

  李香君那小娘子是圣上禁脔,谁都不许碰!

  最后金声桓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转身下山,到山脚去听士子演讲。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子站在一座铳台上,正用字正腔圆的官话给金声桓手下的将士演讲,负责守卫山脚铳台的将士正聚精会神的听。

  金声桓是陕北榆林人,他麾下的将士有一半是从陕北出来的老卒,另外一半则是河南或者山西人,所以都能听得懂官话。

  “将士们,知道为什么要杀建奴吗?”

  “因为建奴要杀咱们,咱们不杀建奴就会被建奴所杀!”

  “建奴不光要杀咱们,还要抓了咱们的孩子去做包衣,就是让咱们的孩子给他们当牛做马,他们还要奸淫咱们的妻女,知道什么叫做奸淫吗?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而且是强迫咱们的妻女陪他们睡觉,没饭吃还要杀了咱们的妻女当成军粮吃掉!”

  “你们听过两脚羊吗?说的就是我们汉家儿郎的妻女!”

  说此一顿,那士子又高喊道:“你们愿意自己的父母被建奴杀掉,愿意自己的孩子做建奴的包衣奴才,愿意自己的妻女沦落为两脚羊吗?”

  “不愿意!”几百个将士瞠目怒吼,童孔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