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城的一座大庄园之中。
有不少人正在一个房间之中推杯换盏。
这些人的形貌各异,之前赤心从这里离开去了那个慈恩寺之中,并不是没有人跟着,只是跟着去的人只在外面接应。
而赤心出来了之后,一路便回了剑灵山,很快便有消息传出来,说是有一个叫楼近辰的要上剑灵山。
而这个庄园之中这些慕名而来,要支援剑灵山的人,也都沉默了。
楼近辰在人修榜上二十三位,在场敢去碰他的只有两个。
一时之间,很多人沉默,却将目光看向在场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名字都不在人修榜上,但是在他们之中却有着赫赫威名。
一个号水德君,一个名叫原初照,之前他们前后脚来到这里时,进行过一场小范围的暗斗,却未分胜负。
“我自从水中重活以来,摄水阴修行,至今未逢敌手,倒想会一会这个人修榜上二十三位的京落宫宫主,看看他究竟有何本事。”那个水德君开口说道。
大家看着他,只觉得他身上阴冷湿重,之前大家都猜测他是怎样的存在,但是没有猜测他是正常的人类。
解滨坐在角落里,他来到这里,其实并没有针对谁,而是恰好路过这里,被一个热心的修士邀请进来的。
邀请他的人就在旁边坐着,正大口的吃着肉,大口的喝着酒。
解滨做为一位炼气道的修士,做为一位喜爱剑术的人,当然知道剑灵山的威名,只是他学有所成之时,剑灵山已经出事了,他辗转各处与人交流学剑,最终还是来到了剑灵山附近,然后正遇上了这么一场事。
他原本在酒楼之中喝着酒听着事,听人谈着剑灵山的事,随口搭了一句嘴,就被邀请参加这个宴会,并且一宴就是三天三夜。
他发现,整个宴会之中好像只有自己是纯粹的人,其他的‘人’在喝多了酒之后,都放浪形骸了,那个带他来的那个人,一张嘴吃东西时,嘴巴几乎开到了耳后去了,那嘴里的牙齿尖锐而黄,其他的人也或多或少的显露出了一些不属于人类的样子来。
这里居然是一个妖魔宴,而我,是宴上唯一的人!
他早就想走,但是一时之间没来得及走,而现在这这个水德君的话,让他的心中生出一些想法。
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当个细作,将这里的‘人’的情况去告诉慈恩寺里的人,主要是可以告诉楼近辰。
他当然也是知道楼近辰。
人修榜上写着第二十三位,京落宫楼近辰。
而楼近辰有什么本事,却清楚的不多,主要是这里是中州,对于楼近辰的事知道的还是少了。
他正琢磨着用什么办法去报信之时,那水德君却是已经起身了,他也没有招呼大家,只说道:“大家在这里等我即可,待本君得胜之时,满天风雨将为本君奏乐。”
解滨心中不禁苦笑,这妖魔说的话居然还颇为一种浪漫的豪放感。
随着他的话落,来到了门口,身上开始涌起水气,那水气化做无形的阴浪,如龙一般的冲上天空。
他这一纵天空,便有一道水云之光朝慈恩寺的方向而去。
屋子里的人都追了出来,朝天空看去,有人快速的朝着慈恩寺的方向追上去。
解滨趁机追了上去。
然而天上的水云之气却很快,百十里路不一会儿便到,这一团水云之气便已经到了慈恩寺,快速的孕育,演化出一片乌云来,遮蔽了太阳。
同时有一个声音在天空之中响起。
“楼近辰出来,与本君一战!”
这声音像是从深水之中传来,而天空里的乌云,也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水。
那声音怪异的传下来,却让人有一种阴冷深寒的感觉。
在房间里吃了一夜酒的楼近辰却是抬头看着屋顶,说道:“这么大的水气啊,挡了这一朝好阳光……”
随着那声音响起之后,屋顶竟是有水滴落的声音,滴滴嗒嗒,一会儿便密集起来,成了大雨,如催命的乐章。
“楼近辰,你出来,让我们来这风雨之中,战个痛快!”风雨之中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
屋内寂静,白也剑也凝神听着,他在感知着外面的一切,然而那外面的大风大雨弥漫,在他的感知里,却是一片黑暗,仿佛在高天之上有着巨大的恐怖俯视着这一处地方。
“满天风雨作大势,如浪翻天淹我意,犹记当年江州城,妖魔断肢葬城区,今日的风雨,让我想起了那年在东海莫那海沟里的莫那族的墨九支,挟无边的海浪而来的往事。”
楼近辰轻描淡写的话,让白也剑感叹,当年自己第三境,楼近辰也是第三境,并且自己那个时候想着的是能够与楼近辰比个高低,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是没有必要再比了。
当时的薛宝儿也在场,她此时也不由的回忆起当时的景象,那个时候,江州的修士几乎都往府城那里赶去,但是却又没有人愿意入城。
所以也都看到了那精彩的一战。
那一战虽然短暂,但是足以当做江州所有的修士,讲给自己的子孙后辈、和弟子们听的传奇故事了。
“三哥,你依然爱作诗。”白也剑感叹道。
“算不得什么诗,不过是打油水平。”楼近辰笑着说道。
白也剑看到楼近辰表现的轻松,他怕楼近辰轻敌吃亏。
便说道:“不过今日这风雨之中,我却感受到了一股邪气,水有锁阴禁神之能,我知三哥你有本事,但今日之敌却是非同小可。”
“是嘛,这风雨如晦,滴滴水都阴冷无比,若是滴入人身,必定直伤灵魂。”楼近辰说完,外面便响起惨叫声,却是有人来到了外面,站在雨中想要回应天空的话。
然后便被那雨滴落在身上,直接伤了神魂后被人用鞭子卷了回来。
突然,楼近辰所在房间窗户被大风吹开了,像是那天上的人发现了楼近辰躲在这里,借着风之手推开了门,雨随之涌入其中。
在风雨涌入屋里的一刹那,楼近辰的脸却是有些严肃起来。
同时,有声音又传了下来:“楼近辰,怎么不敢出来吗?人修榜二十三的人,就是这种无胆鼠辈吗?”
这个水德君在高天之上喊话,声震百里,便是要让大家听到和注意到这里,在他心中,他要借这一战而扬名,这才不枉自己在那水中一场造化和苦修。
楼近辰却是笑了,伸手将发间的剑拔了出来,捏于指间,白也剑看到这小剑上面有淡淡的花纹,没有剑格,剑身流畅,如流水线条一般。
他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将手中的剑朝着侧边的窗户挥甩了出去。
“铮!”
这剑脱出手的那一刹那,那涌入屋里的风雨骤然而止,一股大热乍起,原本湿了的窗台和桌子竟是在剑出的那一刹那都干了。
然后那剑便已经钻入了风雨,剑过之处,风雨消散,竟是在漫天风雨之中刺开一条空白通道来。
然而其他处的风却更急,与更密的雨朝着剑涌来。
风雨汇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风雨带,那最前端最剧烈的地方朝着剑光拦截而去。
屋里很多人在听到了剑吟之时,便已经来到了走廊上,看到了晦暗的天地之间,有一团光逆着风雨而上天空。
在那风雨卷形成之后,在与剑将要对撞的一刹那,大家却看到那剑光竟是一个曲折,弯出一条弧线,像打蛇时避开了其攻击性最强的头部,以更快的速度,在风雨卷的上端划过。
只见那风雨卷束竟是在这一剑之后,威势大减,而那剑的剑速却并没有减弱半点,又避开了那风雨卷束的一个盘带回卷,从其边缘钻过,又在风雨卷束的头的上面一个位置,剑光一闪斜切,划了一剑。
那风雨卷束竟是生发出一股如兽般的吼声,飞散开来。
然而楼近辰却清楚的感觉,那雨的威势并没有减弱半分,无数的雨落在剑身上,楼近辰竟像是感受到了化剑成丝的味道。
当一剑难以杀到敌人时,化剑成丝围猎也是一个极佳的方法。
化剑成丝很难,但是这法念分化出无数道,并且融入这雨水之中,似是对方的天赋。
每一滴的雨水落在剑上都是沉重的,都有一股阴邪之气在冲击着楼近辰的法念。
那满天的风雨织成了一道网,一道法网,一道风雨大密网,要将楼近辰的剑给网住。
白也剑也站在窗口,他感受到了那风雨之中的意味,心中生出担心,因为他觉得若是自己的剑在这风雨之中必定要收回,要不然的话就会被击散法念,然后被对方的风雨网走。
而下面那常士林与慈恩寺主两人面色各异。
常士林从心中竟是生出一股快意,他觉得楼近辰在这里败了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虽然这事对他并没有好处,但是就是高兴。
在他看来,一场宴会之中,自己若是不能够占得头彩,那这个宴也没有必要再参加下去了。
而慈恩寺主丘慈则是紧张着的,毕竟他还把自己当做剑灵山的人,这一次却是大家一起要夺回剑灵山的行动,若是连人修榜上排名二十三的楼近辰都败了,那就是出师不利了。
就在他们担心之中,只见那在风雨之中,竟是有一只风雨汇聚成的大手出现,朝着那剑抓来。
“人修榜二十三的京落宫楼近辰,也不过如此!”天空乌云之中传来这压抑着不屑声。
眼看那剑光已经要暗淡了下去,也就在这一刻,剑光突然大涨。
一抹惊虹乍起,瞬间穿透了那风雨,刺入了那乌云之中。
水德君的眼中看到一道虹光出现,灿烂无比,耀眼夺目,入眼的一刹那,便入了他的心灵,又似这剑光本就根植于心中,在这一刻被引动了,化作骄阳一般里应外合的在天地之间闪耀。
他的人突然不动了,似有无数的剑光划过他的身体,斩断了他的灵魂,原本他那无论受多重的伤,只要入水便能够恢复的身体,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死亡。
在下方的人眼中,那剑虹刺入乌云的那一刹那,就像是太阳在乌云之炸开了,乌云竟是被阳光般的剑光刺的飞散,风雨骤然而停,同时真正的阳光照入。
“啊!”
一声惨叫声中,从天空掉落下来了,人头、手脚,身躯,五脏等器官。
而自然阳光的照亮,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楼近辰的剑法杀散了乌云,还是借了阳光力量。
一抹光华顺着阳光,从窗户边的白也剑脸颊边掠过,钻入房间之中,被楼近辰一把抓在手里,随之在手指之间快速的转动起来。
并且笑着说道:“这一剑感觉如何?”
白也剑惊叹着,问道:“这一剑叫什么名字?”
“我取名惊鸿。”楼近辰说道。
“真是好名字。”白也剑感叹道。
“剑法虽好,对手却差了一点意思。”楼近辰笑道,说完又对薛宝儿说道:“我这惊鸿算是我那灵明剑法的进阶剑法,伱要不要学?”
“要!”薛宝儿眼睛也是发亮的,她连忙点头说道。
“那我教给你。”说完楼近辰并没有避开白也剑,便开始教起薛宝儿来。
“要修成这惊鸿,首先要修成灵明剑法,再修成化虹剑术,我灵明剑法教过你,化虹剑术也教过你,而惊鸿的关键在于,化虹入心,并感摄阴阳,以日月之象于其心中炸开,灵肉皆杀……”
楼近辰说的并不复杂,但白也剑却有些听不明白,而薛宝儿却听得异彩连连的样子,她像是一听就明白了。
走廊上的那些人看到楼近辰这一剑,一个个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一剑已经超脱了他们的认知。
而在更远之处,有一个人同样的站在这座山上注视着这一幕,却是呆了一呆之后,脸色有些难看的转身便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那个小院之中的原初照。
他本是想着等水德君与楼近辰战到胶着之时,就去那慈恩寺之中偷袭的,可是正当他看着两方似乎势均力敌,并且水德君还隐隐要赢了之时,却是被一剑给肢解了。
“这是什么剑法?”
原初照看不太明白,所以转身离开,因为隐隐之间,他感觉到有一股锐利的剑意正在锁定自己,似乎有一剑要破空而来。
这惊鸿一剑,剑灵山下这一带许多人都看到了。
而剑灵山上,却有一个女子站在一个宫殿的尖顶上看着这一幕。
这女子一身道家打扮,不施粉黛,但是身上却有一股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异样的艳丽感,这是天生丽质。
她看着山下慈恩寺的方向,而在她的身边,却有一道似有若无的影子站在那里,同样的看着山下。
“此剑若惊鸿,乍起乍隐,灵肉皆杀,当真美的让人惊叹!”
周燕寻发出一声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