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够相遇,便是最大的机缘。”六当家浑厚的声音说道。
众人相视大笑,说道:“既然机缘来了,那我们也来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秘境。”
……
在千里之外,有一个峡谷,这峡谷整个就像是一座竖立于一片山中的巨门。
在悬崖峭壁之上,有人以彩绘画了一道巨大的门庭,其上各种诡异的符号密布,甚至可以看到很多尸体攀缠其上。
这一片如天地巨门的峡谷,倒影在地上的阴影,竟似在扭曲着,其中似有东西想从阴影之中挣脱出来。
在峡谷里,一个山洞之中,有一个老人躺在一张石床上面,不断的哀嚎着。
他的身边,一张黑白脸谱的面具已经被置于一边。
这是一个面目已经痛苦到有些疯狂的老人,他的头发都在蠕动卷曲着。
而腰部断开之处散开的肠子,此时也在被紧紧的捆着,即使是如此,那些肠子仍然像是蛇一样的在扭动。
这时,有一个着白衣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说道:“督主,快点喝了这一碗药,喝了这碗药就能够压制住伤痛,也能够压制您的身体异变了。”
督主似乎等不及了,咕噜咕噜的喝下去。
每一次喝完这个药,身体便有数个时辰不再感到剧痛。
“督主,好些了吗?”白衣女子问道。
督主缓了一口气的点了点头,说道:“好些了,未曾想你在丹药一道上竟有如此研究。”
“这都是督主您的栽培啊。”白衣女子带着几分娇羞的说道。
“很好,待我身体恢复,一定好好的栽培你。我的下身,还没有找回来吗?”督主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下身被斩断,却自己跑了,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却偏偏发生在他的身上。
白衣女子不由的想到数日前,督主从巨大的影门之中掉了出来,发出痛苦而惨烈的哀嚎,立即惊动了峡谷之中的人,大家朝着督主靠近之时,却又看到一双脚从影门之中跃出,督主当时不管身上疼痛,一把便要将自己那下半身搂住。
然而那下半身却极为矫健的跃起,在督主的脸上踩了一脚,然后飞快的跑进了林子中,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督主,还没有,不过,听说已经追寻到了您下身的痕迹,应该很快就能够抓回来。”白衣女子有些柔弱的说道。
“嗯。”督主有些困了,很快就开始打起了鼾声。
这时,白衣女子却是缓缓的伏下身来,在督主的耳边说道:“督主,您的还没有讲完呢,现在讲给属下听好不好……”
本已经睡着了的督主,竟是开口念诵起的经文来,而且是从昨天断开的地方开始念的。
……
徐心一路的出九泉城,吹着夜风,刚刚在那七人的包围之下,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尤其是看到楼近辰的剑术,那游走奔逝的剑光,让她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这三年来,进步已经算是很大的,本以来自己的剑术已经超越了楼近辰,却不曾想,再见楼近辰之时,对方的剑术竟恐怖如斯,让她心生无力之感。
不由的想,或许,我应该找一个正经门派来修行。
虽然我修有神法,但是并耽误我修其他的法门,最好是炼气道。
徐心站在山岗上,被这清冷的月,借着风,在她的身边盘旋,吹干她背上的冷汗。
举目四望,竟有无处落脚之感。
原本她一切都是为了修法,连自己的村人都给献祭了,后面是无处可去,一直跟着秘灵教四处行事,现在,她不想跟着了,她要自己去寻自己的道,今日楼近辰一剑纵刺十余里的风采让她心中向往。
……
赵大当家的将苟府改回了赵府。
楼近辰坐在屋顶上,月色清冷。
远望,层层青瓦,偶有灯光透出,向天上的月光述说人间烟火,而天上的月光垂下,则借此排解碧海青天的清冷。
六当家的翻身上了屋顶,看到楼近辰便坐在他的身边。
六当家话少,浓眉大眼,天庭饱满,国字脸,宽肩厚背,有一股浑厚的执拗劲。
两人并没有说话,显然都有些心思。
楼近辰感受着这缺月带来的月之精华。
明月寄相思。
旁边六当家拿出埙在那里吹凑起来,声音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楼近辰有些意外,六当家居然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有句话说,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如果不是呆傻愣,那么必定有着丰富细腻的内心。
一曲未知的曲子终了,楼近辰笑道:“六当家这是想家了还是想人了。”
“都想。”六当家的说道。
“思念是一种美,因为它酝酿着重逢。”楼近辰说道:“可惜没有酒。”
“有酒。”房下大当家适时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便翻身上了屋顶,一手抱着一个酒坛。
他将酒坛放下,人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又紧接着翻身上屋,再抱了一坛回来,三个人坐在屋顶,开始对月喝酒。
其他的人则是围着那天井用功,正寻着秘灵教那伙人的思路重新布置法阵。
楼近辰他们三个对此不懂,便没有去掺和其中,其实楼近辰还是很想看看他们怎么找出那个秘境的,只是看他们在那里琢磨了两天,仍然没有进展,便也就出来坐坐。
当然,他不是没有问,是不是其实并没有这个秘境,但是那几个懂这些的人却一口咬定有。
可见他们是看到了那秘境的秘门,却没有找到钥匙。
一顿酒后,六当家与大当家都下去了,而楼近辰仍然盘坐在屋顶,他在修行,剑横于膝上,吞吐之间,剑身上光韵流转。同时,他在细细的体会着自己的双眼。
经过那天影门之事后,他的双眼异化的程度更严重了。
他觉得双眼之中似乎多了另一个生命在孕育。
他细细的体会着,不知道里面会孕育出什么来,但是他知道,绝对不能够让他孕育出来。
这种孕育生命的感觉,正是那天受影门所激之后开始出现的。
他没有去试着以心剑斩杀,反而是去体会、感受。
法在目,不细细感受,怎能入身入心藏呢。
他发现,只要不将这双眼当做可怕之物,不将之当成魔种,而只将之当做一道法,竟是不再那般的不安了。
他的意识,顺着经络而进入右眼之中,只一刹那之间,他便觉得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无边恐怖的恶梦之中。
他出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他用力的朝四周的黑暗中推挤,头顶黑暗被打开了,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屋子里。
屋子里昏暗,却积满了灰。
同时他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箱子里,迈步跨出,房间之中死寂一般,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架,无论是墙壁还是书架或桌子,到处都是眼睛的图案。
这是什么地方?
楼近辰不知道,他小心的迈动脚步,来到桌子边上。
桌上有一张纸条,还有一个盒子。
他拿起那个纸条,上面写着:“我们来捉迷藏吧,你如果被我看到,伱的眼睛就要给我哟!”
看着这仿佛充满了孩子气的话,楼近辰却莫名的毛骨悚然,后脑生寒。
他停了一会儿,将那纸重新放回桌子,旁边那个蒙了尘的盒子,暗红色,有雕花。
他将之缓缓的打开,只见盒子里两颗睛珠正静静注视着,一个声音响起。
“嘻嘻,我看到你了,你的眼睛是我的了。”
楼近辰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蓦然的痛了起来,像是自己的眼睛在与自己的眼眶在做分离,要挣脱离去。
他连忙用手按着。
“给我,你的眼睛,给我,给我!”
楼近辰的心中涌起恐惧,猛的惊醒,发现自己还坐在屋顶,只是手已经不知何时已经捂着眼睛了。
他连忙将之观想月于眼,凝束意志镇压。
“刚刚发生了什么?”楼近辰有些恍惚,他的记忆里只有自己一缕念头入右眼的记忆,进去之后的情况已经不记得了,之后便是眼睛突然剧痛。
但是他直觉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再一次从气海之中引出一道气来,不过这一道气却有些特别,而是他观想月光照入气海之中,从气海中倒映着的月光之中,凝生出一柄剑来,在经络之中。
这是以心剑之法凝生的气剑行经络,一直到眼眸处,入眼瞳,刹那之间剧痛,然而气剑却未像之前那般散去。
他感觉到了有东西缠在了自己的气剑上,气剑在被吞噬,他立即引气剑出眼瞳,带着那一股诡异的气息一起在经络之中游走,他细细的体会着。
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能够适应得了眼中那一股气息的冲击,就能够真正的将之重新融归自己身体。
如果用现代的说法来说的话,那就是身体现在无法兼容这一双眼,强行兼容会让自己的身体出问题,所以要一点一点的来适应。
又或者说是一个病毒,正寄生于自己这个身体的大系统里。
他以气剑入眼眸,带出眼中的那一股‘诡眼’神念,就是为了让自己理解,并慢慢的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