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初始之光”(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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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网址:  翌日清晨,一辆漆黑铮亮、腰线修长的崭新豪华轿车缓缓驶出特纳艺术厅的外围院落,在冰封的街面上缓缓行进起来。

  行人们缩着脖子、步伐匆匆,马车前方牲口的鼻孔里喷出道道白烟,但车内却流动着自然又均匀的温暖气流。

  后座的门罗律师悠闲靠坐,

  他对范宁相无形之力的运用印象,停留在简单的交换和用咒印烧人的控制程度上。

  副驾驶上的希兰在车窗上呵出雾气,用手指划出字样和图案,又迅速地抹掉重来。

  驾驶室握方向盘的范宁目视前方,身后传来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

  范宁开口道,同样坐在后排的卡普仑正低头翻着谱,他穿着一件加厚的黑色大外套,脸色苍白但眼神中精神尚好。

  说着说着他捏了一下手腕和胳膊几处,似乎因疼痛而皱眉,又侧过头看向车窗外的街景,眼神有些失焦:

  驾驶中的范宁,闻言嘴角动了动,组织了一些词语,又被念头打消。

  握方向盘的手绷紧又放松,然后摇下车窗,被寒风灌得哆嗦一下后又重新关上。

  隔了许久,他才笑着出声:

  副驾驶的希兰手中动作停滞了片刻,她知道范宁未来的这首作品,配器和织体有多么复杂,其难度和篇幅有多么令人生畏,她仿佛听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但一向对类似话题避之不及的卡普仑,今天一反平常地没有大幅摆手或摇头。

  因为这是多么善意的安慰和友谊啊。

  一事上站不住脚。」卡普仑哈哈一笑,

  范宁强调着他一同前行的必要性。

  实际上范宁清楚,最近卡普仑的体力情况下降地很厉害。

  之前那密不透风,隔一天演一场的全新曲目排练压力,换了正常的人一般都抗不下来。

  就连旧日交响乐团的乐手,都是范宁合理分配曲目,部分替换上台的——幸好当初招聘时,乐团规模是按照未来的庞大编制来的,这留出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只有极少部分人,能从头到尾保持旺盛的精神状态和高质量产出,这其中就包括工作量仅次于范宁的卡普仑。

  所以是得找个由头把他抓出来强制休息,比如每天的下午茶,比如开幕季结束后探望哈密尔顿女士。

  卡普仑合上了乐谱本,

  还是中间带着良心的困惑做着决断…」

  门罗较为感慨认同地接过话茬,

  卡普仑点点头:,有多,有多,有多…嘿,那全然不是你有多大能耐,而仅仅是你,生命的恶作剧玩笑还没开到你身上…有的人妄想从罹患绝症、或蒙受意外伤亡的人身上汲取经验,将不幸的原因以、、、等事由分门别类,以避免自己步入后尘,这有点用,但不多…」

  他擦着自己的金丝镶边眼镜,语气神态全然像是自己置身事外,既不是,也不是。

  闲聊在不经意间告一段落,众人各自看了一会窗外倒退的风景。

  汽车掠过一片沿街的钢铁护栏,拐入庭院,在两栋尚算高大气派,但看上去墙质已有些年头的浅色大楼前停稳。

  作为当局出台后从济贫院分离出来的改革产物,这栋郡本级的精神病人委员会医院显然在当年的修建拨款中处于第一梯队,但经过岁月侵蚀和大小修缮维护,这栋三十多年前的建筑现今已和周边呈现出较大的观感差异了。

  医院的厅堂徘徊着脚步与低语声,地面铺着整洁但不具美感的瓷砖,墙壁被刷成浓重的灰白色,空气中时不时能闻到混合着消毒水的食物味道。

  还有范宁灵觉能探查到的,某些房门后的不均匀呼吸与压抑抽泣声。

  众人来到在四楼一处设施条件更好的单间病房,年纪与卡普仑相仿的一男一女家属分别靠在陪护床的一头一尾发呆,见到范宁一行到来后挤出笑容站起来打招呼。

  两位小男孩在窗边玩皮球,表情无忧无虑,但似乎是因为受到过呵斥,只是将皮球在手上犹犹豫豫摇晃而不敢拍下。

  在宽敞单间的工作台前,范宁见到了哈密尔顿女士和她的三位学生助手。

  在言谈中范宁了解到,哈密尔顿的主要问题是毒素累积造成的肝肾衰竭,这与他灵觉观察到的相关以太体指征相符。

  老太太的思维还很清醒,但平日里那种让生人有些害怕的不苟言笑的气质仿佛一下子溃散了,变成了趋于寻常少言寡语的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气色极差,行动也需要搀扶,但却没有休息,而是要求助手们以半躺卧的状态将其放倒,然后将一组可折叠的桌面延伸到了她跟前。

  上面呈放着稿纸,小砖头工具书和合订小册子,更远端堆起了

  小山一样的卷宗纸壳,桌下还有更多,一位助手在蹲地清点,另一位不断地在标签纸上做着记号,接二连三地撕下粘贴其上。

  哈密尔顿持着笔,平静地将范宁称之为并道了声好,然后问道:

  门罗上前一步,

  哈密尔顿道了声谢,继续开始自己的书写,过了几分钟,她的手有些颤抖,助手用温毛巾擦拭了一下她的脸和手,然后将折叠桌面暂时收回,将床椅暂时放平。

  二十分钟后,她再次要求复原台面和角度。

  责任?…道谢?…向我?

  范宁一怔。

  他笑了笑。

  在同助手和家属的交谈中,范宁了解了哈密尔顿女士如此急切赶工的原因。

  她想趁着意识还清醒,把还未定型的研究成果尽可能梳理出来,并做好对这条路上后辈学生的指导与交接。

  助手们不忍回绝这位老太太的。

  卡普仑望着其身后空空荡荡的病床出神,过了一会儿后,感到疼痛不适的他服下了一颗绿色小药丸。

  在探望闲聊的这段时间里,有好几拨劳工和中产家庭意欲登门拜访,他们应该是获悉了哈密尔顿女士病重的消息,带着一些鲜花和小礼物前来探望。

  比如刚刚那对化工厂的劳工夫妻,由于存在有机物致畸风险,接受了哈密尔顿女士的一些治疗与调理建议,抱着健康可爱的小女婴前来还愿道谢。

  哈密尔顿一概让助手致歉,回绝不见。

  范宁一众在这待到上午十一点多时,她的整理工作才暂缓一段落。

  于是终于和闭目养神的哈密尔顿女士聊了约十多分钟。

  他谈到了自己的理念,表示其总体思路是,以此循环促进。

  又谈到了正在施行中的计划,表示合唱团成员招聘顺利,但青少年交响乐团涉及到器乐,在平民群体中的挖掘难度进度稍缓,基础符合要求的,要么祖辈有军乐队或乡村乐师经历、要么是中产家境遭遇过变故、要么遇到过一些慷慨识才的老师...这部分群体可能要到新年之后才完全到位。

  老太太听得很认真。

  助手小心翼翼地将推拉式窗户向外探出几厘米的小缝。

  此前被哈密尔顿合上的笔记本,被寒风翻开了封面。

  卡普仑一直带着心事,默默站立在旁边,此时他的瞳孔突然因某些文字而聚焦。

  躺倒的老太太回应声微弱,挥手示意无妨。

  卡普仑微微欠身,将其拿起。

  被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老太太记载在工作本扉页的,是一首短诗:

  卡普仑状若无人地轻轻念了两遍短诗:

  老太太闭着眼睛回应。

  …开头…吗?卡普仑重读,并郁郁而礼貌的点头。

  自己和她这两位都时日无多的人,初次见面,却交流着一首不知源头的短诗?

  他的语气充满尊敬,彷佛只是评价对方。

  仅仅只是评价对方。

  哈密尔顿说道,

  范宁的开口让身边人齐齐望向他。

  所编辑的在西大陆流传的民歌集,共收录了15首诗歌文本。但这只能算半个出处,因为这些诗歌的最初作者与年代均无从考证,诗人将其校译为雅努斯语时,手头搜集的资料并非原始文本,而是市井田园中早已辗转多次的转译。」

  希兰看范宁的眼里有异彩。

  即使他不从事舞台前沿的艺术工作,他也是一个出色的音乐学者。

  范宁继续平静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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