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脆弱的言灵
0.01秒记住本站域名 [5200xiaoshuo.com]

碎石的中央。

  三千怨躺在地上,双目无神。

  他的肉体就像是一份巨大的刺身。

  被白贯吉分割成了无数的小块,且尤为整齐地,堆放在骨架的近旁。

  甚至青年大部分的内脏,也已然被中年人吃进了嘴里。

  白贯吉静坐在三千怨的尸体侧面。

  此刻同样已经没了声息。

  他是把自己给撑死的,因为这种死法足够痛苦。

  可见男人嘴角,依旧挂着没能下咽的碎肉。

  是的,直到最后,白贯吉都在感受着非人的痛楚。

  只为了能够多限制三千怨一会儿。

  然后,真正的杀死对方。

  白骨,碎肉,废墟,亡魂,和姗姗来迟的妖怪。

  共同构成了一副极为诡异,又极为融洽的画面。

  默不作声地,步至白贯吉的近前。

  姜生面无表情地,看着眼下这幅惨烈的景象。

  过了许久。

  才缓缓地冲戚夫人问道。

  “三千怨,死了吗?”

  “……”

  戚夫人笑着,无言地摇了摇头。

  “你是说,他的灵魂跑了?”

  令戚夫人略感惊讶的是,黑猫那份超乎常人的灵感,居然已然可以理解她的所想了。

  “……”

  于是,戚夫人又咧着嘴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在哭吗?”

  突然,姜生又开口问了句。

  这一次,戚夫人没了动静。

  她低着脑袋,她只会笑,也只能笑。

  “是为了白贯吉吗,为了他所做的无用功?”

  黑猫继续问着。

  终于,戚夫人再次微微颔首。

  伴着一副,愈加灿烂的笑容。

  “那么,跟我走吧。”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姜生平静地提出了个建议。

  “我们一起去杀了三千怨,真正地,杀死他。”

  几秒钟之后。

  戚夫人的裹尸布,就从白贯吉的身上脱离了下来。

  紧接着,又转而绕行到了猫妖的脖颈之间。

  亡魂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于是,黑猫也转身离开了此地。

  值得一提的是。

  虽然姜生,已然不打算再跟灵管处进行什么合作了,那个组织也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它的信任。

  此后的黑猫,只会自行出发去追猎怪异协同。

  不过在那之前。

  它倒是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去拜托管理处的高层。

  当然了,作为交换,它亦会告诉对方些许有用的情报。

  ……

  “什么!三千怨!?”

  随着这样的一个消息逐渐传开。

  灵管处的处长,很快就带着一众灵管处的骨干,利用涉及到空间理论的大型咒术,直接动身赶赴了蓝山市。

  但等他们折损了不菲的代价,抵达现场驰援白贯吉的时候。

  看见的。

  却是白贯吉和三千怨,同归于尽的血腥景象。

  各种咒物不知所踪。

  大批人员伤亡惨重。

  然而复活归来的三千怨,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

  对于这个结果,大多数的人都表示难以置信。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灵能管理处的处长。

  故而此刻,这位老人尚站在三千怨的尸体旁边,眉头深锁。

  白贯吉很强,关于这点无可厚非。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几乎可以拼死击杀,现今灵管处里的任何一个人。

  但这个任何人里,显然不应该包括三千怨。

  哪怕是各项实力,都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三千怨。

  这个曾经与六十几名管理人,同时交手而不落下风的绝世天才,必然没有这么好对付。

  可是,为什么呢。

  这具尸体会如此真实。

  简直就像是。

  三千怨真的已经死了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上一次,三千怨的死亡也无比真实。

  然而此番,他还是复活了。

  这,难道是什么怨灵的能力吗。

  另外,黑猫去了哪里,戚夫人的裹尸布又去了哪里。

  其他离奇失踪的咒物倒是其次。

  仅有这两件咒物,绝对不能落入灵能罪犯的手中。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身形干瘪的老人拄着拐杖,一声不吭。

  他当年把白贯吉从顺位第三,调整到顺位第十七,也是出于保护的目的。

  谁曾想,最令人担忧的情形,终归还是发生了。更是发生在一项,本该没有额外风险的任务上。

  “处长。”

  这时,一个中年人从远处走来,乃至妥善地上交了一份文件。

  “这是关于蓝山市的任务记录。”

  “好,辛苦了。”

  老人不甚有力地点着头,跟着将文件拿到了手里,简单地翻阅了一下。

  “唔,是这样吗……”

  他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庄鸢亦被人护送到了附近。

  路上,女孩看见了杨默默的尸体。

  也得知了姜生,不见踪影的消息。

  最后,当她瞥见白贯吉的现状时。

  少女的眼神已然归于死寂。

  明明两周前,姜生还在陪她们一起写作业。

  明明两天前,默默还说要和她一同去逛街。

  明明,就在两个小时以前。

  白组长还带着我们在街上散步。

  可为什么,转眼间,事情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好难过啊,妈妈,我好难过。

  我都以为我找到长久的朋友了。

  我都以为我遇见可靠的大人了。

  我都以为,我可以重新来过了。

  ……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庄鸢的眼角滑入口腔。

  当浑身是血的白贯吉,被盖上过于冷淡的白布。

  叫人抬着,与杨默默和其他死难者的尸体,放在一起的时候。

  女孩哭得是那样无助。

  我好难过啊,妈妈,我好难过。

  你们明明都是那么温柔的人,却都死得那么可怕。

  是因为我的不幸波及了你们吗。

  那些端菩萨庙的僧人,也说我是积煞的命格。

  和蔼的你被拔了舌头。

  大方的默默被吃了一半。

  沉稳的组长被开膛破肚。

  生命好脆弱啊。

  生命好脆弱啊。

  生命好脆弱啊。

  你们知道吗。

  当你们看着我的时候。

  当那副模样的你们,用空洞的眼神看向我的时候……

  终于,女孩低下了头。

  “我好难过啊……”

  她说。

  这无疑是庄鸢此生,向这个世界所讲的第一句话。

  是的,女孩的声带被修复了,一个女人的虚影,浮现在了庄鸢的背后。

  并随着少女晦涩模糊的语言,震碎了其脚下的地面,吸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庄鸢,以一个活人的身份,孕育出了一只怨灵。

  那是她的母亲。

  能力,是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