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凤阳府钦差行辕,一场大火冲天而起,将附近照成了白昼。
等到凤阳府的官兵前来救火的时候,大火已经把整个钦差行辕烧了大半,其中最早着火的,正是钦差大人的卧房。
凤阳知府几乎第一时间就慌了神,一边指挥手下人灭火,一边询问钦差大人近况,但是所有人给他的回答,都是钦差大人受了伤,昏了过去,不能够见人。
这位凤阳知府急得满头大汗,立刻派人赶往淮河水师大营通知了少将军赵涿。
赵涿这会儿还在睡梦之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吓得几乎是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慌慌张张穿好衣服,骑上马就往凤阳城奔去,一边奔,一边回头看向身后的指挥使韩忠,气的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韩忠被这句话吓得浑身直哆嗦,险些从马上摔了下去,他慌忙摇头,颤抖着声音说道:
赵涿闷哼了一声,怒视了一眼这个指挥使,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罢,他挥动马鞭,朝着凤阳府赶去。
沉老爷点屋子的时间,把握的非常好,他是在子夜时分才让人点的屋子,因此加上传信的时间在内,等赵涿等人赶到凤阳府钦差行辕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赵涿赶到钦差行辕的时候,钦差行辕的火,已经被扑灭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火星,赵涿跳下马,飞奔到凤阳知府面前,一把揪住了凤阳知府的衣领,低声喝道:
他是淮河水师五品的千户,而凤阳知府是正四品的文官,正常情况下,一个五品武将见到四品文官,恨不能跪在地上给文官老爷磕头,像现在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种情况,在凤阳府,偏偏又合情合理。
这个凤阳知府能在凤阳这块地界上当知府,本身就跟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这会儿即便被揪住衣领,他也只是陪着笑脸,微微低着头,苦笑道:
赵涿怒哼了一声,四下看了看这一片狼藉的钦差行辕,咬牙切齿:
凤阳知府犹豫了一下,微微低着头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赵涿瞪了他一眼,喝道:
凤阳知府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赵涿勃然大怒,狠狠地抽了这位四品知府一个嘴巴,骂道:
这就是立场问题了。
此时此刻,不管这钦差行辕是不是有人故意烧的,不管是谁烧的,都不能说是人为的!
因为这件事一旦是人为的,在凤阳府这个地界上,就一定跟赵家脱不开干系!
赵涿愤怒的骂了几声,正要说话,一匹快马匆匆奔了过来,马上的骑士跳下马匹,几乎是奔到了赵涿面前,他大喘了几口气,开口道:
赵涿脸色立刻就变了。
在这种情况下,能被十几个人护送的人,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钦差沉毅了。
而沉毅,在这个时候是一定不能回建康的!
他回了建康,淮河水师火烧钦差的事情,就算是坐实了,而朝廷与赵阀之间的矛盾,也就到了摊牌的时候。
到时候,朝廷即便下不了决心,为了皇权尊严,也会被沉毅的事情,逼得不得不下决心了!
想到这里,赵涿几乎是三两步跳上了自己的坐骑,怒喝了一声:
他抖了抖缰绳,一路横冲直撞的奔出了凤阳城,然后沿着官道一路南下,带起了一阵烟尘。
官道本来就平整,奔马没有速度限制,速度远比马车快上很多,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之后,赵涿就在正前方远远的看到了十几骑,正护送着一辆马车奔向南方。
不需要太长时间,只要半天时间,这辆马车多半就会离开凤阳府境内,到时候赵涿,就再也管不到了。
此时此刻,赵禄那边还没有回话,赵涿不可能放沉毅离开,他扬鞭抽了抽自己胯下的坐骑,赶了上去,拦在了这十几骑面前。
拦停了马队之后,赵涿跳下自己的马匹,站在沉毅的马车前,对着马车深深低头抱拳:
马车里寂静无声。
驾车的是邸报司的司务骆勇,这位骆司务是在朝有官职的,底气相对也足一些,他看着赵涿,喝道:
赵涿的目光,死死地看着车厢,见车厢里依旧没有人说话,他犹豫了一下之后,缓缓半跪了下来,低着头说道:
马车里依旧没有人说话。
骆勇把头伸进了车厢里,片刻之后,他才探出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涿,开口道:
赵涿面色微变,微微低头道:
车厢里的沉毅,依旧不说话。
骆勇把头伸进去,片刻之后又伸出来看着赵涿,咳嗽了一声之后,开口道:
骆勇顿了顿,低喝道:
赵涿依旧跪在车前拦着,他没有理会骆勇,而是看着车厢,一言不发。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听见沉毅的声音,
这会儿,他不禁有些怀疑,难道沉七真的被这一场大火,烧成了重伤?
想到这里,赵涿缓缓站了起来,看向骆勇,目光幽幽:
骆勇昂着头:
赵涿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说罢,赵涿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五十多骑立刻围了上来,把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鉴于大环境如此,
骆勇见状,冷笑不止,没有说话。
场面陷入了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里
,沉老爷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赵涿心里一紧,竟然下意识的又跪在了地上。
他脸色难看,微微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