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讲经台:佛道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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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稷下学宫。

  在得到了平乐帝和太后的允准后,佛门在落剑湖前摆下了讲经台。

  这是一个圆形的高塔建筑,不知道普贤菩萨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就搭建了起来。

  而在讲经台的周围,则是放满了一个个蒲团。

  稷下学宫的学子们和皇室宗亲的子弟们,早早的便都赶了过来,一个个坐在蒲团上,等待着这场盛会的开始。

  随着时间的临近,诸子百家的代表也开始一个个出现在讲经台前。

  第一个到场的是法家的代表韩慎。

  这位当朝相国今日表现得极为隐忍,一点都没有权倾朝野的派头。

  只是一脸微笑的坐在最前的一排蒲团中,并且,不停的向着周围的学子和亲贵们点头示意。

  而在他的后面,则是坐着几名法家的学生。

  再往后,到来的便是阴阳家的代表,当朝国师孟星辰。

  今日的孟星辰,穿着一套展现着阴阳家的特别服饰,在他的后面还紧跟着一个戴着绿帽的少年,正是格格巫。

  孟星辰同样表现得很低调,微笑着坐在蒲团上。

  接着,诸子百家尽数登场。

  道门今日一共来了七人,有玄门七子中的六位,还有道门最年轻的天才姜晨水。

  当然,还有受邀而来的——江朝歌。

  江朝歌不代表任何一家,他只是单纯过来看热闹的,因为和雾灵子的关系,自然也就坐到了道门的旁边。

  而接着,他就看到了公主赢洛玉。

  洛玉今天似乎并不是代表着皇家过来参会,而是代表着杂家。

  因为,在她前面并不是平乐帝和太后,而是一个穿着白袍,有着一头花白胡须,脸色看起来相当红润的老人。

  “看来这个就是洛玉的老师了?”

  江朝歌听过一些传闻。

  在大秦的皇宫之中,隐藏着一个杂家的顶尖高手,只是这位高手并不会轻易示人,没想到今日也到了。

  再然后,江朝歌就看到了代表着儒家的几位大儒。

  方孝经走在最中间。

  一共有六位。

  从这一点来看,也能看得出来,在诸子百家中,道门和儒家确实是跟其它百家不同,门生弟子众多。

  不过,今日代表着兵家的蒙良并未到场。

  因为,他已经赶去了南域前线的南石城,所以,兵家的代表是由白氏的家主‘白兴’,跟在白兴后面的便是白魅。

  让江朝歌意外又不意外的是,姬如雪同样来了。

  一身黑白两色的长裙,绝美的脸庞和独有的卓世风姿,自然是引起了稷下学宫的学子们的注视。

  最后,就是墨家的家主墨兼和副家主墨灵以及墨素,还有农家,医家……等等。

  至此,诸子百家集聚稷下。

  江鱼儿同样来到了讲经台前,坐在了一众稷下学子的阵营中。

  不过,夫子今日并未到场。

  江朝歌知道,现在的夫子正在书山之巅泡茶。

  ……

  诸子百家齐聚。

  平乐帝和太后的车驾就很巧合的到了。

  几百名御林军护卫在两个华贵的车驾前,在讲经台的东面独立一个区域,并没有任何人会去靠近。

  而平乐帝和太后也没有走出车驾,只是在车驾前挂上珠帘。

  当这两位到场后,大家就知道,这场经历了三百年的盛会,即将正式开启了。

  至于主持这场盛会的,自然是佛门的普贤菩萨。

  这位普贤菩萨,身上穿着明黄的袈裟,端坐在讲经台的最上方,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睁开,扫视着下方的众人。

  “今日,我佛门在稷下摆下讲经台,如果众人对我佛门的经解有任何的异义,都可以随时提出问题。”

  普贤说完,右手便向着讲经台上一指。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立即就看到了讲经台上一部部佛家的经典。

  普贤就开始解释道:“此次,我佛门从西域而来,也带来了我佛门的经要,如果各位想要一观,可以随时取阅。”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宣出。

  讲经台下,上百名坐立的苦行僧皆是面色庄重。

  随即,一个年轻的僧人就从讲经台的最底下一层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极为白净,面容看起来也非常的和善,手上持着一串佛珠。

  “贫僧空善。”

  他向着众人施下一记佛礼:“传法于西域,在中土苦行游走十载,今日来到稷下,想以‘禅功’与众位交流,还望赐教!”

  这是一位禅修。

  跟空相走的是两条不一样的路线。

  空相属于佛门的武僧,四境便为金刚。

  而这位禅修乃为三境,境为——苦行者。

  ……

  看到佛门有了走了出来。

  众人的视线,自然就落在了道门上。

  毕竟,在两天前道门就已经表明了,会第一个上台和佛门辩法。

  于是,姜晨水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很快的走到了空善的面前,又以道家的礼仪向空善行了一礼。

  “道门弟子姜晨水,向僧人空善见礼。”姜晨水不卑不坑的说道:“既然是佛门讲经,便请示下规则。”

  “善。”空善点了点头:“贫僧在中土苦行十载,所见所闻,皆是民生之苦,今日空善想与姜道长辩一辩这‘苦难’的解脱之法,不知可否?”

  要辩苦难的解脱之法?!

  这样的题目,在诸子百家的辩法中其实并不常见。

  稷下的学子们和宗室子弟们自然都有些好奇,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题多少有些‘贬政’之意。

  因为,只有施政不公才会造成民生疾苦。

  当然,这对于姜晨水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他身属道门,且道门三百年前就已经脱离了稷下,没什么不能辩的。

  所以,姜晨水很快就点了点头:“可以。”

  空善看到姜晨水点头后,就微笑着开始出题:“五年前,我曾路过一个村庄,在这村庄中有一个老汉,这老汉品性纯良,家里还有一头黄牛。

  因为每日只知勤恳耕种,老汉的日子虽然过得艰苦,却也还算是能湖口,可有一日,老汉在集市上碰撞了一个官家的子弟,被这位官家子弟无意间撞得摔了一跤,回家之后便卧床不起。

  黄牛见此,居然神奇的生出了灵智,在一天夜里为老汉报仇,将那官家子弟一口给吃了下去,又夺了官家子弟的钱财,为老汉治好了病。

  可这件事情终究是瞒不过官府,如此一来,官府上门来抓人,最终,将老汉押进了牢房,又将杀人的黄牛斩杀。”

  空善说到这里,双手就合十道:“敢问姜道长,你觉得此事,是老汉苦,还是黄牛苦,亦或是那位官家子弟苦?”

  姜晨水听到这里,眉头也皱了起来。

  其它的稷下学子们同样议论纷纷。

  因为,这件事情根本就无法判断。

  从老汉的角度而言,他被官家子弟打伤,又被押进了牢房,自然是苦的。

  从黄牛的角度而言,它为主人报仇,而后被斩杀……如此忠义,也可以算是苦。

  最后,从官家子弟的角度而言,他只是无意间撞伤了老汉,结果却被黄牛给吃了……刑罚也算是过重了些,亦算得上苦。

  “我觉得老汉最苦!”

  “黄牛才是最苦的吧?这样有灵智又懂得报恩的黄牛,可是少见。”

  “一介草民而已,空善刚才也说了,官家子弟只是无意间撞伤了老汉,又不是有意,为何要赔命?”

  大家各自发表意见。

  空善听着周围的议论,目光却是平静的看着姜晨水:“姜道长,如何作答?”

  姜晨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回答道:“空善禅师这个故事中的老汉,黄牛,官家子弟都各有其苦,而贫道以为,既然这苦难三者都有,自然也没有轻重之分,故而贫道认为——三者皆苦!”

  “呵呵,没想到姜道长倒是有些佛缘,因为,姜道长所答,正是我佛门的经义——众生皆苦啊!”

  空善听到这里,脸上也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在我佛法而言,天下众生,皆生于苦难之中,而我西域佛门传法的目的,便是解救众生脱离苦难,只要心中有佛,终有一日,可以往生极乐!”

  艹!

  江朝歌勐的一口糟,不知道该不该吐。

  这个空善居然玩阴的!

  表面上说着故事,实则是给姜晨水下了一个天大的圈套。

  因为,在这个故事中,姜晨水不可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桉,无论是说老汉更苦,还是说黄牛更苦,亦或是说官家子弟更苦,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所以,唯有说三者皆苦才可以得到其它的肯定。

  但这样一来就等于直接认了佛门的‘众生皆苦’的概念。

  “果然,这是一个老阴逼乱窜的世界,连佛门辩法也不乏这种老阴逼的手段……上来就TMD的阴人!”

  江朝歌的目光看向姜晨水。

  此时的姜晨水,脸色阴沉无比,一双拳头死劲的捏紧,很显然,他现在有些愤怒,但是,又无处发泄。

  而周围围坐的稷下学子们,还有宗室子弟们听到这里,也都知道姜晨水在第一问中,已经算是输了。

  “这个空善,名字里有善,其内心却是一点不善啊。”火灵子是个暴脾气,一个没忍住就骂了起来。

  风灵子就只能摆了摆手:“既然是佛道辩法,自然就要论到输赢,如果有手段不用那才是无能。”

  “可是,这样的手段,未免过于无耻了些?”火灵子依旧有些不爽。

  “再看看吧。”风灵子叹出一口气。

  其它的诸子百家的代表们,此时也都是有些明悟了过来。

  虽然,现在看来是道门一家被阴,可实际上通过这第一问,大家也都已经看出来,佛门对于此次辩法的重视。

  这明显是故意的!

  洛玉此时就看向旁边的老人:“老师,这题如果你来答,会作何解?”

  “孽徒,想让老师入坑?”老人就冷冷的看了洛玉一眼:“你以为我是那个姜晨水,会上这样的当?”

  “哈哈哈,老师肯定是聪明的,人家只是打个比喻吗?这才只是第一问,佛门来西域可是做足了准备,你觉得第二问会简单吗?”

  “……”老人便沉默了下来。

  因为,正如洛玉所言,佛门这次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如果道门真的败下阵来,他杂家又能如何应答?

  最主要的是,现在佛门才只派了一个三境的禅修……

  真正的大人物还都在讲经台上坐着呢!

  ……

  姜晨水被坑了一招。

  心里要说服气是不可能的。

  而空善看姜晨水没有回话,便知道这一问他胜了。

  倒也没有再继续施加嘲讽或者继续宣扬佛法,而是,再次朝着姜晨水施下一礼说道:“姜道长既然心有佛缘,贫僧便来这第二问,不知姜道长可准备好了?”

  “等等。”姜晨水伸出手制止。

  “噢?姜道长,有何话说?”空善有些诧异的看向姜晨水。

  “既然是辩法,当是有问有答,你已经提了一问,接下来,自然是该由我来问了。”姜晨水冷冷的说道。

  “明白了。”空善点了点头:“那就请姜道长提问吧。”

  姜晨水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他的目光扫向坐在蒲团上的玄门七子中的六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雾灵子的脸上。

  看到雾灵子朝着他点了点头,姜晨水的心里终于算是缓和了一些。

  接着,他开始思索。

  要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深。

  他也想用一个故事给空善下一个套,以此来找回道门丢下的脸面,可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心静则利,心燥则钝,道家讲究的是无为而治,一切顺其自然,而不是被外界的事物所影响。”

  是谁?!

  是谁在跟我说话?

  姜晨水的眼睛勐的一下瞪圆。

  “是你师伯,江朝歌啊!”

  “……”

  再次听到声音传来。

  姜晨水的脸色勐的一下就涨红了,接着,他本能的看向了坐在雾灵子旁边,一脸微笑的江朝歌。

  而江朝歌也毫不客气的朝着他微微点头,同时,用口语说道:“看什么看?我可是在帮你,要不然你必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