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2章 君臣隔阂:天下究竟是谁人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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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武英殿内一片寂静。

  内侍内监们是低眉顺眼一个字也不敢听,而魏忠贤和王体乾最是愁眉苦脸,他俩就在朱由校和张好古身边,竟是想跑都跑不了。

  朱由校看着对面的张好古,神情不变:「回答朕,师父。

  张好古躬身一礼:

  朱由校向后一靠,笑了:

  张好古说道:「陛下,朝廷自然是以您为尊,可朝廷办事也要讲规章制度,尤其是涉

  及军国大事;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如此大事,陛下,何故瞒着臣?」

  朱由校脸色变了,坐直了身子看着张好古是怒极反笑:

  张好古直起身子刚硬的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一脸恍然:

  说着,朱由校指了指殿外,又指了指自己:

  张好古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问道:朱由校指向西南喝到:

  张好古好不退避朗声道:

  朱由校声音猛地拔高,身体前倾看着张好古:「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是朕亏

  欠了百姓了?」

  张好古叹了口气说道:

  朱由校此时也恢复平静了,重新向后一靠,声音有些玩味:

  「他们犯错,也就意味着朕犯错了,臣子犯错,就是君王的过失,这话朕说的没错

  吧?」张好古摇了摇头:

  朱由校冷声道。

  「都说天下是朕的,是朕的,可朕真正能做

  主的又有什么?万民有要求,官员有要

  求,商贾士绅,权贵学子,谁没私心没要求?朕若是不顺着他们的意,朕就是昏君暴君

  了,那朕同提线木偶又有何异?」

  说着,朱由校忍不住起身指着张好古笑道:「若是朕满足不了师父的要求,怕是师父

  都觉得朕是个无道昏君吧?」

  此言一出,王体乾、魏忠贤直接跪伏在了地上,外殿那些内侍内监更是颤颤发抖,不敢出声。

  张好古心里一颤:

  朱由校大袖一挥,背过身去看向了身后的大明舆图:

  张好古点点头,努力维持着平静:

  朱由校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

  「且不提这些年朕如何做的,但如今,朕需要那几万人命,来维护皇家和朝廷的威严,朝廷威严不容有失,皇家的颜面也不容有失。几万人命足够震慑天下了,至于其他人朕不会杀,只会送他们去辽东从军,正好在军前效力,等朕平了辽东,自然放他们回去。

  眼下朕把缘由给师父摊开了,师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好古怔了怔,终是说道:

  朱由校转身看向张好古:

  张好古俯身拜道:

  朱由校双眼微眯:

  张好古摇了摇头:

  朱由校点了点头,随即正坐在龙椅上:

  张好古笑了:「陛下,臣还是那句话,天下是陛下的,也是天下人的。

  天命唯私,陛下执掌大权自然可生杀予夺,但臣亦可不奉诏。」

  朱由校神情终于是真的变了,他死死盯着张好古,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蟒服带着七梁乌沙冠的大明首辅,声音渐渐冰冷:

  张好古躬身说道:

  朱由校有些不解:

  张好古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朱由校又问道。

  张好古笑了:

  朱由校忍不住问道:

  张好古说道:

  朱由校恍然着点点头

  张好古再次叹了口气:

  「此之过,在蜀王,在川蜀之地的贪官污吏,是他们逼反了百姓,是他们坏了朝廷威严,国家法度,按律当惩戒他们。

  再往上,那也是臣这个内阁首辅的过失,而不是陛下。」

  朱由校看着张好古:

  张好古恭恭敬敬的说道:「臣在陛下面前,有什么不敢。

  说的呢?」

  朱由校赞扬道:

  张好古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新党和大同书院的理想,天下大同,为了天下,当真是好啊。

  为了天下万民,就是没提为了朝廷,为了皇帝。」

  「是不是若是朕与万民站在对立面,师父和新党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朕的对面?那朕

  扶持新党有何意义?」

  张好古说道:

  朱由校嗤笑道:

  张好古看着朱由校,眼中已然带上了失望:

  朱由校无动于衷,双手按在龙椅上,神情波澜不惊:

  张好古身体有些僵硬,他没想到,朱由校真的不去在乎那数万百姓的命,不去在乎那

  五十万灾民的死活。

  那不是什么暴民逆民,那只是活不下去的灾民

  罢了。

  张好古看着朱由校,忽然明悟了什么。

  是啊,这里是大明朝,哪怕他带来了新的思想,带来了新的学说,短短这些年依旧无法改变天下大势,无法改变天下人心。

  皇帝始终是皇帝,皇帝始终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看着世间百态,天下万民。

  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是家天下而非公天下,天下万民是皇帝万民,皇帝执掌大权生杀予夺。

  万民的死活,终是抵不过一家之江山...

  一时间张好古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他这么长时间努力,把大明朝打造的这般繁荣,到底是对是错?

  朱由校那平静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但眼中已经带上了冰冷。

  一旁的魏忠贤连忙扒拉了张好古一下:

  自己做的这些有意义吗?

  张好古看着朱由校,忽然一笑,自己做的还是有意义的。

  自己起码推行了新政,让天下百姓免去苛捐杂税,可以安心的生活,安居乐业;自己起码让鞑虏再也没了进取中原的野心,不至于让汉家衣冠遭受胡虏侵犯,让中华之地遍地腥膻:自己起码开拓了国人眼界,让大明百姓可以睁眼看世界,去开拓科学,发展工业;自己起码重振军心,编练了新军,让大明可以守住眼前的这一切...

  推新政,练新军,开国考,办工业,普及教育,轻徭薄赋,重商重工,均分田亩...这些自己都办到了,难道没意义吗?

  朱由校问道。

  张好古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

  朱由校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张好古整了整衣冠,头上的七梁乌沙冠,身上的失红蟒龙服,腰间的金玉印绶,一-整理得当,这些都是朱由校所赐。

  能得一品太师之位,能受封国公,为特进荣禄大夫,领内阁首辅操持军国大事,张好古已经满足了。

  再次对着朱由校躬身一礼:

  「臣被陛下委以军国大事,领内阁首辅,又受封太师,自然要为陛下,为大明天下尽心尽言。

  陛下今日之举,非明君之举,亦非朝廷堂皇正道。」

  「朝廷所做,当以天下为重,顺天应人,旨当为明旨昭告天下,政当明政布告万民,刑法更当言明缘由以正视听:

  欺民瞒民,愚民苦民,伤民戮民皆蛮夷之道,非华夏之道。」

  说完,张好古深深拜服下去。

  寂静,武英殿内再次一片寂静,王体乾和魏忠贤已经在瑟瑟发抖,他们已经

  察觉到了武英殿内的狂风暴雨,那是足以摧毁一切的天子之怒。

  朱由校盯着张好古,良久才说道:

  张好古沉默不言,朱由校则是点了点头:

  「今日,师父若是按朕的旨意去做,师父仍是帝师,仍是内阁首辅,当朝太师,是一

  人之下万人之上,家族仍可荣华富贵,与国同休。」

  张好古终于是抬起头来看向朱由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