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鸣山开门迎客的时辰,为卯时至午时。而巳时刚过,朱雀门弟子便下了逐客令。
各方仙门弟子虽然意犹未尽,却还是离开了朱雀台。
冷尘跟随同伴们回到了天星阁所在的凤翔谷,然后顺着来路往回走去。比起来时的谨慎小心,回去的路上轻松了许多。
于天师更是笑声不断,沿途与众人指点着山谷中的景色,当然也不忘吹嘘灵公门,以及他高超的炼器之术。据他所说,他曾不止一次参与过天鸣法筵,对于天鸣山颇为熟悉,而最为喜欢的依然是朱雀台。朱雀台不仅灵气浓郁,四方空灵,而且接近天宇,易于静坐入定,乃是感天悟地的绝佳所在。
冷尘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上了一趟天鸣山,虽然没有找到小师弟,却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断定昨晚的天鸣山没有状况发生。而今日过后,在天鸣法筵到来之前,休想再次踏入天鸣山。接下来是返回天凤城,让墨筱另做打算,还是继续等候下去,直至小师弟现身呢……
众人循着石梯,绕过山崖。片刻之后,一行来到山脚下。
拥挤的人群早已离去,山门前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守门的弟子见到众人返回,拿出卷册逐一查验。上山与下山的同为五十人,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
山门打开,众人往外走去。
冷尘低着头、叹着气,默默穿过山门。
而他刚刚走到山门外,有人连连招手。
唉,是卞继!
卞继在等待消息呢,又该如何与他分说呀。而返回天凤城见到墨筱,依然是没法交代。
冷尘心里烦躁,扭头便要躲避。
忽听有人传音:
冷尘如同遭到雷击,禁不住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一位朱雀门弟子走过身旁,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子,有着炼气八层的修为,相貌颇为陌生,头也不回的奔着小镇的方向而去。
冷尘稍稍失神,脸上忽作狂喜之色。而他瞬即已恢复常态,举步往前,抬手一挥,底气十足道:
卞继不明究竟,紧随其后。
须臾,两人来到镇外的一片树林前。
冷尘再也顾不得矜持,竟一头冲入林子深处。
卞继随后而至,微微一怔。
林中已有人先到一步,竟是一位朱雀门弟子。
却见冷尘忙不迭的打出禁制封住四周,忽又吹胡子瞪眼怒道:
而朱雀门弟子也不言语,原地转了圈,伸手在脸上一挥,接着更换道袍,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卞继愕然失声。
冷尘依然愤怒的样子,叱道:而他话音未落,又冲着年轻人上下打量,伸手拍着胸口,庆幸道:
卞继似有猜测,示意道:
年轻人正是于野,咧嘴笑了笑,神色有些无奈。
三人就地坐下。
于野并未忙着说话,而是沉默了片刻,稍稍梳理思绪,轻声道:
于野摇了摇头,待冷尘安静下来,这才接着说道:「我昨晚杀了一位朱雀门弟子,而他所值守的观雀亭为仙门禁地,每日午
夜都将有人前来巡视。我唯有代他留守观雀亭,否则势必露出破绽而惊动天鸣山。」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各自离去。
卞继直接返回天凤城。
冷尘去找于天师师徒。
于野独自走在林间的小径上,一边打量着山野的景色,一边关注着小镇的动静,一边仰望着不远处的天鸣山,一边又慢慢踱步想着心事。
便如所说,他要在午夜之前赶回观雀亭。
潜入天鸣山,很不容易,而溜下山来,同样的艰难。他却不得不再次冒险,一是怕冷尘担心,再一个,因为他在绝望之中发现了转机。既然有了转机,便要着手尝试,一旦稍有眉目,他必将全力以赴!
不过,凭借他一己之力,难以干成大事,他需要同门的相助,尤其是冷尘与墨筱的相助。
卞继也带来了天凤城的消息,从他口中得知,墨筱甚为焦虑,不是联络苍术,便是催促弟子依照吩咐行事。而梁乔与姜蒲至今没有买到雷石,却买了数百斤火油与一两百张离火符。于野与他交代了相关事宜之后,他已急着返回天凤城复命。
而最终能否毁了天鸣法筵呢?
不知道。
杀了两个朱雀门弟子,所幸没有惹出乱子。而此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长久。一旦朱雀门发现弟子失踪,他这个假冒的伍柒便将败露。但愿能够撑到下个月的初九,否则前功尽弃!
片刻之后,来到另一片林子前。
此处是他与冷尘的露宿之地,也是于天师师徒歇息的场所。
冷尘在林边招手。
走入林子,树荫下坐着三人,正是于天师与他的两个徒弟,尚工与尚匠。
于天师依然惦记着于野的那块石片。
尚工与尚匠佯作劝阻,一唱一和道——
师徒三人不仅擅长炼器,也擅长讨价还价。
林子里也有其他修士,却相隔甚远。
于野与冷尘递了个眼色,走到师徒三人面前坐下。
冷尘打出禁制封住四周。
于天师有些意外,却欣然答应。
尚工、尚匠颇有眼色,急忙拿出一张草席铺在地上。随之于天师抬手一挥,草席上多了数十张符箓,其中有降龙符、离火符,也有土遁符、御风符。
于野摇了摇头,道:
于天师又是抬手一挥,草席顿时多了一堆符箓,足有数百之多,且各种各样而用处不一。他伸手拈着胡须,笑道:
于野没有答话,只管低头查看。
冷尘则是微微咋舌,感叹道:
于天师更为得意,道:「于道友若是购买,我不妨给你打个
八折!」
不过转眼之间,于野已将数百张符箓查看了一遍,他稍作忖思,伸手指向几种没有见过的符箓问道:
于天师叙说他所炼制的符箓如数家珍,却又含笑摇头道:
于野继续询问道:
于天师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狡狯之意。
于野拍了拍手,双目炯炯道:
于天师禁不住惊讶一声,道:
尚工与尚匠也换了个诧异的眼神,愕然道——
冷尘尚在旁边观看,冷不防揪痛了胡须,忙道:
于野却是淡定如常,道:
于天师见他不似说笑,如实道:
于野拿出一个戒子丢在草席上,示意道:
他挥袖一甩,就势站起身来。
于天师的神识强大,眨眼之间便发现面前的符箓少了厚厚一沓,忙道:
于野拱了拱手,撒腿便跑。
于天师出声阻拦之际,不仅于野跑远了,冷尘也讪讪一笑转身离去。
尚工与尚匠不忿道——
于天师倒也大度,摆了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