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邋遢男手撑脸颊,鼾声如雷,侧卧在火堆旁睡着了,温暖柔和的火光照耀在他肮脏的脸上。
黑衣男子手握玉牌,闭目凝神,额头上渐渐冒出了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不久后,他双唇泛白,猛地睁开双目,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虚脱,眼眸有意无意地看了邋遢男一眼。
庙外,梓阳紧紧抓着红衣女子纤柔的手腕,突然感到身体一阵酥麻,有些使不上力气。
扑通!
他浑身瘫软地跪在红衣女子面前,惊恐不安道:“怎么会这样。。。。。。”
“这就败了?你开什么玩笑!”贾绝生见他落败,心中开始慌了。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妖女!”梓阳双手撑地,手心中满是虚汗,发出心有不甘的吼声。
落败就意味着死亡,这一点他深切的明白,连他自己都不是红衣女子的对手,就更别提贾绝生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红衣女子冷冷道。
梓阳看到贾绝生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庙门前,苦笑道:“此事因我而起,希望你能放过他。”
红衣女子扭头瞧了贾绝生一眼,冷笑道:“这算是临死前的求饶吗?”
“算是吧。还有!你最好下手快点,我不想多受罪。”
说完,梓阳就闭上了眼睛。
踏!踏!踏!
红衣女子轻缓的脚步声正在逼近,面对死亡的降临,梓阳的身躯有些发抖。
虽然他在竭力的控制情绪,使自己不在抖动,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一想到自己的冒险之路刚刚开启就要死了,心中难免有些不甘,因为他想做的事一件都没有完成。
带着遗憾死去,终归是极不情愿的。
这个世上只有强者才能决定生死,弱者只能任人宰割。
随着一阵香风吹过,当脚步声停止的时候,他的身体反而是不抖了,他知道这种煎熬马上就要结束了。
噗嗤!噗嗤!
两道血箭飞出,夹带着一声嚎叫,洁白的雪地上洒下两条鲜红的血痕,梓阳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红衣女子转身离去。
待红衣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雪地中后,贾绝生耸拉着双臂,眼中含着泪花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梓阳身下的斑斑血痕后,便不再看他,好在红衣女子还给他留了一具全尸。
他跪在梓阳身侧,用双手拱起地面上的积雪盖在他身上,这也算是送他最后一程了。
积雪很快覆盖了梓阳大半个身躯,只留下一个脑袋还没被遮盖。
“你就安心去吧,我会替你报仇的。”贾绝生供着一把雪,眼眸扭向别处,便将雪盖在了梓阳血淋淋的脑袋上。
“算了。还是看一眼吧。”正当他扭过头来的时候,发现梓阳满脸是血的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梓阳眨眼说道:“你在干嘛?”
片刻后,贾绝生丢下手中雪花向后倒去,他双手撑地配合着双脚不断向后挪动。
最后,直接翻身爬起,向破庙跑去,口中喊道:“来人啊!快来人!诈尸了!快来救我!”
“回来!”
贾绝生身后传来一声吼叫,他才停止呼喊,慢慢缓过神来,仔细看着他,道:“你没死啊?”
“废话!死人能跟你讲话?”梓阳略带怨恨地瞥了他一眼。
贾绝生反问道:“你既然没死,那刚才我埋你的时候,你怎么跟个死人似的,一声不吭地趴在地上?”
“你先把我背上的积雪推开,你这个混蛋!你是想活埋了我吗?!”梓阳口中喷出一口血水,狠狠瞪着他。
破庙内,黑衣男子端坐在火堆旁,左手握紧右手腕,右手食指紧贴中指,两指指着悬于面前的玉牌。
体内流力纷纷聚在两指中,他还未来得及释放流力催动玉牌,闭合的双目悄然睁开,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铛!
悬于面前的玉牌骤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黑衣男子两手垂在地面,双眸快速扫向四周,最终定格在邋遢男的身上,“难道说。。。。。。这毒是他下的?没理由啊。还是说。。。。。。”
正当他猜测是谁下毒时,贾绝生扶着梓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这二人的面相,这小白脸也应该是中毒了。”
眼下邋遢男酣睡如泥,唯有那红衣女子不见踪影。
想到这儿,他瞬间将目光转向早已熄灭的火堆,也就是之前红衣女子所待的地方,“如果毒真是她下的,那她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
种种疑问在黑衣男子脑海中闪过,虽不知这毒究竟是谁下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二人先是看了看酣睡的邋遢男,又转向黑衣男子这边,他迎着二人的目光,笑道:“二人朋友还是来我这边吧。”
坐下后,贾绝生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草,敷在梓阳面部两侧,三寸左右的伤疤上。
“你也中毒了?”梓阳见黑衣男子全身瘫软,随口一问。
黑衣男子点头,指着地上的玉牌,道:“这位朋友,你似乎是没有中毒吧?还请你把地上的玉牌替我捡起来。”
贾绝生将玉牌捡起,问道:“这玉牌是你的?”
黑衣男子谦恭道:“此玉牌正是在下的。”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劝你还是赶紧收起来吧。”贾绝生将玉牌塞在了他手里。
黑衣男子眼眸一挑,深表感激道:“多谢,多谢。”
梓阳直勾勾地盯着男子手里紧握的玉牌,好奇问道:“这蓝色玉牌是做什么用的?能不能给我瞧瞧?”
黑衣男子迅速将玉牌塞入袖口内,另起话题道:“这位朋友生得一副好面孔啊,若是没有这张脸,今日恐怕要死在那女子的手里了。”
“你别朋友朋友的,我叫梓阳,他叫贾绝生,你叫什么?”
“在下‘独行浪子’逐风。幸会,幸会。”
“猪峰?“
“是逐风,追逐的逐,起风的风,逐风。”
“哦。逐风。”梓阳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没出庙门怎么就知道我输了?”
“呃这。。。。。。”逐风面露为难之色,而后微笑道:“猜测。”
梓阳没见过玉牌自然不懂逐风的身份,而贾绝生见多识广,当他看到玉牌的那刻起,心中就已有定论。
只有占卜先知才有此能力,通过将流力灌输入玉牌中,来预先得知事情的真相。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占卜先知都拥有神机妙算的能力,实力不够的占卜先知,难免会得到错误的答案。
逐风之所以不给梓阳看玉牌,也是怕他将玉牌弄碎,对于占卜先知而言,玉牌就相当于自身的性命。
玉牌一旦破碎,必会伤及占卜先知本人,轻则流域尽毁沦为废人,重则伤及性命。
为防止梓阳问东问西,贾绝生开口道:“你不是一直想睡个好觉,现在安全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我脸受伤了睡不着,你先睡吧。”梓阳将身体挪到逐风身旁,笑问道:“你说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杀我呀?我可是骂过她的。”
“因为你这张脸太过惊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姑娘扮的。”逐风自惭形愧道:“实不相瞒,当你们进门的时候,我就被你这张脸给吸引了。”
梓阳听后,觉得有些不对,立即与他隔开了一些距离。
逐风见他退缩,急忙纠正道:“别误会。我对你只是单纯的欣赏,并没有其他意思,你大可放心。”
“既然你跟那个女子都对我有好感,那大叔他为什么要驱赶我?他会不会对我有什么成见?”梓阳指着侧卧熟睡的邋遢男。
逐风嘴角微张,寻思了半天,道:“每个人对欣赏美的观念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
“也是哦。花瑶就时常粘着我,但贾绝生就没有。”梓阳看着贾绝生,情绪低落道:“自从离开吴争镇后,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贾绝生头靠墙壁,并未理他,“你整天没心没肺的,任由着性子胡来,你说这话鬼都不信。”
虽然他在心里这么想,可在某些事上,梓阳的做法还是很令他感动的。
就比如说,梓阳知道他腿脚不便,就一个人在雪山前开路,还有他被红衣女子击败后,恳求对方放过自己。
这些贾绝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贾绝生突然坐起身,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事,他望着逐风问道:“你身上有灵源石吗?”
逐风脸色一变,深感惭愧道:“不好意思。我昨日喝酒将身上的灵源石都用光了,不然我也不会在这破庙暂居了。”
“你说这附近有人家?”梓阳随口问道。
逐风点头回答道:“有啊。”
梓阳与贾绝生瞪大了眼眸,满怀期待地盯着他。
“再翻过数十座山脉,千里之外就有人家。”逐风笑道。
二人闻言一同仰面靠墙,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