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一年后。。。。。。
贾绝生在花瑶的帮助下,左腿膝盖处的旧伤虽未完全康复,却也是有了很明显的变化,最起码比之前是好太多了。
虽说旧伤有了好转,但他每次抬起左脚走路时,还是会习惯性地弯腰伸手护住膝盖。
通过一年的观察与交流,再加上膝盖处的变化,他对梓阳等人有了初步了解,谨慎的心理也早已放下。
现在,他每天起床,除了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喝茶研习阵法,就是要去梓阳的房中与他闲聊两句。
栅栏门外的补血草药比比皆是,甚至连狭窄偏僻的石缝间都能见到,这些草药自然是风岚种下的。
为确保草药的生长,他几乎每天都会给草药浇水,防止它们中途死亡。
此刻,梓阳躺在床上,用布满裂痕的手掌摩挲着掌中桃核,他每次用力,指尖的伤口就会裂开,鲜血随之落在桃核表面。
久而久之,桃核表面的纹路被磨平,原本暗红的表面,如今变得鲜红无比,光滑透亮看上去似乎是充满了生机。
嘎吱!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只听一阵急促且轻缓的脚步声后,便再也没了声响。
没过多久,一滴冰凉的水珠滴落在梓阳脸上,冰凉刺骨的感觉旋即使他打了个激灵,迅速坐起身来。
他擦去脸上水珠,问道:“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花瑶点头笑嘻嘻道:“对呀!外面的雪刚停,地面上的积雪都要盖过鞋面了。”
梓阳哦了一声,便没再讲话。
花瑶瞳孔微转,道:“要不,我去给你抓一把雪来,让你感受一下?”
梓阳还未回答,她就先行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手里攥着一个雪球,缓缓走了过来。她拿着雪球靠在他脸庞,先让他感受到寒意,这样自己的计划才能成功。
“怎么样?是雪球吧?”花瑶故作平静道。
梓阳点了点头。
“来,你摸摸。”
梓阳两手一缩,犹豫了一下,拒绝道:“我都知道你手里的是雪球了,就不必伸手去触摸了吧。”
花瑶听后,立即抓着他的手腕向雪球摸去,他五指紧紧攥在一起,始终不敢去碰。
这一年来,他不知被花瑶捉弄了多少次,对她的那些个小把戏,早就烂熟于心了,岂能这么简单就上钩。
当花瑶强行让他触摸到雪球的时候,他急忙收回手臂,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怕什么呀?不就是一个雪球吗?有这么可怕吗?”花瑶嘲讽道。
梓阳嘀咕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找些蛇,蝎子,蜈蚣之类的东西让我摸。”
“胆小鬼!”
“我不是胆小鬼!”
“你就是胆小鬼!”
“好!摸就摸!”
“来,我保证不会坑你的。”
当梓阳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雪球的一瞬,雪球却突然落在了地上。
花瑶指责道:“哎呀!都怪你!害我拿了这么久的雪球,手都被冻僵了。你等着,我再去外面给你拿一个。“
当花瑶重新回到屋内时,两手端着一盆翠绿色的仙人球,脸上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
然而,这次的梓阳没有一丝犹豫,张开手掌就抓了过去。
“嘶!你。。。。。。”梓阳脸色铁青,掌心中传来的微微刺痛,令他将手掌迅速收回。
“嘿嘿!”花瑶嬉笑道:“我只是说去外面给你拿一个,并没有告诉你我要拿什么,你被扎这可不能怪我。”
捉弄完梓阳后,花瑶便拿着仙人球走了出去,正好看到贾绝生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地看阵法书。
她站在贾绝生身后,问道:“瘸子,那只虫子没有再继续折磨你吧?”
贾绝生听后,放下手中阵法书,急忙起身,先是弯腰拱手拜谢,而后说道:“它比起之前是安分多了。”
花瑶缓缓点头,端着仙人球若有所思地走向竹屋。
贾绝生左手按着左膝盖,忍不住问道:“它会沉睡多久?”
花瑶背对着他,道:“你只要不去刻意惊扰它,我觉得它应该会睡个十年八载吧。”
“那它会不会饿死啊?”
“你会饿死吗?”
“不会。”
“你都不会饿死,那它为什么会饿死呢?”
贾绝生点头哦了一声,十分严肃道:“关于虫子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也包括梓阳和风岚。”
“那条虫子比你的命都重要,对于这种事我是不会乱说的。”花瑶信誓旦旦道。
贾绝生闻言,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一半了。通过这一年的相处,他对花瑶还是十分信任的,否则也不会将虫子的事告诉她。
正当他重新坐下,准备拿起石桌上的阵法书时,身后传来一道瓦盆摔碎的响声。
贾绝生回头一看,只见花瑶瘫坐在地,他赶忙起身,刚走了没几步,少女神色慌张,脸色煞白,匆匆跑回到竹屋内。
贾绝生站在原地,静静望着紧闭的竹门,面容稍显疑惑,对于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也不知该不该去敲门问候一下。
毕竟,人家对自己不错,这无缘无故就摔倒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犹豫半天后,他又想到了花瑶活泼开朗,说不定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一想到这儿他也就没当回事。
贾绝生扫了一眼地上的仙人球,满脸惊愕之色,呆在原地愣了许久。
此时的仙人球发生了巨变,原本翠绿的表面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鲜红似火,针刺就像是正在燃烧的烈焰,而它的根须更是如成年人的手臂一样宽厚修长。
最令他震惊的,是仙人球中有源源不断的活力在流动,如果说以前的仙人球是一条小溪,那么此刻的仙人球就是汪洋大海。
“好旺盛的生命力,这仙人球该不是要成精了吧?”贾绝生脱口而出道。
为避免仙人球的根须在地面扎根,他拖着仙人球的根须走出栅栏门,反手一扔,将它丢下悬崖。
又过了三年。。。。。。
风岚站在栈桥上,清凉的海风吹过脸颊,不知过了多久,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是流露出一丝微笑,夹带着万千不舍。
他望着海面上汹涌澎湃的浪花,似是无意间问道:“我走之后,你是不是也快离开这里了?”
“我?不是我,是我们。”贾绝生站在他身侧,同样是没有看风岚,他坚定不移道:“我会跟梓阳一起离开。”
风岚脸色一沉,冷笑道:“你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没有利益你也会动心?这跟平时的你可有些不太一样啊。”
“利益?”贾绝生摇头笑了笑,道:“本来我是决定要自己走的,但时间会改变一个人。”
风岚凌厉的目光猛地投向他,一股灼热的气势涌向贾绝生,之后便缓缓消散了,空气再次变得清凉。
片刻后,他一脸严肃道:“说句心里话,我真不希望你跟着梓阳,即便是将来你有机会成为最顶尖的阵法师。”
“将来的事是好是坏,谁又能清楚呢。”贾绝生另起话题道:“我很好奇,他身上没有称霸的雄心,而你身上同样没有,你们修炼是为了什么?”
“为了自由,不受约束,不被人欺辱。”风岚想都没想,立即回答道。
“可笑可笑,你觉得这可能吗?”贾绝生问道
风岚嘴角微微一笑,道:“修炼嘛,有自保的能力就足够了,没必要贪图功名大业,这是我们三人一致的想法。”
贾绝生知道另外两人是梓阳,还有那位从未谋面的洛源,在梓阳口中他也听过关于洛源的一些事。
他很想见一见,令梓阳都赞口不绝的大哥究竟长什么,是一个怎样的人。
要知道梓阳这人可不时常夸人,就连辛苦这几年的风岚,都很少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赞赏的话,可那位奔走四年多的洛源却得此殊荣。
“看得出来,你不想离开他。”
“那又怎样?”
“四年的陪伴你们都一起熬过来了,还剩下这短短一年的时间,你就这么等不及了吗?”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梓阳的朋友,你们可以并肩前行,而我却是梓阳的哥哥,我要做的是在他危难的时候,出手帮他一把。”风岚说完,向前一跃,踏上木筏。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那深山一眼。
风岚手拿竹浆站在木筏上背对着他,沉声道:“半个月前,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要杀你,可我终究是没能下手,也不知道这会不会令我遗憾终生。”
贾绝生咧嘴笑道:“你这是在赌啊。”
“人生嘛,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赌一下又怎么会知道呢?”风岚戴上斗笠,言语中满是惆怅。
贾绝生望着那早已驶远的木筏,竟不由自主的落泪了。
山崖上,花瑶扶着全身满是伤痕的梓阳,缓缓说道:“他走了。”
梓阳挣脱出来,张开手臂,转身抱住栅栏门外的两根木桩,失声痛哭起来。
花瑶见状,并没有去劝他,而是一个人手扶额头,神色萎靡,面白如雪,脚步十分凌乱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风岚留下的东西不多,他只在栅栏门外立了一个木桩,顺便刻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