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汫去了县委，把他跟江洋的谈话完完整整的在方文洲面前说了一遍。
方文洲一边听，一边捏着眉毛闭眼沉思。
“他要这么多开矿的证件做什么？”
突然，方文洲睁开眼睛，看向文汫问道。
文汫道：“宝利莱基地马上要落在石山，江洋的意思是，想把宝利莱的产品配件大量采用琉璃，至于想收购石英砂原矿，应该是为了节省成本吧。”
方文洲半信半疑，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开饭店就要种菜地，要么是未雨绸缪，要么就是别有用心。”
一番话意味深远，文汫听的一头雾水。
“那这些个证件，咱们办还是不办？”
文汫小声询问。
方文洲手指点了点桌子：“事情都谈到这份上了，咱们肯定要给他办，若是不办，真正打脸的可就是咱们了。”
文汫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方文洲起身笑道：“这小子，冷不丁的弄这一出，还真让我心里有些没底。”
文汫一脸的懵：“这话怎么说？”
方文洲看向窗外，负手而立：“如此一来，谁薅谁的羊毛，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
傍晚，石山二中。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室，对准校园的大门百米冲刺，脸上写满了兴奋。
首当其冲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比其它的学生高一些，也比这些初中生的个头高一些。
绿色的斜跨背包，条绒裤子，布鞋，头发很短，皮肤有些黝黑，眼睛很有神。
少年跑的是最快的一个，迫不及待的等大门拉开，第一个冲出了校园外。
再跑两步，少年呆住了。
“大大大大……大哥。”
江洋靠在奔驰车上，正抽烟打量着好久不见的蒋二狗。
“二狗哥，走啊！”
“是啊二狗哥，咱好不容易接了个大单子，再不走都来不及了！”
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见二狗不走了，围在后面催促道。
蒋二狗听后回头，一顿挤眉弄眼，试图用这种方式提醒小伙伴离开。
两个少年不明白，疑惑道：“二狗哥，你咋了，脸让马蜂蜇了？”
蒋二狗急忙摆手：“两位同学，你们先回去吧，作业上的问题，我们明天再交流。”
少年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鼻涕把鼻子洗的发红的少年上前两步，伸手放在蒋二狗的额头上；“二狗哥，昨天通宵没睡醒？还是感冒了？”
话音刚落，四五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也从里面跑了出来，年龄跟江甜差不多，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二狗哥哥，快走吧，一会儿来不及了！”
少男少女们围在蒋二狗的身后，一口一个“二狗哥”。
“行啊二狗，在二中的地位不一般啊。”
江洋笑道。
蒋二狗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道：“他们瞎说的。”
鼻涕少年哼哼唧唧，看了一眼江洋，站到蒋二狗身后轻声问道：“二狗哥，这人谁啊？”
蒋二狗回头，看向这些人道：“这是我大哥，叫大哥！”
“大哥！！”
这一嗓子很大，惹得学生们和保安纷纷朝这边看。
七八个少男少女围着喊大哥，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你们这是要去哪？”
江洋问道。
蒋二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一个大眼睛的女孩看了看江洋，随后站出来道：“二狗哥带着我们赚大钱呢！”
“赚钱？”
江洋好奇的看向二狗。
二狗无奈叹息：“大哥，我跟你学的，造势。只不过我这个是在网上，赚点零-花钱而已。”
江洋顿时来了兴趣：“能带我去开开眼界吗？”
二狗点头。
学生们骑着自行车直奔蓝蜻蜓网吧，江洋开车在后面缓缓跟着。
这个地方还算熟悉，江洋上年就是在这里，抓住了偷钱的妹妹江甜。
网管依然是那个染着满头红发，手指甲五颜六色的女孩。
只见她手里掐着烟，半靠在前台的椅子上看电影，哭的稀里哗啦，眼睛都红了，烟也忘了抽，烟灰堆成了棍状。
屏幕上，播放的是当红电视连续剧，里面播放的是香妃死了后，蝴蝶渐渐飘去的场景。
两个拳头大的小音响里，音乐飘在网吧里。
“你是风儿！”
“我是沙！”
“缠缠绵绵，到天涯……”
红发少女哭的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滴答的滴答的落下，落在少女的破洞牛仔裤的破洞里，雪白的肌肤上。
“含香！含香！！！”
画面里，蒙丹瞪大了眼珠子，撕心裂肺的喊着。
香妃已逝，不再引蝶。
含香是一个天生身体有奇异香味，可以引来蝴蝶翩翩的绝世美女，因为被皇上看中，尽管已有青梅竹马蒙丹的情况下，仍然被招进宫中做了妃子。
郎才女貌，深情万丈，但生于那个时代，对皇帝无可奈何，直到后来，含香服毒自尽，以表达对乾隆的态度，对时代的不满，对蒙丹的赤诚。
含香死往的那一刻，成千上万只蝴蝶纷纷前来送别，在空中起舞，落在含香的指尖哀鸣，良久之后，蝴蝶散去。众人这才意识到，含香彻底的死了。
江洋站在吧台前，看着电脑前的画面有些出神。
红发女子擦了擦眼泪：“你有事儿？”
江洋看的出神：“没事，我就看看。”
红发女子把电脑屏幕往外掰了掰，开口道：“含香真可怜。”
江洋点头：“确实。”
红发女子又道：“皇帝真不是东西。”
“就是。”
江洋点头。
红发女子又道：“蒙丹真没用。”
“……”
江洋看着咬牙切齿的红发网管，笑了笑没再说话。
“大哥，我们在这！”
蒋二狗在里面挥手道。
江洋点了点头，朝着里面走去。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刚是放学的时间，网吧里热闹的让人惊讶。
大头电脑一排排，每个电脑都有人坐，并且后面还围着不少人看，几乎全是学生。
男孩子们到网吧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各种游戏，女孩子们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聊天工具。
江洋从狭小的空间走过，发现这些电脑屏幕上的小企鹅图标下，“OICQ”显然变成了“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