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船停靠在了龙门湾,安顿好杨家父女之后,郭懋跟樊忠各领一队分别向东西方向寻找朱祁镇的踪迹。
此时的杨采薇何尝不是痛彻心扉,她只恨自己为什么非要拉着朱祁镇来祭奠,明明他这么忙,明明自己来就可以……
杨浩看着自己闺女的样子暗自垂泪,杨采薇现在不愿意进食,他这个做爹的都送了三次了,始终是不能将食物送进门去。
“采薇!快开门,爹给你拿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可甜了!”杨浩声音温柔。
房间内的杨采薇只是抹泪,听见外面的声音也没有停止,“爹,女儿不饿,您就让女儿一个人待会吧!”
杨浩大急,他来送吃的,就是不放心杨采薇,怕她会冲动伤害自己,再听这么一说,更是不能走了。
“囡囡,你快给爹开开门,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爹都快急死了!你要是再不开门,爹也陪着你一起!”杨浩声音更咽。
杨采薇木然的神色这才有了涟漪,轻叹一声,将门打开。
“爹!你别乱想了,女儿不会做啥事的!”
“当爹的哪有不担心自己闺女的?你一天没吃饭,快吃点糕点填填肚子!”杨浩松了口气送上了糕点。
杨采薇看着杨浩关心的样子,不忍心再让老爹担心,只好拿起一块糕点,咬上一口之后,挤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女儿,生死有命,你就算再难过也于是无补啊!”杨浩劝道。
杨采薇手一顿,“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陛下他……”说着又要开始哭起来。
杨浩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好说不说,提这个干什么?
“陛下吉人天相,一定能安然无恙,你看咱们在附近海域的搜索不是都没发现他吗?
那一定是被海浪裹到了岸上,相信郭将军与樊将军在岸上一定能找到陛下!”杨浩再劝一句。
杨采薇动作顿住,她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光亮。
“对啊!陛下一定没事,我要去找陛下!”杨采薇将杨浩带来的糕点吃了干净,甚至又叫了两份餐食。
送
来之后,杨采薇不顾形象的大口吞咽起来,边吃还边拉着杨浩说:“你也吃爹,等吃饱了咱们也去找陛下!”
“可两位将军让我们安心在船里等候啊!万一咱们出去再有个什么闪失……”
杨浩看着闺女坚定的眼神说不下去了,陪着杨采薇开始大口的吞咽着食物。
这晚夜色沉静,随着阵阵波涛两人鬼鬼祟祟的想下船去,却被张松逮了个正着。
“娘娘、国丈,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都堂大人有令,一定要看好你们,保证你们的安全。”张松劝道。
“陛下下落不明,你让我如何能够在船上安心休息?我要亲自去找陛下!若不是我……”杨采薇悲声道。
可任凭她怎么劝说,张松也不愿意挪开脚步,杨采薇只好厉声威胁,若是不让她下船,她现在就要跳下去,也好以死赎罪。
张松不敢拦,只能让答应,不过却要让父女二人明天一早离去。
见张松松口,杨采薇在杨浩的劝说下也退了一步,答应了张松的请求。
次日一早,盯着深深的黑眼圈的杨采薇跟杨浩二人便重新来到下船口。
张松轻轻一叹,他本是想等都堂二人回来主持大局,可这消息传出去之后竟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回信。
现在也只能让父女二人离去了,不过却安排了李剑随行保护二人安全。
“一定要保证娘娘跟国丈的安全!”
在张松的一再交代中,三人悄悄离去,阳光洒在海面上一片金黄耀眼。
在三妹的细心照料下,朱祁镇没几天便能够下地行走,也会帮着三妹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小活。
“好了好了,华子哥,你就在那歇着吧!这渔网我自己编就行了,你在这还不够添乱的!你看,又错了!我还得拆了重来!”
面对着三妹毫不客气的嫌弃,朱祁镇感到了久违的亲切。
在宫里每天都是被人捧着,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直白的骂过了。
在这种时候,朱祁镇才能回忆起来,自己也同样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他尴尬一笑,只好停手问:“石头叔又去田里了?家离海边这么近,怎么想着在那么远的地方置办了田产?”
石头叔虽然是渔民,可也是有田的渔民,只要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拔草除虫,堪称是劳模了。
被朱祁镇这么一问,三妹长叹了一口气,“唉!还不是因为我娘死的时候家里没地,我又是个女儿身,族里的……”
“三妹啊,这谁阿?你们家招的女婿?”
三妹的声音被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打断了。
三妹的脸色罕见的红了一瞬,转而站起来怒视来人:“高剑,你有事放屁,没事滚蛋!”
高剑撇嘴满是不屑,“怎么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没规矩,按辈分你可得叫我一声六哥啊!
哎,兄弟,你可看见了,我这个妹妹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要想入赘可要想好了!”
朱祁镇没有答话,看着这个李剑来者不善,悄悄的站在了三妹之后。
“嗨,怎么招女婿还找了个哑巴?”高剑见状嫌弃的表情更足了,“你爹呢?赶紧叫出来,族里有大事商量!”
“我爹不在,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三妹满怀戒备的看着自己的这位族兄。
“不在?你们女人没资格知道,让你爹回来了去族长家一趟,记住啊,今天一定要去,如果人不到后果自负!”高剑不屑地看了三妹一眼,撂下话后转身离去。
三妹已经恨得牙根痒痒,“狗东西,不就是跟族长是一支的,狗仗人势的货,早晚有你好看!”
结合着刚才高三妹的话,朱祁镇已经想了个大概。
应该是看石头叔没有儿子,族里的人便欺负他们这一系旁支,甚至不允许三妹的娘埋进祖坟里,这才有了石头叔花了偌大的代价买了那么小一块地。
听了朱祁镇的分析,三妹默默点头。
良久后她说:“他们说我们家是个绝户,我一嫁人就要断了香火,也没人愿意过继给我家。
我爹气不过,每天拼死拼活的外出打鱼,后来终于买了一块地,把我娘葬进了自家的坟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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