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您终于来了,小侄都怕拦不住他们!
这下好,您来了,他们就算插翅也逃不出去!”蒲正浩大喜过望。
蒲鸿志矜持点头,在黑夜中基本看不清楚。
他望向远处孤零零的那个小屋不屑的说:“他们有多少人?”
“回叔父的话,原先应该有二三十个,现在估摸着几轮箭雨下来,能剩一半就不错了!”蒲正浩介绍道。
正在叔侄二人交谈的时候,忽听郭懋的声音传来:“你可是福建都指挥使司指挥同知蒲鸿志?”
“郭指挥使果然聪明,看你是个将死之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不错,我就是蒲鸿志!”
“我们的身份你知道的,杀了我们,你们也跑不了。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郭懋声音急切,似乎真的想跟蒲家苟且。
“啧啧啧,堂堂天子近臣,拥有监察百官之权的锦衣卫指挥使,现在竟像条狗一样的恳求我放你一马?
哈哈,郭指挥使我不得不说你天真的过分了,你觉得我弄这么大的阵仗还能留你活命吗?
郭指挥使应该知道,最近沿海不太平,有倭寇出没。
今天我们福建都司奉命巡护,在此处与倭寇交手,将对方全歼于此地,到时候说不得皇上还要嘉奖我呢!
至于什么锦衣卫的指挥使,正浩,你就是泉州的锦衣卫指挥,你说说你的上司去哪了?”蒲鸿志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蒲正浩赶紧接住包袱,装腔作势的答道:“郭大人为了泉州百姓,亲赴前线,最后惨死在倭寇刀下。
我泉州军民感怀陛下圣德,特为郭指挥使建祠立庙供奉香火!”
叔侄二人说完相声相视一笑,引得手下干笑不已。
“你们不要忘了,蒲思源还在我手上,大不了玉石俱焚!”郭懋声音再次从屋里传来。
只不过这次他没了刚才的成竹在胸,已经充满悲壮。
蒲鸿志呵呵笑道:“我哥胸有大义,为了保护百姓而死,朝廷还要再嘉奖我们蒲家的忠义!”
“叔父!”蒲正浩惊讶的看着自己二叔,头上冒出一堆问号。
“做大事不拘小节,若是真有这个顾忌,那今天还是功亏一篑,到时候大家就一起死吧!
大哥,为了我们蒲家,弟弟谢谢您了!”
“可是家中密库的钥匙跟地点只有我爹知道!”蒲正浩连忙阻止道。
蒲鸿志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些许金银只要我们蒲家不倒要多少没有?
今天他们走脱一人,就是灭门之祸,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拎不清呢!”
蒲鸿志说完跳下马来,冲着小院梆梆磕了四个响头。
俗话说神三鬼四,这是没想给蒲思源这个老匹夫一个好归宿。
蒲正浩身为亲子肯定不能他来说这个话,这下好了,有二叔发话,他也只能干嚎两嗓子跟着磕了四个头。
“爹!儿子这就为你报仇!”叔侄二人的一唱一和,竟是让在场之人皆心生惧意。
蒲思源嘴被堵得严实,听见这话,恨不能冲出去亲手将这两个畜生宰了!
好歹我手里掌管着家中财富……不对,早先这蒲鸿志非要缠着我去看,当时迫于这个弟弟的权势,地方现在他都知道,可恶!
“蒲正浩,你这个逆子,他蒲鸿志是在坑你,家中的财产都要丢了,还帮人数钱呢!”
蒲思源在嘴被堵死的情况下,依旧百折不挠,嘴里呜呜叫着,然后被身边看守一巴掌打晕,也省的他闹心了。
蒲鸿志说完,征得了自己侄子的同意,不再犹豫,直接下令远程攻击。
都司作为一省最大的军事管理机构,所掌握的远程武器除了箭矢还有火铳。
也就是出门仓促没有带炮,否则直接就能轰平了这个小院。
“啪啪啪!”
“嗖嗖嗖……”
屋内郭懋绝望的向北面跪下,身边锦衣卫莫不如实。
“皇上!恕臣无能,今天只能在此地尽忠了!”
郭懋恭敬叩首之后转过身子躲在掩体后面大声呼喊,“兄弟们,是我没带好队,把你们带出来,不能把你们带回去了!
今天横竖都是一死,等他们攻来的时候,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咱们今天就一起死在战场上吧!”
“都堂!能跟您死在一块,是我王小二这辈子最荣耀的归宿!”
……
很快远程武器覆盖结束,因为火铳的加入,蒲家的攻击不管是穿透力还是破坏力都大大提升。
原本还剩下的十几个锦衣卫,在这一轮的清洗下只剩下了八个,几乎又折损了一半。
“兄弟们!杀一个锦衣卫赏银百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我蒲鸿志一口吃的,肯定就有你们一口!跟我杀!”蒲鸿志大吼一声,倒也是身先士卒的朝小院
杀来。
“杀啊!”
在山呼海啸的大叫声中,郭懋用力的呐喊道:“拿上死去兄弟们的火铳,替他们报仇!”
等到蒲鸿志带人冲到院中的时候,郭懋猛然从屋内探出头来,面对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点燃引线,随之一声声枪响出现。
“啪啪!”
蒲鸿志的冲势一滞,赶紧躲在院门旁边,紧紧抓着渔网。
只是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老天也看不惯他的嚣张样子,弹药打中了门口的立柱,飞起的木屑糊了这位都指挥同知一脸,一只眼已经是血肉模糊。
“啊!”一声凄厉惨叫从蒲鸿志嘴里发出,吓得蒲正浩在身上乱摸一气,良久方才长舒一口气。
“二叔,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中招了呢!”
蒲正浩埋怨一句,也不管蒲鸿志的哀嚎,看着郭懋没子弹就赶紧冒头,一声冲啊之后苟在了蒲鸿志身边。
“二叔,侄儿来保护你!兄弟们冲啊!”
不管蒲正浩如何无耻,可军令仍在,被蒲鸿志带出来的将士也都是他们蒲家的嫡系,多是几代人的关系。
见到郭懋没了仪仗,疯一般的冲进了院内,与走出房门的郭懋转瞬间已经交上手。
此刻的郭懋是可怕的,他没有了在朱祁镇身边的小心翼翼,没了做锦衣卫指挥使的如履薄冰。
如果在他的人生中,非要选定一个时刻跟此刻作对比的话,他认为那一定是土木堡。
同样是晚上,那天他毫无顾忌的挥刀打退瓦剌的一次次进攻,那是他认为的军人荣耀。
不过当时没有实现,今天看样子应该没什么意外了,战士的归宿就应该是战死沙场!
郭懋尽情的挥舞手中利刃,一把绣春刀被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用的大开大合,所有被他盯上的人,都逃不过一个人兵俱灭的下场。
其余的锦衣卫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有以一当十的伸手,一时间竟依靠这个逼仄的空间,跟上千大军打了个有来有回。
“哈哈!来啊!你们跟鞑子比可差远了!”郭懋一脚踹飞一个想要背后偷袭的蒲家人,狂傲之态看的敌人胆寒。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的劣势越来越大,一刻钟后,就只剩郭懋三人还在奋力抵抗了。
“都堂大人!您快走吧!我们拦住他们!”一个锦衣卫挥舞着手中越发沉重的兵器说道。
郭懋没有说话,眼睛红的似要滴血一般,闷头只顾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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