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用了这么晚不好打扰大人了,就安排我们随便对付一晚就行!”孙纪婉拒了门房的好意。
孙纪性格活泼,爱结交朋友,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实则现在众人已经累极,哪还有心思跟人寒暄。
说不得还要再晚上许久才能睡上觉,当下一个个赶紧跟着门房就进了衙门。
堆着笑,领着众人来到了衙役班头们平日休息的地方。
面带歉意的说:“各位老爷,没有县尊的吩咐,小人实在不敢带老爷们进后院,只能委屈各位老爷们了。”
别人都没说话,只有李琦一直看着门房,鼻尖还重重哼了一声。
门房脸色尴尬,却也不敢说话,点头哈腰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孙纪他们就被门外声音吵醒。
仔细一听,原来是县太爷在训门房,责怪他昨晚没有叫醒自己,让钦差住进了衙役房中。
李琦本来还有些高兴,可随着声音的持续,自己捂着耳朵依然也睡不着,就只能无精打采的起身。
众人穿戴完毕,齐齐走出了房门。
“怎么跟你说的,天使们来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告诉我。
皇上亲自委派,本官都不敢怠慢,让你这么个门房安排在这了,你……”
依旧训着门房的徐星见到耿应等人出门,赶紧转过身来。
一边作揖一边说:“失礼了,失礼了,都是我管教无方,让众位进士受了委屈!”
李琦哼了一声:“确实……”
话刚出口就被孙纪赶紧打断,“县尊多礼,我等已经叨扰,又岂能再麻烦您深夜再起?
切勿怪罪门房大哥,都是我们的要求。”
一时间宾主尽欢,只剩李琦一人撇嘴不乐。
在徐星的带领下,一众人前往后院用餐。
当徐星得知众人今天便要离开,前往巡抚府邸找王文协助的时候,赶忙劝说。
“好不容易跟各位新进士们亲近亲近,怎么也要让我这个父母官一尽地主之谊吧!
今天中午无论如何也要在我这吃饭,等下午,我派车送你们过去就是!”
“公务在身,不便叨扰!”耿应赶紧拒绝。
可耐不住徐星的苦口婆心,说这上午没有车,没法送他们。
路途又太远,自己走去恐怕要一整天,还不如让自己相送,时间差不多还能剩把子力气。
这么一说,别人不提,
李琦是心动了,当即表示谢谢徐大人的热情款待。
贫家子弟都还好,富家子弟早都累的不行,又有人要请客,还有马车坐,如何也不愿意再走。
等到众人前往客房休息的时候,平时关系不错的孙纪拉着李琦说:“云霞兄,这次我们出来可是来做恶人的。
你现在跟徐大人走的近,若是以后他找你帮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那料到李琦大喇喇的不当回事,唱着小曲就走了。
酒宴中,徐星拿出了自己浸淫官场几十年的功力,将所有的进士老爷们陪了个高兴。
尤其是李琦,在他的带领下,包括县丞、主簿等在县衙内排的上号的挨个来找他敬酒,给他吹捧的满面红光,差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临走时候,李琦坐在车上,脸上还是红彤彤一片,扒拉着轿帘对徐星说道:“大哥放心,小弟办完公事,一定再来找你喝酒!”
徐星满脸笑容只说一定,等众人走了之后,知州大人乐呵呵回了县衙。
县丞忧心忡忡的说:“县尊大人,找他一个毛头小子管用吗?可别到时候一翻脸就不认人了。”
徐星斜眼县丞说:“你就这点火候了,年轻人只要一句兄弟,上刀山下油锅都干,你以为都跟你们一样这种老油条啊!
再说了就算是恩科的进士,也是进士,心高气傲着呢,他可是要面子的进士老爷!”
经县尊大人这么一说,县丞心里也有了底,连说老爷高明。
马车上,孙纪、李琦、耿应、刘宇他们四个关系最好,自然待在一起。
孙纪看着喝的醉醺醺的李琦,语气有些埋怨的说:“云霞兄,不是说好了不要跟他们有太过亲密的来往吗?你怎么还跟人称兄道弟上了!”
李琦猛地看了过来,“官场嘛,你不和光同尘,怎么能干好差事?
以后说不得人家一高升就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当然要搞好关系了!”
见孙纪还要说话,李琦不耐烦的摆摆手,“哎呀,我知道,放心吧,不会影响清查人口田亩这个大事的,孰轻孰重我还拎得清。”
孙纪一听也只能按住自己的冲动,你永远没办法管住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哪怕是再亲的亲人也一样,遑论一个同年。
只能希望他不会坏事吧,孙纪等人只能如此祈祷。
坐着马车没有用半个时辰就到了王文府上,众人这才知道,所谓的要走上一天的话只是个说辞,第一天就面对了这种事,也让众人心中多了些猜测。
就算王文这种巡抚一地的大佬,面对数量如此众多的进士依旧很是重视,在众人进门没多
久,就笑呵呵的从书房迎了出来。
众人不敢托大,赶紧行礼参拜,一番客套之后,王文皱眉看着一身酒气的李琦,脸上满是不喜表情。
“这个徐星,在我眼皮子地下,还敢作妖,这些生瓜蛋 子就算被你忽悠了又怎么样?幼稚!”王文冷笑一声,继续回书房中察看庆王的田册。
至于李琦等人,则是被他安排在府中住下,说是舟车劳顿,要等明天一早再开始工作。
远在京城的朱祁镇,好像是心生感应,突然停下翻阅奏折的手,抬头看了看窗外。
“进士们应该已经到地方了吧?”朱祁镇问。
金英赶忙回禀:“回皇上,前往河南府的进士们,前天已经到了,宁夏卫那边还没有消息,想来也就在这两三日间。”
朱祁镇点头,正欲说些什么,新任户部尚书杨善于门外求见。
“臣杨善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善进门便跪。
“怎么了?”朱祁镇问道。
“启奏皇上,前番京城粮价动荡,户部却束手无策。
臣细细想来,应该是户部所属商行没能像粮司那般,承担起应有责任。
臣建议,日后户部商行以行业拆分成数个商号,各商号各司其职又互相配合,共同维稳物价,不知皇上以为可否?”
朱祁镇闻言大喜,连说了数个好字,“杨善,你果然不负朕的期望,你这个想法好啊!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赶紧实施!”
杨善呵呵一笑道:“全赖皇上此前安排,臣才能想到如此精妙的点子。
若说想法,还是皇上高屋建瓴,早就做好了规划,臣只能是照葫芦画瓢,皇上不说臣剽窃就好。”
“你倒是会说话!”几句话说的朱祁镇龙心大悦,直对这位早前不喜的侍郎刮目相看。
杨善趁热打铁请求道:“皇上,既是要改,那就请皇上赐名吧!也好让臣等时刻记住皇上的交代,为大明多出一份力!”
朱祁镇沉吟片刻说:“那就再行业前面冠以皇明之号以做区分。
记住了,有了这个名字,就是代表大明在做事,做事要有规矩,要讲大局。
还有,严查仿冒,千万不能使朝廷声誉受损!”
“皇上圣明烛照,臣五体投地!”杨善马屁拍个不停。
“还有事吗?”朱祁镇已经重新拿起了桌上奏疏,准备送客了。
杨善赶忙点头说:“微臣还有一事,如今我大明钞法没落,民间已近乎弃用,臣以为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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