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祸酿成的千钧一发之际,于谦统领的八万大军口中呼喝终于不再模糊。
“奉旨赈灾!”
……
推搡中的百姓疑惑的转头看向军队方向,随着距离的接近,所有人不约而同向同一个方向望去。
那一句奉旨赈灾将崩溃边缘的百姓拉了回来,也让朱祁镇惊喜不已。
“好!于谦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哈哈,好一句奉旨赈灾!”城头上的朱祁镇大笑起来。
这时百姓突然发现,军容肃整的大军,人人身后竟然都背着一口大锅,像是伙头军集体训练。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新军来到金水河前开始现场搭灶做饭,一时间数万口锅同时升起炊烟,柴草味遮天蔽日。
于谦下马来到百姓身前,先是对着城楼上的朱祁镇大礼参拜。
起身之后开口道:“在下于谦,恬居内阁首辅、兵部尚书之职。”
做饭的将士此时无一不出声相和。
“他就是于谦啊!上次瓦剌攻打京城,是不是他带兵偷袭,跟皇上一起击退了鞑子?”
“对对对!我是河南的,于大人在河南做了十几年巡抚,是个爱护百姓的好官。”
……
“大家不要心急,皇上和朝廷没有置大家于不顾!百姓的情况,皇上一直都十分关心,这大军是专门调来给大家做饭的!”
……
此言一出,在场百姓彻底沸腾起来,不少人抱着身边家人喜极而泣。
老百姓就这点追求,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哼!于首辅真是好手段,这个时候邀买人心,也不怕成为众矢之的!”曹鼐冷哼一声。
其余如金濂等人皆不言语,似乎有他们之外的人在推波助澜,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能有人出来收拾残局,总好过发生民乱,再万一出点意外,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要什么家族兴衰……
“请大家一定要相信皇上,他一直都在关心着你们每一个子民!”于谦充满感情的跪向朱祁镇,百姓纷纷看向城楼上的皇帝。
朱祁镇一动不动,像尊雕塑一般矗立在哪里。
就在场面逐渐平静,百姓都在帮着做饭忙活的时候,一辆辆马车从城中各个角落驶出。
王龑端坐其中,只是脸上表情有些阴郁。
“这个于谦还真是个搅局的好手!毁了我苦心布置,只差一点!民乱一生,紫禁城说不得今天就要易主了。”王龑恨声说道。
宽伯听见亡魂皆
冒的捂住少爷嘴巴:“少爷!您小声点!不管让谁给听去了,这都是大罪!”
王龑不以为意的说:“如今都是船上的人,那会传到外面去?他们自己不想活了?”
“事以密成!还是小心为上!”宽伯再劝。
王龑只是心中郁闷,不是不知轻重,勉强点头同意。
上千辆马车在大明门外汇聚,逐渐吸引了他人注意。
只见车上插着柳心居的旗帜,边上还写着爱心捐赠的大字。
王龑站在粮食上,朝着正在吃饭的百姓大喊:“柳心居赈灾粮食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围在新军灶台旁边的百姓瞬间被吸引过去,如同决堤的江水涌向王龑所在。
于谦见装,赶忙带人前去维护秩序,也看看来的是何方神圣。
朱祁镇看着下面的变故,有些疑惑的吩咐一声:“去看看怎么回事。”
时间不长锦衣卫就将情况一一回禀。
“柳心居?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胸襟气魄,真是大明百姓商贾楷模啊!”
朱祁镇赞叹一句,转而下旨,“告诉百官早朝暂停,有事情让内阁代转。让他们回家去,好好想想今天的事,”
一个命令百官开始离开,路经柳心居的赈灾队伍,金濂等人不忘驻足观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气魄。
王龑面带笑容,落在百姓眼里就像春风一般温暖。
“大家不要挤,都有都有,从今天起,柳心居会在全城设立仓口,大家可以免费领取!”
“东华门大街的在什么地方?”
“西华门呢?”
“东安门在哪?”
……
此时一个长有长髯的中年文士站了出来,拱手笑道:“详细位置,我柳心居京师分店处会张贴,就在大明门东街上,到时各位可以自行前去查阅!”
不光是这位掌柜的,所有的分派粮食的伙计都是同一句话,一时间柳心居京城分店在一个中午传遍了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来是个投机的商贾!”金濂右手抚须感慨道。
“哼!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胃口,也不怕把自己噎死,古来君王最不容的就是贪名。”
石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金濂摇摇头跟着也走了。
曹鼐看着二人背影,不屑一笑,脸上露出和煦笑容:“这位可是柳心居的掌柜?”
长髯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广州掌柜柳昌,见一个身穿二品官府的大官问话,连忙回礼道:“正是,在下柳心居柳昌。”
“这位公子是你们东家?”曹鼐又问。
王龑行礼说:“小人只是听闻柳心居的善举,所以筹措了些粮食一同赈济灾民,并非柳家之人。”
“嗯!不错!年轻有为啊!若是以后在京城中遇见什么事了,可来曹府找我,本官自会尽力帮衬。”曹鼐拱手告辞。
于谦站在不远处,一字不落的把几人对话听进了心里,思索片刻没有过来,留在原地维持现场秩序,看着此时井井有条的百姓,长出了一口气。
至于说有了新口粮新军做好的午饭怎么办,百姓又不傻,不吃白不吃,自然是全都要。
六月十五这天,柳心居京城分店开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豪华的装修和周到的服务,而是外面贴满了一整面墙的派粮地址。
朱祁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开业前就已经提前等在门口,看着鞭炮烟火升腾,由南方带来的舞龙舞狮开始上演,好不热闹。
“金齐这个没见过吧?”朱祁镇大声跟身边的金齐说。
金齐也凑了过来:“公子明鉴!真好看,就像真的一样!”
朱祁镇接着看向一脸沧桑的朱祁钰,脸上的喜色稍减,多了一丝感慨:“祁钰,你在南直隶见过吗?”
朱祁钰面有苦涩道:“没有!时间都用来跟那帮子大户斗智斗勇了,臣弟还真没关注过这些。”
“祁钰受苦了啊,走吧,咱们进去聊,你肯定没吃过这的菜,朕今天好好给你接风洗尘。”朱祁镇看着已经开门迎客的柳心居道。
一行人跟着人群走入柳心居,在热情的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雅间内。
虽然其中确实富丽堂皇,可对于朱祁钰这位郕王殿下来说,也是真真的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
“皇兄说的果然不错,这布局倒是颇费了一些心思,有江南的韵味了。”朱祁钰看着后院的小桥流水,夸了一句。
朱祁钰也是早上刚到,进京之后,朱祁镇亲往迎接,没有寒暄两句,就被朱祁镇拉到了这里。
起初朱祁钰还有些纳闷,一个民间酒楼,怎么值得皇兄如此重视,可听说了昨天柳心居所做的善行,这位郕王殿下也不禁感叹难得。
“这天下人,不、朝臣能有这份心,何愁盛世不至,大明不兴啊!”朱祁镇下了定论。
“是臣弟来晚了,才让皇兄有此惊险,臣弟办事不力请皇兄责罚!”朱祁钰跪在地上。
“快起来!只是短短时间不见,祁钰就瘦了几圈,皇兄心疼宽慰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快将此间辛苦说与朕听!”朱祁镇亲手扶起朱祁钰。
朱祁钰坐在朱祁镇身旁,开始缓缓讲述自己在南直隶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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