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鼐、张益不甘人后跪在地上高呼:“臣附议!”
接着是高谷、苗衷、于谦、王直。
一时间,只剩下户部、工部二部还傻傻站在原地。
朱祁镇斜眼一看金濂与石璞二人,似笑非笑的问:“两位尚书可是有其他意见?”
金濂和石璞身上一哆嗦,赶紧一起跪下去连表忠心的说:“臣附议。”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说你们逞什么能?朕还有大军没有动呢。
“好!既然是众卿所请,朕自无不可。
传朕旨意,调武进伯朱瑛随行保护新科进士清查,各地官府如有拒不配合者,严惩不贷,敢于阻扰者格杀勿论。”朱祁镇畅快大笑。
“皇上!臣还有本奏!”
朱祁镇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金濂的叫声,脚步顿住,一脸不解的看着对方,想不出来对方此时拦住自己的理由。
“说。”朱祁镇面色隐有不悦。
金濂低着头说:“清查所费巨万,朝廷刚打了一场大仗,户部确实拿不出钱来了,请皇上示下。”
“没钱了?户部的商行听说做的不错,就没有进项?”朱祁镇笑看金濂,只是笑容有些冷。
“确实是因为这次大战,原本出口货物被抢,勉强今年没有亏本,请皇上明鉴!”金濂如是说。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看着金濂终于开口:“金英,你听见了吧?这次花费都从你司礼监出,有问题吗?”
金英赶紧高声道:“奴婢遵旨!”
朱祁镇拂袖而去,留下了御门前大眼瞪小眼的众位大臣。
“宗瀚兄!你这又是何必!”于谦靠近了金濂说道。
金濂瞥了一眼于谦,不屑的说:“在下是为了大明好,不想于大人,做了内阁首辅之后,连为官的底线都没了,真让在下惊讶!”
“宗瀚!”
“首辅大人,请让一让。”工部尚书石璞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从于谦身边挤了过去。
王直拍了拍于谦的肩膀劝慰道:“他们会明白你的苦衷的,走吧。”
正巧曹鼐带着张益三人离开,似有似无的曹鼐的目光就飘了过来,让王直看的忍不住想开口。
于谦反倒是冷静下来,赶紧拉住王直说:“行俭公,您是朝中压舱石,切莫冲动了。”
“要不是看你太难,我才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王直带着火气说了一句,转而叹了口气说,“廷益,你这么苦着自己又是何必?
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何抱负,你尽可以放手施为,何必还要看旁人脸色?”
于谦叹口气没有说话,伸手拉住身边经过的刘中敷:“大学士,可还愿意跟我一起聊聊?”
刘中敷纠结片刻,见王直在此便没有推辞,三人结伴而行。
瓦剌丞相府,此时已经比原来大了数倍不止,一种文臣武将汇聚一堂,阿剌知院高坐主位,不停伸手布置着什么。
只听阿剌知院指着阿布问:“粮食分完了吗?”
阿布赶紧低头回答:“丞相,已经按您的吩咐,一天分一顿饭,现在瓦剌所有的部族心里,您就是天神,是长生天的化身!”
阿剌知院满意点头,然后看向阿布身边一个魁梧将领:“那木罕,明国可有什么动静?”
“自从我们退回草原之后,明国至今没有开放边关互市,据臣的了解,好像是明国皇帝跟大臣们起了分歧,无暇顾忌其他。”
“哦?那你跟明国的王公贵族接触上了没有?”阿剌知院提起了兴趣。
却不料那木罕闻言连连摇头言说:“臣无能,现在明国境内对草原的人防范越来越严,臣没能接触上有分量的明国人。”
阿剌知院倒也不生气,看向其余臣子说:“与明国的关系,你们都有什么意见?”
众臣互相一看,同时点头说:“臣等全凭丞相决断。”
阿剌知院抬头看着屋顶,露出惆怅表情说:“此时我们要并没兵,要粮没粮,只能暂时隐忍,与明国关系不能再恶化了,等待以后再图复兴吧。”
“丞相辛苦!”
茫茫草原上远处一望,已经开始有了一抹绿色新衣,张岩迎着冷风等在这里,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马车。
这次交易没有从大同右卫经过,张岩绕了好大一个弯才到了“老地方”,北风一吹人冻得是瑟瑟发抖。
“哈哈,张掌柜久等了!”视线尽头出现一个人影,张岩不用看就能听出,来人是打剌帖木儿。
等人到了近前,张岩脸上带笑说:“有一整子没见布儿将军了,打剌将军看来已经代替了布儿将军成为丞相的左膀右臂了。”
打剌打量张岩一眼,然后也笑言:“哪有张掌柜在王公子处受宠,听说只是见了一面,张掌柜就成了王公子的心腹,在下可是佩服的紧啊。”
张岩脸上笑容一僵,说自己是掌柜,可时间长了自己也觉出来不对劲了。
自己这个心腹什么都管不了,每天做的就是将阿剌知院的需求传达,然后带人跟对方交易。
不要说粮食哪来的,甚至每次运送的人马都不一样。
也没人跟自己交心,打听什么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
至今张岩也只知道,自己做的事违法,抓住就要杀头那种。
“哈哈,张掌柜的想什么呢?”打剌明知故问。
张岩回过神来微笑说:“最近丞相可没少要粮食,七七八八的得有一百多万石了吧?
瓦剌的饥荒还没有缓解吗?这么多粮食都够百万人用几个月了。”
“这事就不劳张掌柜的操心了,我还要马上回去,还是麻烦张掌柜的赶紧验货交易吧。”
打剌帖木儿打断了张岩的试探,一片苍茫中双方各取所需。
南昌王府,王龑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时隔两个月,现在的王龑多了些从容,少了些浮夸,只是看起来永远有那么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在。
“宽伯,你说这回要是再去广州,能不能再演一个比上次还过瘾的角色?”
宽伯身子僵住,哭笑不得的看这自家少爷说:“少爷,白龙鱼服恐遭虾戏!
老爷将西北的人马调度都交给您了,您还是稳坐钓鱼台指挥吧,广州那边就让他们折腾算了。”
王龑白了宽伯一样反驳道:“那可是跟倭国接触的大好时机,以后难免有用的到的地方,本少爷怎么能不管呢?
赶快给我修书一封,这么时间了怎么连个信都没有。”
宽伯看着翘着二郎腿的王龑无可奈何,只能照办。
东海,数艘足有十丈高的大船横亘在海面上,逆着风向向大明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