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皇城所在一片素缟,阿剌知院匆匆返回,一身孝衣飘飘。
“大汗!大汗您天资英武,怎么就遭了暗算了!臣救驾来迟,百死莫赎啊!”阿剌知院趴在棺椁上,已经哭成了泪人。
阿噶巴尔济看着整整胖了三圈的阿剌知院心中腹诽,这是去度假了还是去打仗了?
可表面上也是同一个悲痛的模样,哭着说:“是朕没有保护好皇兄,这才致使皇兄被奸人所害,丞相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巴彦蒙克哭红了眼也劝慰道:“丞相对父汗的忠义,即使是父汗见了长生天见了成吉思汗,也会感到欣慰的!”
阿噶巴尔济擦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拉着阿剌知院说:“丞相一路辛苦,还是先随朕去歇息歇息,千万不能伤了身体,否则于国于朕,都将是一件憾事了。”
阿剌知院跟着阿噶巴尔济进了王帐,偌大的停灵处,竟只剩巴彦蒙克这一个亲族,剩下的是一个比一个伤心的妃子们。
“大汗!您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耳边哭声搅得心烦,巴彦蒙克随之离开,出门碰上一脸喜色的哈尔固楚克台吉,一张脸更难看了。
巴彦蒙克本想避开,可对方却不依不饶的非要找他。
“巴彦蒙克,真是可惜啊,你是做不成太子了。”楚克台一张嘴就是暴击。
巴彦蒙克脸色更差,随即加快脚步逃也似的走了,一双拳头握的嘎吱作响,远在八百里开外都能听见。
“哼,什么东西,还敢妄想做大汗?
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也先都死了,还做这种美梦呢?”
楚克台得意一笑,带着自己的跟班就往后宫去了,没办法,还有许多孤单的宫女在等着他的怜惜。
“济农,大汗怎么死的这么突然,竟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马可古儿吉思手里,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阿剌知院说。
阿噶巴尔济眼神莫名的看着对方说:“那丞相觉得是怎么回事?”
阿剌知院心中一凛,赶忙低下头去说:“臣心中惊骇一时失态,请济农,请大汗宽恕。”
阿噶巴尔济露出笑容说:“丞相言重了!你我相知多年,我自然知道你这个人恋旧,只是一切都百废待兴的时候,切不要误了正事才好。”
阿剌知院腰弯的更低了,连连说道:“是是是,臣一定不负大汗期望,尽心辅佐您完成大业!”
阿噶巴尔济笑容更盛,说:“丞相一路辛苦,快些回去休息,这几天你也有的忙了。”
阿剌知院出了皇宫已经一身冷汗,他回看皇宫,刚才我说错一个字,恐怕这时候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心里清楚,此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匆匆返回了家中。
而二王子巴彦蒙克,躲开楚克台之后就开始在皇宫中漫无目的的转悠,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杀脱脱不花该有多好。
即使自己做点出格的事,自己的父汗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有真想要他的命。
可这个与自己结盟的叔王,此刻最想杀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二王子!”
“游魂”巴彦蒙克闻言扭过头去,只见军中大将巴特一身孝衣,此时竟躲在一个角落向自己招手。
巴彦蒙克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向巴特走去。
“二王子!您可有时间?末将有事想请教。”巴特左右看过问道。
巴彦蒙克心脏猛地一颤,直视对方良久,终于重重点头。
二人微服躲过人群来到一处僻静角落,不等巴彦蒙克相问,巴特就先抓住了巴彦蒙克的手。
“二王子,大汗到底是怎么死的?济农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巴特急切的问。
“哎,将军就别问了,只当是马可古儿吉思杀了父汗吧,事已至此,万望将军保重自身。”
越是这么说巴顿就越是着急,他直接双手按住了巴彦蒙克的肩膀。
“二王子,大汗是您的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怎么能不报?况且您本该是继承人,如何能让一个家贼翻了天?”
巴彦蒙克双眼含泪叫道:“巴顿将军救我!”
数天之后
“丞相真的病的这么严重吗?”阿噶巴尔济面带疑惑的看着布儿。
却是阿剌知院自回家之后,一病不起,听说现在连起身都困难,阿噶巴尔济这才召来布儿询问。
布儿神色凝重的点头,恭敬的回报道:“大汗,丞相在明国境内就感染了风寒,自从回来后,病情越发严重,此时就连喝水也要人喂了。”
“既如此,那朕自然要去探望丞相。”阿噶巴尔济眉头拧成一块。
却不料布儿一听忙摇头说:“大汗不可,听郎中说,此病或可能传染,您是万金之躯,如何也不能犯险!
丞相说天命有定数,既然是天意如此,他只恨不能再辅佐您,辜负了您几十年的照顾,万万不能再因为他,影响了您的龙体。”
阿噶巴尔济原本试探的想法,被布儿这么一说,直接荡然无存,心中满是对阿剌知院的愧疚。
这么多年,只有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自己这才能做上瓦剌的济农。
想到这里,阿噶巴尔济不再犹豫,马上下令让宫人准备御辇,自己要亲自去探望丞相,如何也要跟丞相见上最后一面。
“可大汗!实在危险!”布儿还想再劝。
阿噶巴尔济坚定的摇摇头,只说:“走!”
来到阿剌知院家中,竟见已经布置好了灵堂,只等阿剌知院身死了。
“爱卿!是朕来晚了!”阿噶巴尔济悲声说道。
随即一路不顾众人劝阻,来到阿剌知院病榻前。
虽然二人被厚厚的丝绸隔开,但是阿噶巴尔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影就是阿剌知院,心里最后的一点疑心也烟消云散。
“爱卿!”阿噶巴尔济轻唤一声。
“咳咳,咳咳咳……大汗您怎么来了?臣这病太过危险,您还是快些离去,万万不能染上!”阿剌知院声音虚弱。
“丞相,你我相知数十年,无论如何朕也该送你最后一程。”阿噶巴尔济说着用手挑开布帘,露里面的阿剌知院。
“大汗,不让你来,你非要来!”虚弱的阿剌知院陡然一变,一把刀已经插进了阿噶巴尔济心窝里。
阿噶巴尔济不敢置信的看看胸口的匕首,再看看眼前的阿剌知院,一股莫大的讽刺席卷身心。
“原来是这样……”
“阿噶巴尔济、巴彦蒙克谋害大汗,已被正法,太孙年幼,臣暂代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