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又不是傻子,就算以前不懂男女之事,可这些日子以来,宫中妃嫔已经为他恶补多次,自然明白这个眼神代表了什么。
平心而论吧,这个水仙姑娘长得是不错,甚至比大部分妃子还要好看,可是喜不喜欢的,单论好看就太简单了。
就算抛开自己心里对于风尘女子的隔阂,可是感觉这个事,那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说的清楚?
倒是不知道采薇现在如何了?
脑子胡思乱想,朱祁镇的心思真的跑到了天涯海角,海滩上的那一幕,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让朱祁镇心跳加速。
“阿嚏!”杨采薇用满是肥皂泡的素手掩住口鼻,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不知怎么的,今天杨采薇心中那个身影清晰了许多,时隔一个多月,原本的英雄滤镜渐渐消失,只觉得那人也只是一个不大的孩子。
杨采薇抿嘴轻笑,手上的衣服被揉出了滚滚水流。
朱祁镇跟杨采薇心有灵犀的,水仙姑娘就伤透了心了,一直盯着朱祁镇不仅没有得到回应,她还发现圣上竟然:走!神!了!
这更让自尊心极强的水仙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有这么差吗?就连看我几眼都不愿!
双眼蒙上一层水雾,手中双剑缓缓放下,一股悲伤情绪蔓延。
场中的观众都是京城中的贵公子,此刻见水仙的样子,还以为是特意编排的舞蹈动作,也分不清悲壮、悲伤的区别,只是觉得这个情绪都提前安排好了,水仙姑娘果然不愧是教坊司的牌面。
“水仙姑娘才华夺目,真让本公子大开眼界!”
“跳的好!给爷我看哭了!”
“水仙姑娘请上楼一叙!”
水仙姑娘只想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王龑想说:我懂你的感受,那个昏君不配,我才是你的归宿!
想到这里王龑再也没有办法坐视水仙伤心,猛地将窗户关上,一股戾气直冲段雪松脑门。
“段先生,不知道你想好了没有?若是觉得条件苛刻,那就算了,我还要赶快回去,就不多陪了。”
段雪松本就是为一仆二主发愁,刚刚这段时间已经想好了对策。
忙说:“二公子稍安勿躁嘛,老奴已经想好,一定要保证公子按时返乡,这输运战马的事交给我来做吧。”
王龑一听,心里自然是高兴地,这五十万两的银子到位,自己又能招兵买马了,至于说以后跟瓦剌的交易,这老段不是想参与吗?
粮食钱让他出就是了,自己就只管报功就行。
“好,段先生果然是父亲最信任的人,家中的中流砥柱,识大体!本少爷会如实转告父亲段先生的功绩。”王龑笑道。
这是今天迄今为止,段雪松见到王龑最正常的笑容,心里发毛的感觉终于消失。
“少爷抬爱,都是您运筹帷幄,老奴只是从旁协助,不敢居功。”
段雪松也不吝惜马屁,虽然不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可生意都做了,也不在乎这两句场面话。
王龑满意的点头说:“段先生立下大功,想必我爹知道后一定会大加赏赐,今天刚好借着这教坊司的地方,本公子为先生庆祝庆祝。”
段雪松明白二公子的心思,马上笑呵呵问:“公子远道而来,没有领略过这京城的特色,今天老奴借花献佛,为公子送行。”
说完段雪松就出了雅间,去为王龑找人去了。
宽伯一脸担心:“公子,这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走吧,别误了时辰。”
王龑不满的说:“自己家的船怎么会误了时辰?什么时候走不是本少爷说的算?”
“还是回去要紧,别耽误了正事,万一老爷知道了,那岂不是……”宽伯就怕少爷这个偏执的性子,会做出来什么娶妓 女回家的荒唐事。
王龑已经不理宽伯了,回到窗前心心念念想着水仙,只不过再一打开人已不见。
“人呢?怎么不见了,不会是已经被人请过去了吧?”
宽伯闻言松了口气,跟着在窗户边确认了一眼才说:“这些风尘女子,以卖笑为生,眼里那有什么情谊,为的都是银子。
公子以您的身份,勾勾手大把好看的女子过来,何必在意一个庸脂俗粉。”
王龑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心态出了问题,可今天他就想发泄发泄。
“咚咚咚”
安静的雅间内,敲门声突然出现,宽伯脸皮一耷拉,这段雪松动作够快的,看样子公子今天是逃不出这个风尘女子的手掌心了。
心里老大不愿意的把门打开,意料中的段雪松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带他们上来的那个龟奴出现在门口。
龟奴一见宽伯,马上洋溢灿烂笑脸:“贵客好,段老板在吗?”
宽伯看着对方,总觉得来者不善,反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今天官家临时要用这天字一号房,想请您几位换个雅间,您放心啊所有开销我们全免了,您看行吗?”龟奴说。
宽伯正为王龑苦恼,听见这话,心里的不满就写在了脸上。
“你要赶人?”不等宽伯发作,屋内的王龑已经忍不住了。
龟奴原本的恭敬不见,生硬的说:“公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们教坊司是请你们帮个忙,哪里有赶人的意思?
而且这雅间也是段老爷包的,您二位恐怕没有权利决定吧?”
“哼!本公子就在这哪也不去,你去问问段雪松,我能不能做主?”王龑冷笑道。
没等龟奴搭话,段雪松脸色尴尬带着阿贵回来了,见到这一幕丝毫没有意外。
“公子,官家临时将所有头牌召走,今天恐怕要扫了您的兴致。”段雪松看向龟奴说,“你是来让我们换地方的?”
“段老爷您可来了,您老明鉴,真真的十万火急,还请您行个方便,我们奉銮稍后来亲自给您赔罪。”龟奴又恢复了客气模样。
段雪松大手一挥说:“我方才已经跟秦妈妈见过面了,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段先生来得正好,天下间哪有让我们先来的让后来的道理?”王龑见状只好先堵住段雪松的嘴。
“这位公子,看在段老板的面子上,我们教坊司不跟你说难听的。
小人只说,这里是朝廷的衙门,不是大街上的暗门子,公事在身,您要是再胡搅蛮缠,只能请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