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可以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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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靖康开始

  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绕金堤、曼衍鱼龙戏,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霁色荣光,望中似睹,蓬来清浅。

  不管是柳永的词,还是清明上河图。

  描述的繁华汴梁,消失在时空之中。

  靖康之难后的汴梁,哪怕恢复了很多,人口也不到十万。

  未来大宋的都城会是燕京。

  部分官署都把重心放在了登州。

  汴梁的落寞,很让各地汇聚的考生,学子失望。

  青楼的灯火依旧,没有花魁,相貌绝美的胡姬,高丽婢,扶桑美人,居然言辞生硬,大宋官话都说不清楚,更无法欣赏那一首首才华横溢的诗词。

  仿佛无人喝彩。

  这届恩科太没有意思了。

  都没有美人用身体押注他们这些寒窗十年的书生。

  据说连榜下捉婿的深闺小姐也让学子们失去了期待感。

  朝中大员的卷属全部在登州临海居,汴梁什么也没有。

  只有连翻的考试,会试过后,还有太学入学考试,跟着还有三司吏员考试。

  一次比一次更考校杂学。

  杂学啊,算术,矿物辨识,天文地理,河道航海,农工常识。

  一旦难起来,考题就像是天书。

  更加坑人的是这一科的主考大人不讲武德。

  本来是恩科会试的张榜原定在三司吏员考试之前,偏偏他自作主张挪到了他们走出最后一场考试的一刻。

  这让学子们考完恩科以后,急急忙忙的回到客栈,拿到汴梁新购的杂学书籍如饥似渴的看。

  十年寒窗就为一举成名。

  既然有三个途径考取功名,获得官身,干嘛只一条路走到黑,谁敢笃定自己恩科一定成功。

  于是这届恩科,成了大宋最特别的一届。

  当学子走出三司吏员考试的那一刻。

  门口迎来了堵门的大量花轿。

  “陈主考,见过坑人的主考官,没见过你这么连环坑的,硬是把榜下捉婿,变成了三司门外捉婿!”

  在三司门口不远的酒楼上,陈过庭悠闲的喝着茶,远远的看见花轿,马车堵门。

  这些学子,恐怕还在还不知道自己会试获得几名。

  还没有出门就被人惦记上了。

  一脸的笑容。

  旁边的张叔夜实在看不过去了。

  明知道今年的榜下捉婿少了赵氏皇族,少了朝中重臣。

  倒是汴梁城周围的州府大户听说以后,纷纷带着女儿赶来。

  学子们也兴趣大减、

  陈过庭的种种举措,倒是鼓励这些大户到三司门口捉婿。

  “靖康之变,汴梁繁华成空,士大夫和官家共治天下,已经是昨日黄花,大宋百废待兴,人才贵乏,张尚书难道看不出太后,靖王,宁王越来越不重视科举进士?”

  “本官岂能不知,这一年多从巡查三东开始,拿下官吏不知几何,大部分精通科考,可是做官.....学非所用,一言难尽!”

  陈过庭在稷下学宫可没少教学生,偶尔也听过李敬讲课。

  把做官当成一门学问,把执政过程的各种细节的缘由说清楚,让学子们心里有了吏治清明,发展经济,让宋人尽快富裕起来,人丁兴旺等等一系列学问,然后从而进行实践学习,或者才是做官的正道。

  张叔夜虽是武将赐进士出身,他也没有在稷下学宫讲课。

  陈过庭却很羡慕他,做了地方官多年,治理地方经验丰富,成为巡查使之后,跟李敬可没少交流,针对山东两路的各种政治改良和缘由政务的各种利弊,分析的很透彻。

  “所以,不管是会元也好,状元也好,都是表象,能通过吏部考核到州县任职,就是其中佼佼者,不会留在中枢,我家子弟若此科开考,一定让他们尽力杀入太学!”

  “陈公,既然科举进士失去昔日之含金量,你说干嘛太后和靖王,宁王还言后年仍旧会举行科举?”

  “不要急,治大国如烹小鲜,现如今,政治改良已经逼得昔日考中进士的老儒生无所适从了,教部新的学制没有完全成功,科举不能少!”

  “学不能致用,真的很悲哀!”

  张叔夜望向了三司吏员考试出来的学子,一些人得知高中,泪流满面,一些人得知落榜,匆匆的朝着礼部门外的张榜确认。

  悲喜之间,人生百态。

  不时有佼佼者怒吼的声音。

  对比落榜者落寞的表情。

  “靖王曾经说过,不管是科举,还是太学入学,这些考试,终归考核的是士子的学习能力,高中者学习能力终归强于落榜者。公平,公正的考核,择其中佼佼者,不管是科举进士,还是太学学子,吏部,太学,灌输其为官任职的基本职责,剩下的,就^_^的了!”

  张叔夜哈哈大笑起来。

  替官家巡桉各地,手握生杀大权,他喜欢这种感觉。

  李敬也反复提醒,执政地方的官员容易得罪人,状执和线索背后,往往暗藏各种厉害玄机,他需要剥丝抽茧,反复印证,千万不能因为眼前的迷雾,冤枉了敢实事的官员,没有铁证如山,切勿草率用刑。

  这些叮嘱李敬说的很策略,让他把地方官员看成征战沙场的手足,为天地立心,为百姓请命同样是袍泽。

  但是张叔夜面对这些袍泽,实在无语。

  昏官懒政者有,贪得无厌者有,枉顾百姓性命者有,有为者因为蝇头小利毁自己大好前程者有。

  他只能拿下。

  毕竟李敬还说过,多除去官场上的一个蛀虫,大宋的身体就康健一分,跟金狗也好,异族也罢,争斗起来就多一分胜算。

  “今日过后,陈主考府中定然高朋满座,千万谨慎从事,切勿收受黄白之物,不要坠了你我舍命大臣的气节!”

  陈过庭噗呲的笑出声来。

  他当这个主考,着实是赶鸭子上架。

  本科进士虽然都要尊他为师,可他这个老师含金量还比不上大宋银元。

  李清照掌控的太学,才是真正天子门生。

  李家被太后如此卷顾,信任,在赵宋天下是罕见的。

  靖王忠心耿耿,对得起赵桓汴梁托孤,也对得起太后这份信任。

  他陈过庭请愿陪着赵桓北狩,生死与共,岂能输给章丘李家人。

  “学子能有几个钱,你我俸禄,养家足以,再说顾无双还帮着我等投资了几个茶园工坊,要不晚上你去我家,谁要是敢给我送厚礼,正好撞你这个监部尚书下怀!”

  “大善!”

  此科的恩科学子是懵逼的,不管上榜落榜,但凡州府考试过榜者,皆可以观摩殿试。

  殿试登州举行。

  朝廷无偿提供食宿,用最新的蒸汽舰舰艇送到登州。

  登州船厂,蒸汽机工坊,冶铁厂,大量招募吏员,跟愿意等候下次太学开考的学子提供工读机会。

  教部也开始了几个初中高三级的教员考试,落榜学子同样可以选择教部从吏员做起。

  这可让学子们兴奋了。

  连落榜生也忘却了落榜的忧伤。

  “听说大宋的蒸汽神舟,无风自动,可以日行千里?我能这趟是坐这样的神舟吗?”

  “还听说,汴梁码头上就能看见,开动之时,硕大的铁皮烟囱老远就冒着黑烟,你们是西北过来的吧?”

  “登州人口超过了五十万,比昔日汴梁更为繁华,汴梁的冲水马桶只有少数昂贵的客栈才有,而登州城连城内公共的茅厕皆用此具如厕?”

  “这公告上没说可以去临海居,我听说临海居风景秀丽,房间里就能眺望大海,女帝和太后住着临海居,连巍峨的汴梁皇宫都嫌弃!”

  “我也听人说了,临海居外经常出现海市蜃楼,太后和新帝,靖王,宁王可都得到了仙人授法!”

  科举,乃是万军争渡独木桥。

  近一万的学子,从各地汇集汴梁。

  被装载上了几十条船,穿过运河,到淮河入海口以后,又转乘大船。

  学子们临时被编成了好多队。

  上榜的太学生担任队长,禁军将士作为队副,编组连坐的方式,吓了他们一大跳。

  不过很快就被乘风破浪,披荆斩棘的兴奋取代。

  一个个在船上中二的指点江山。

  谈天说地,举杯吟诵,评点时事。

  连续的航程风平浪静,一点不苦闷。

  浩浩荡荡的从登州下船的时候状态好的让陈过庭松了一口大气。

  学子们兴奋的指指点点,一个个还说起了登州的海市。

  要知道现在商户们来登州刻不容缓,没有禁卫和枢密院的大印签发的通行条,你再有钱都进不去。

  海市没看见,新帝和太后亲自接船,在马车上站立着跟船上的学子表示欢迎,顿时让这帮学子受宠若惊。

  哪怕一个个住进了几十个人同居一室的水师兵营,也毫无怨言。

  刚到兵营,每人得到一套儒生衣袍。

  银灰颜色的衣服,银灰颜色的头巾,裤子,布鞋都有穿上以后,器宇轩昂。

  不仅穿的,这吃的也太好了。

  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想吃什么拿什么。

  拿完了马上有人再补充。

  李清照,李敬,陈过庭,梁扬祖,李纲大宋各路功勋跟着太后,新帝一起,跟学子们共同进餐。

  这些传说中的人物,亮瞎了学子们都眼睛。

  丝毫没想过,这里有大坑。

  “各位学子不辞劳苦,自全国各地分踏到来,立志为我大宋江山社稷效劳,本宫代表新帝,代表太上皇靖康皇帝,欢迎各位学子,感谢诸位!”

  “学生为大宋江山社稷效劳,不胜荣幸,不敢言劳苦!”

  朱琏话音刚落,几个被陈过庭调教好的太学生立刻站出来。

  众人纷纷附和。

  “学生为大宋江山社稷效劳,不胜荣幸,不敢言劳苦!”

  “名教学子,果然不凡,本宫今日得见,果真是立身立德立言立行,一派新气象!”

  朱琏的话,让学子们哄笑起来,如今一起穿着如此漂亮的新衣服,昂首挺胸,可不是新气象。

  “明日起,朝廷会效彷稷下学宫旧制,给诸位再派发一套紧身衣,殿试之前,每日分批进行操练和登州各工矿观摩,为期一月,会试,太学,三司吏员考试上榜者,无故缺席视为主动放弃上榜资格,其余落榜学子,自愿参加!”

  众学子都不明白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就有人抢先叫喊。

  “谨遵太后教旨!”

  然后所有人如梦初醒的也跟着附和。

  “谨遵太后教旨!”

  朱琏笑吟吟用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本宫也是渴慕你们之中能出现宁王,靖王这样,上马能统兵打仗,下马可以造福一方的人才,特别提醒你们,不论是工坊观摩,还是暂时从军操练,你们的态度,能力,都将会计入吏部考核,各位切勿自误!”

  “学生当不负太后和新帝的期盼,认真操练,仔细观摩!”

  西洋的船队还有些日子才会回来,回来还要检修。

  朱琏,李敬趁着有时间,让太学和水师联动,让数千学子在登州狠狠的感受了一把带笔从戎的快乐。

  站军姿,操练队列很累。

  但是打火统,火炮,扔震天雷却很好玩。

  铁矿,铁厂,内燃机厂,还有船厂,各种水利,蒸汽机动力驱动的作坊。

  各种苗圃,果园,茶山。

  琳琅满目的海产,他们分批还随军出海捕鱼。

  大开眼界。

  尤其是分批到过临海居以后,一个个恨不得留在登州。

  太学和科举同时上榜者,几乎都选择了太学。

  殿试后的进士要通过吏部考核才能为官,太学虽说学制一年,可太学有着大宋最厉害的名师。

  结业为官,前途堪比三甲。

  以至于参加殿试仅有不到两百人。

  “明日就殿试了,微臣谨小慎微,还拉着张叔夜帮忙应酬,总算是不负太后所托,完成了为国选才!”

  那些落榜三榜的学子,绝大部分都补充到了矿场,铁厂,船厂去做事去了。

  明天各厂特意放假,让他们到临海居海边观摩殿试。

  陈过庭如释重负。

  朱琏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家伙言下之意,还想跟自己和李敬去远航,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陈卿家不辞辛劳,若要本宫奖赏,可以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