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盗财盗宝不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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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手敲了敲,已经被自己戴在头上的护目镜,心中不禁想起曾经种种过往经历。

  如果是金三等人,别说戴猪鼻罩,就是让他们带上工地干活用的白手套,他们都会觉得麻烦。

  能耷拉着膀子赤裹上阵,露出因为消瘦而满是褶皱的黄褐色肚皮褶,在干尸面前晃来晃去。

  也绝对不会装备安全防护工具,让自己行动变得缓慢累赘,除了必备的粗麻绳和铲撬,唯一能让他们系在身上的,便只有一条,缠绕在脖颈处沾满了‘童子尿’的糙布毛巾。

  回想一下,男人也就释然了。

  以他们的父辈年龄推算,所处的时代应该是战火纷飞的民国,一生贩卖黄土为生的夫子。

  突然有一天,在那盗墓如同抽支旱烟般轻松的猖獗年代,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某天有买家问他,肩膀上耷拉的双肩袋,里面杂放的珠宝器物啥个年头。

  他可能会摆出一副苦瓜脸,一脸狐疑的大大咧咧说道:

  啥......?

  这东西还有年头之说.....?

  俺只知道这些刚埋不久,就被俺挖了出来,还热乎着呢!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白天贩土,买家前脚刚走、

  晚上悄咪咪的跟着‘主家’直到确定‘消费者’的家址,‘猫点儿’确定好地方。

  就可以静静等待时机,下手的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容易被发现,太晚又会被同行‘捡了骨’

  就这样消停半个月,瞅准机会就往‘体验者’那里,要好评。

  毕竟会买土,且花钱买得起‘糯米泥’的纯净黏土,用到之处无外乎砌墙和垒墓。

  即使寻常地主家的墓葬规格极简,仅仅只在上面围着一道砖墙,但是下面几平方的墓穴凹坑仍然需要填充。

  这时,从夫子那里购买的糯米泥,与河堤淤泥、白浆糊、糍粑等等粘性极高的物质,调成三合六合九合土灌到坑内,将棺材埋没,最后上面再用砖块,堆砌坟包立块碑,才算完事。

  虽然墓葬极简,但不代表陪葬的器物就是极少,恰恰相反,如果是富太小房,那生前所用珠宝都会随葬,放进棺材当中。

  只有当时的地方军阀,达官望族才会在家族墓群,安排守墓人日夜监守,但是一些村绅土豪可就糟了殃。

  虽然有着百里不盗邻村墓的规矩‘怕被逮到送官’但在当时扛起麻袋,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年代,又哪还分村里村外,能让‘不安分’的夫子不挖坟的情况,只有一种,那便是墓外时时刻刻有人把守看管。

  如果没人看护,哪怕只有一天间隙,如同丧猫的土夫子,扛着锄头就会往坟包上挖掘起来,即使发现上面有被打过盗洞,和砖修痕迹,也要进去摸上两把再出来。

  破开砖堡,横向挖空墓道,凿穿棺材的前挡板或者后挡板,直挺挺的爬进去。

  夫子自然不会由上到下,由下到上,或者由侧面打出盗洞,破开棺材板。

  除了前后两方挡板,棺材的任何一处打裂,棺材都会承受不住土壤的压力,直接将其活埋。

  打出横向盗洞,夫子左手提着马灯,右手抽出腰间的‘粮食袋’,从腿开始,一直摸到头顶。

  当爬到尸体胸前时,开始用浸泡过黑狗血,有死结的一端宽长绳圈套‘紧’尸体颈部,与夫子胸前的绳扣保持平行。

  这才开始继续下手掏摸,棺材内上半部分的随葬品。

  土夫子只需身体微微向上挺起,下面的尸体就会随着绳套慢慢被拽起,哪怕在狭窄的棺椁中,只要能抬高二十公分,夫子就能将滚落以及垫在身下的陪葬品,一把摸出装进粮食袋,再一步步从棺材内横‘蜕’出来。

  有时马灯中会放上一块,土夫子自己熬制的狗脂灯油,仅仅只是为了方便照明,与辨别棺内空气稀薄毫无关联。

  有时则会放上一块土夫子下了血本,花上几文钱,买到更加明亮的‘蜡油’,在那仅有几立方的棺材内豁然大亮,使其方便寻摸陪葬物。

  从盗洞到棺材一路挖下去,坑中深度只需几米便可见棺,又怎会空气稀薄,至于尸体所散发的氨瘴之气,估计都没土夫子抽上一袋旱烟来的猛烈。

  如果时间和棺内空间允许,想必上了年纪的土夫子,坐在棺内掏冥器的惬意,就像是在自家门口剥豆子似的,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摸着尸,如果‘收获颇丰’,甚至当场给干尸吆喝上一段,五音不全的戏腔桥段。

  至于夫子定穴,在男人眼里更像是,哪有坟包就往哪儿挖,技术之差极为鄙夷。

  即使在抗日时期,南北两地的夫子,仍然存在显著的区别分水岭,同为盗墓贼,虽然北方不如南方精进,但曾经几时,南方的一次贩卖国宝,却永远将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

  现如今即使走向家族化,走向企业化,家财万贯、

  也会被刚入行的北派新人无情且有资格的鄙视唾弃。

  这可能和男人的观念颇为迥异,在男人:“盗财盗宝不盗史”的潜意识中、

  从古墓中挖出的金器......!

  挖出的瓷器......!

  挖出来的玉器......!

  这些有价无史的器物,在男人眼里只不过是堆,泥塑金融的‘玩物’,挖出来就是用来走向致富之路的垫脚石。

  但帛书、竹简、铭文青铜器等记录历史文献所参,则属于全ZG的无价瑰宝!

  有数可参,几年前的一处汉代古墓、就曾是男人上报相关部门,发掘抢救,出土了大量竹简史作!

  至今茶社墙壁上还挂着一幅,与男人身份极为不符的文物局嘉奖锦旗。

  当年那位古稀之年的考古老人,激动的握着男人那张,粗厚纹糙的大手都不禁感叹道:“掌厚、指细、手筋亮、真是下墓考古的一把‘好手’啊。”

  如果早些年能遇到你,入编做我的助手,现在怎么说也能成为一名响当当的考古学家,独挡一面。

  老人殊不知,男人翻过的尸,比他翻过的书都要多,即使老人之前在某学院担任教授,常年以书为伴!

  虽然身为盗墓贼,但殷仲对自己大哥依旧极度崇拜,以他那出门不捡就算丢的性格而言。

  进入墓室,金器、玉器、木器,如果连墓主人生前用的锅碗瓢盆,这些都没有的话,他也要从地上挖出一把土,装进口袋里带回去。

  至于那些下墓摸金的条条规矩,殷仲只会轻蔑一笑,嗤之以鼻。

  这世上最不能听的话,便是老股民和盗墓贼的话。

  股民对于股市的分析,针锋相对步步为营,说的那叫一个精彩,各自都有各自的强烈推荐,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也只有在天台上,才能让他们站到一起,说到一块,其乐融融搭个伴;

  至于盗墓贼那花样百出,形形色色的盗墓规矩,每个盗墓贼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但却从来没有人遵守过!

  荒唐、贴金、而缪谈......

  虽然崇拜,但是对自己大哥那‘荧而不透,裂而不碎’的观念不同,殷仲更喜欢金三叔等人的粗犷纯粹。

  在盗墓方面,金三叔一口秦淮老腔哼骂道:“娃儿都快被饿死了,穷的已经和死人抢钱花,你在跟俺讲阴德。

  别跟俺讲什么伦理纲常大道理,那玩意儿,俺吃饱了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