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李自成出身贫苦之家,
造反前是一个驿卒,
擅长造势和收买人心,实力只能说很一般,
李自成所带领的大顺军,入京前不足二万人,
主要靠拉壮丁、收编那些溃散的士兵,
有陆晋远、多尔衮和祖泽润,再加上麾下有不少精兵强将的吴三桂,
可以把他按在地上磨擦,
没必要费太多精神,
陆长乐直奔张家口,
一来收编多铎部八旗兵,
二来正好收拾那帮通敌叛国的女干商。
几代人之积累, 肯定不会少。
京城,皇宫, 承乾宫,
李自成脸色有些不悦地走出来,开口问道:“何事?”
占京师者为王,
冒着巨大风险进攻京城,死伤不少兄弟,
回报是巨大的,这些天抄没皇室内库的钱财、宫中的珍玩古董,
还有那些罪官罚没的金银财货,
看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货,
李自成这几天都兴奋得睡不着,
最让李自成满意的,自己也过了一把当皇帝的瘾,
皇宫进了,龙椅坐了,
皇帝的妃子, 睡了,
李自成也学东汉时的董卓,
晚宿皇宫, 夜卧龙床,
刘宗敏很懂事,给李自成送来一个叫陈圆圆的美女,
李自成就在承乾宫宠幸她,整整一天没出过承乾宫,
直到被亲信刘亮打断。
刘亮一脸焦急地说:“大王,不好了,有细作探到,吴三桂的舅舅祖大寿,还有他的几个表兄弟都给他写过信,而吴三桂一直在玉田按兵不动,怕是有变。”
“吴三桂这个瓜怂、二锤子,让他来京城一起享福,死活不来,老子就知他有异心。”
李自成一生气,张嘴就是陕骂。
刘亮有些无奈地说:“大王,刘将军把吴府都抄,要是吴三桂知道, 肯定要翻脸。”
京城的治安,是刘亮负责,
刚开始时,纪律严明,对老百姓秋毫不犯,
商人也正常营业,
可刘宗敏追赃助饷后,情况一天天恶化,
官员、皇亲国戚按品阶出钱买自己的命,
乡绅富户也要捐钱保平安,
漂亮的女眷,强行抢走,美其名曰劳军,
对官员、皇亲国戚的亲属,
甚至连很疏远的亲戚也要抄家罚银,
大顺军中的大将,特别是投靠李自成的那些大小势力,
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抢钱抢女人,
就是李自成也没忍住,
先是封一个叫窦美仪的宫女为妃,
后又宠幸吴三桂的小妾陈圆圆,
底下那些将领、士兵也有样学样,
随便找个借口就公开抢掠,
京中,早就乱成一团。
刘亮、李岩等人也劝过李自成,
只是李自成嘴上说好,实则只是口头训斥一下,
并没有实质表示,
于是,更乱了。
李自成自信满满地说:“吴三桂一家老小都在老子手里,若是他乖乖听话,那还好说,敢说半个不字,让他们一家老小人头落地。”
刘亮小心提醒:“大王,刘将军把吴府抄了,这事若是传到吴三桂耳中...”
不仅抄了吴三桂的家,对他父母用刑,还把人家的小妾给抢了,
刚刚还在享用呢。
“宗敏就是这样,做事太急燥,虽说是为了本王好。”
“大王,吴三桂部人马虽说不多,但山海关在他手里,若是他跟建虏勾结,后果不堪设想。”刘亮苦心婆心地劝道。
事情已经发生,再抱怨也没用,
听李自成的语气,好像并不打算惩罚刘宗敏。
看到李自成心有所动,刘亮劝道:“大王,山海关不容有失,要是影响大王的登基典礼,那就不美了。”
李自成自立为王,
但是“王”与“帝”有本质的区别,
逼死崇祯,占领京城,
一边大肆搜刮钱财,一边又用搜刮来的钱财招兵买马,
现在李自成人多势众,
人马多达十五万,
有了底气,李自成在一众部下的怂恿下,
决定称帝。
王还是不够大气,称帝才是造反的最高境界。
称帝是李自成目前最重要的事,
一听到有可能影响自己称帝,李自成沉吟一下,
很快有了决定:“刘亮,你和李侔看守京城,顺便筹备登基事宜,本王亲率大军把吴三桂那不识抬举的二锤子灭了,也好震慑那些想当墙头草的狗官军。”
再三征召,吴三桂就是不肯来京城,
陈圆圆现在又是李自成的最爱,
干脆把吴三桂灭了,
正好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大明余孽看看自己的实力,
对,就是这样。
李自成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让刘亮、李侔看完成京城,
自己带着牛金星、刘宗敏、李岩等人收拢十万大军,
直扑山海关。
此时,多尔衮、祖泽润等人,
也收拢前面派到大明掳掠人口财货的本旗人马,
连同怒发冲冠的吴三桂,
准备一举拿下亲自带兵出征的李自成。
一时间,山海关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陆长乐把指挥权交给最信任的陆晋远,
自己带队赶往张家口。
夕阳西下,红霞似血,
好像给大境门关披上一件血色的披风,
站在大境门关城门楼上,可以感觉到大自然有如鬼斧神工之妙,
关外,是辽阔的草原,看起来有种天地无限大的感觉,
关内,是起伏的丘陵地带,有民居有堡垒,多了一丝人间香火气,
此刻,关门外一群人正在等候着,
镶白旗佐领卓克陀达站在关门外站了快半个时辰,
现在正值炎热,虽说傍晚,
穿着厚厚的旗甲还是出了一身汗,
可他不敢有半句怨言,
自己的主子、镶白旗旗主多铎,
也站在门外候着,
迎接八旗真正的主人,自封为福建大总督的陆长乐。
多铎一抬头,马上有亲卫用香巾替他拭去额上的汗滴,
看着排列整齐的部下,
突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对了,几日前,范永斗等人,
就是在自己这个位置献关堡,
没想到,现在等侍的人换成了自己,
真是物是人非。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就是骄傲的多铎,也要低下高傲的头颅。
为了给新主子一个好印象,
多铎早早守候在这里。
“主子,我们真要向一个大明总督效力吗?”卓克陀达忍不住轻声问道。
换了别人,肯定不敢问,
卓克陀达不仅是多铎的亲信,还有一个姐姐嫁给多铎作格格,
格格不是公主,而是王爷女人的意思,
没什么地位,主要是侍寝。
多铎摇摇头:“能连破十余城,以极小代价阵前全歼鳌拜镶黄旗精锐,逼死皇太极,还能让我大哥、二哥折服”
“陆大总督的成功也不是偶然,以一个小小的民团总练,把郑芝龙经营多年的福建一举拿下,郑氏几兄弟全死在他手里”
“这样的人,你敢去挑战吗?”
卓克陀达连忙说:“主子,小的不敢,只是明人向来狡猾,就怕...不是真心对待主子。”
“陆大总督这等实力,肯定是问鼎中原”
“大明亡了,崇祯死了,可江南一带的余孽还很多”
“不要忘了,大明还一个陪都南京,陪都同样设有六部”
“他们只是地位稍低,并不是摆设”
“以李自成、张献忠为首的叛军数不胜数”
“要想快速平定,就要用到我们八旗的精锐骑兵”
“二哥说过,陆大总督的人品,值得信任。”
八旗充当陆长乐的打手,替他打江山,
作为回报,陆长乐不过追究犯下的罪,还给予一场荣华富贵,
算起来,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说话间,突感觉到脚下的土地轻微颤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颤动越来越明显,
很快,陆长乐率着远征军从远处奔来,
跑得并不快,行进时队伍也不是很整齐,
用缴获千里眼观看的多铎却没有半分看轻的意思,
自信,太自信了,
无论是领头的将领,还是跟在后面的普通将士,
眼神坚定、面容轻松,
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自信,
好像能从容面对任何威胁和挑战,
细心的多铎还发现,不少远征军腰里绑着几个好像铁制的小短棒,
还有士兵背着特别的袋子,
从以往的情报来说,应是远征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秘密武器,
巧臼炮和手榴弹。
看到越来越近,多铎连忙收起千里眼,
又回过头厉声叮嘱,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这才带头迎上去。
甘辉带人先接防大境门关和张家口堡后,陆长乐这才在大境门接受多铎的正式投降。
陆长乐也干脆,当众宣布不再追究多铎昔日所为,
让他只要好好干,许诺他一辈子荣华富贵,
除了保留他镶白旗旗主的职位,还封为他荡寇将军。
多铎闻言大喜,跪倒在地,
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人站起来。
很不错了,信中承诺自己的没有打折扣,
连自己麾下的人马,也没有任何的剥弱,
监军都不派一个,
从这里可以看出,陆大总督对自己是多少自信。
投降的事完了,
多铎连忙送自己的精心准备的见面礼:“大总督,奴才...”
陆长乐打断他说:“不用称奴才,多铎将军,就按军中称呼即可。”
名称只是一个代号,重要的是行动和成绩,
对归顺的建虏,陆长乐给予他们应有的尊严。
多铎心中一暧,马上改口,语气更恭顺了:“属下在大总督来之前,把那几个吃里扒外的晋商给抓了,这是他们的供词,还有从他们家里抄没的财货,请大总督过目。”
那些财货,多铎看到也眼红,
不过跟小命比起来,还是小命重要,
抄来和拷打出来的财货,一文钱也没漏,全部如实记下,
再送到陆长乐面前。
要么不送礼,
要送,就送一份足够厚重的大礼。
又到了陆长乐最喜欢搂钱环节,
陆长乐面带笑容地接过那叠厚厚的清单,心情愉快地看起来。
钱不是万能,没钱万万不能,
招兵买马、铸造火器、奖励军功、抚恤烈属、打造兵器海船、投资实业、兴修水利、恢复生产等等,
都需要钱。
李自成、张献忠他们也是聪明人,
肯定知道杀鸡取卵的危险,可他们还是这样做,
特别是李自成,攻下京城后,
前面还能克制,后来还是大肆拷赃助饷、纵兵抢掠,
一句话,就是为了钱。
陆长乐重编满八旗和汉八旗,
实力壮大的同时,
开销也大幅增加,
不夸张地说,陆长乐看银子,
比看美女还要顺眼。
看着看着,陆长乐的眉头开始起了起来,
作为八大晋商之首的范永斗,家里抄出的珍宝古董字画等一大堆,
金银折合只有五十八万两,
其它人更少,大多在三四十万两之间,
最少的黄云发,府中抄没的金银折合二十七万两。
对普通人来说,
有几十万两现金银,那是一笔不敢相像的财富,
但对这些几代的积累、走偏门做杀头买卖的八大晋商来说,
太少了,
这个多铎,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吃大头?
也不对啊,真要吃大头,得灭口,
范永斗那些人,一直还在羁押着,
等着自己亲自判决。
多铎看到陆长乐脸上不悦的神色,
主动上前行礼:“末将看到大总督似有疑惑,不知所为何事?若是在下处事不当,甘受惩罚。”
动不动就杀几千人,
监刑时从不露出半分同情之色,
即使是凌迟处死,也能面色平静地看到到最后一刀,
俏面阎君的恶名,多铎说是不怕绝对是假的。
就怕好心做了坏事,惹怒这位俏面阎君。
陆长乐扬扬手里的清单,径直问道:“多铎将军,那八人的财货全在这里?确认没有遗留?”
说遗留,没说贪墨,
那是多铎刚投降,还拿下大境门关和张家口堡,
给他留下面子。
多铎是一个很精明人,闻言想也不想,马上就回答:“回大总督的话,此事属下亲自盯的,所用的人,都是亲信奴才,绝无可能做手脚。”
“我相信你,估计是这些人还有所保留”陆长乐自言自语道。
“可能性不大”多铎肯定地说:“属下派人,把他们的祖坟都刨了,仔细检查他们家中每一寸的地方,就差掘地三尺,也用刑拷问出几处藏银的地方。”
生怕陆长乐不相信,多铎解释说:“末将也觉得,他们不应该这么少银子,不过他说大明官员太贪,为了安全,不得不把大部分的利润都献出来,看似赚得很多,其实也就是赚个跑腿钱。”
陆长乐站起来,亲自扶起多铎:“将军非汉人,对他们的禀性并不清楚,只怪他们太狡猾了,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狡兔三窟,像范永斗、王登库这些成了精的老狐狸,
肯定还有秘密场所。
“大总督的意思是?”多铎有些好奇地问道。
陆长乐笑了笑,扭头对跟在身后的木生说:“木生,交给你,天亮前,我要知道答案。”
“大总督放心,必不辱使命”木生一脸自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