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乐没有丝毫犹豫,扭头对周夫人母女说:“周夫人,周小姐,钱正荣在这里,你们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们?”
周夫人看到地上捆得好像死狗一样钱正荣,眼睛一下子红了, 不知是激动,还是瘦削的身躯不敌清冷的夜风,身子微微颤抖着,
突然间,周夫人尖叫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尖石,冲过去对着钱正荣疯狂的砸,
周玥只是犹豫一下, 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哭着跑过去对着钱正荣各种打抠打,
母女两人生怕陆长乐会反悔,也生怕慢一点就让钱正荣跑掉,好像两头噬血的野兽,拼命用手中木棍和石块攻击捆着绳子、根本不能反抗的钱正荣,
很快,没法反抗的钱正荣被打得面目模糊,在母女近乎疯狂的攻击下,没一会就不能动弹,可她们没有丝毫停手的样子,
那种仇恨,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县令夫人我见过,心肠挺好的, 经常到寺里上香,还给乞丐送吃食,太可怜了”陆长胜突然开口说。
“乱世,人命贱如草芥, 哪个不可怜”陆长乐摇了头, 让陆长胜留下收拾残局,自己转身离开。
收敛死者、治疗伤员、清点战利品、还要处理各民团之间关系,
实在没时间浪费在这对母女身上。
足足忙了一整夜,等到天亮的时候大致清理完成。
陆长乐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中空荡荡的街道,再看看各处升起的袅袅炊烟,
心想这就是现实和生活。
清剿贼兵的行动还有继续,县城实施禁严,所有人居家不能外出,这是街上没人的原因,
再乱再苦,饭还是要吃,这就是生活。
很快,陆长乐感受到更残酷的现实,
这次民团一共出动5366个,死427人,伤2638人,其中815人是重伤,
可以说是伤亡过半,
经过点算,此役共歼敌5617人,俘虏4632人,其余贼人趁着天黑全跑了,
贼人实在太多,又是天黑,追了一会只能放弃,
让陆长乐最感到美中不足的,三个贼首只找到混天魔王许得功、鬼面斧黄二虎的尸首,
化地龙刘大阳的尸体没找到,应是让他逃掉了。
剿匪的特点是风险高,收益也大,
混天魔王采学李自成、张献忠那套,不在一个地方停留,等着官兵来剿,而是把一地的人口、财货全抢了,然后倾巢而出,粮草、财货都带在身边,
这下便宜了陆长乐,收缴粮食超过5000石,黄金13875两,白银36万余两,还有金银财货五十多车,
都说福建近海,很多当地的乡绅暗中参与海贸,家中藏有巨金,富得流油,这次陆长乐算是见识了。
除了金银财货,还有马172匹,驴子272匹,牛羊合计超过二千头,
各种铠甲158件,武器合计超过6000件,农具若干,
其中长弓215张,短弓475张,箭矢无数,
林林总总,把一本帐簿写得满满当当,
最后一项引起陆长乐的注意,贼女271名,还注明是昨晚不穿衣服冲向民团的那些女子。
这些只是混天魔王处的缴获,还不算长乐城的收获。
听说负责清点的陆长富一夜无眠了,光是从县衙就抄出二十多箱金银财货,贼兵杀进城后,优先抢掠城中那些豪门富户,把长水街十多间金铺银楼都洗劫了,
抢掠过程中还实施屠杀,很多富户遭到灭门。
“女婿,女婿”杨正保一边登上城墙,一边埋怨说:“你倒是落得轻闲,我这把老骨头快要累垮了,真是当官的动动嘴,下面的跑断腿。”
追杀逃跑的贼匪、收缴清点财货、押解俘虏,足足忙了一夜。
这次缴获的财货很多,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那么金银财货,杨正保不敢假手于人,
未来女婿这是信任自己,才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杨正保一直不敢有半分松懈,感觉清理这些比打仗还累。
陆长乐连忙迎上去:“辛苦岳父大人了。”
这次能顺利拿下混天魔王,杨氏出力极大,
特别混天魔王用抛洒金银财货、驱赶身无片缕的女子让民团军心大乱时,
危难时刻也是杨氏子弟不顾伤亡顶在最前面,给民团搏得喘息的机会。
“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杨正保哈哈大笑说:“这一仗,打得爽,太爽了。”
杨正保带着杨氏子弟,不断冲击敌阵,因为杀敌太多,刀刃都卷了,中途换了二次刀,
那种感觉,好像是无敌杨家将复活一般。
“那是,岳父大人这一仗,打出了杨家将的威风。”陆长乐恭维道。
“哈哈哈”杨正保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罢意味深长地说:“贤婿,接下来有何打算?”
陆长乐毫不掩饰地说:“福建可以姓朱,可以姓郑,为什么不能姓陆呢。”
郑氏叔侄已经磨刀霍霍,陆长乐不能再坐以待毙,
以前条件不成熟,人员、物资都不充足,现在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不能再低调,再不努力扩充势力,小命就快没了。
“好!”杨正保一脸欣赏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这种豪言壮志,只要你不负福州杨氏,福州杨氏必不负你。”
乱世已至,正所谓乱世出英雄,有机会去拼个富贵荣华,总比在别人的刀子下求饶强,
当年郑芝龙不过是一介海盗,海盗也能升官晋爵、割据一方,凭什么自己的女婿不行?
若是陆长乐出人头地,拼出一个好前程,肯定少不了福州杨氏那一份。
杨正保早就把宝押在陆长乐身上。
此时杨正保心中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他的想法是,郑芝龙那无德之人能官至总兵,自家女婿也可以。
“岳父大人放心,陆杨两族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陆长乐保证,不负璇儿,也不负福州杨氏。”陆长乐一脸正色地说。
这话说得太贴心了,杨正保满意地点点头,随口问道:“贤婿,一大早站在城门楼干嘛,你也一夜没睡,要不要休息一下”
“现在还不能休息,我在等客人”
“客人?谁?”杨正保一脸好奇地问道。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在朝阳的照耀下,一支车队向着城门的方向飞奔而来,
陆长乐指着车队说:“客人来了。”
仗,打完了,这次剿杀混天魔王,各民团都有伤亡,
有伤亡,也有缴获,来的都是各氏族、势力的代表,陆长乐特地把他们叫来,一起分享战利的果实。
闽安王氏族长王太文、嘉和村张氏族长张世栋、罗联村民团里正孙家扬、连江陆氏族长陆万劲、坑田村民团里正季正清等代表合供二十五人,心情复杂地登上城门楼。
悲的是族里很多后生死伤,要减人口了,还是精壮人口,
喜的是剿灭了混天魔王,近期不怕贼人侵犯,这次缴获,参与这次行动的民团,都可以分享战利品,
这是民团联防成立时约定的。
加上陆长乐、杨正保,城门楼上一共有二十七个代表。
简单寒暄后,坑田村里正季正清最先忍不住,找了个机会问道:“陆总练,现在人齐了,可以谈一下抚恤和分钱的事吗?”
缴获的财货,就堆在城门面前,粮食、金银珠宝、武器装备堆积如山,
谁看到不眼红?
大氏族、大势力还能有点矜持,那些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剩钱的小氏族、小村落,眼睛都看直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长乐身上。
陆长乐淡定地说:“抚恤和分钱的事,稍稍延押一下,有些事情先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