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用手轻轻摸着那一袋袋的粮食,高兴地说:“好,好,好,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族长,你真是我们福州陆氏的大救星。”
对老百姓来说,吃饭大过天,粮食比什么都好,
特别是闹瘟疫时,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陆长乐谦虚地说:“就搞了一点应急粮,也没多少,二叔公说笑了。”
唐朝开元盛世时,曾有斗米三文钱的记录,
明朝比不上唐朝,粮价多在二百文到五百文之间,
随着小冰河气候发力和社会动荡加剧,万历年间粮价开始攀升到每石一两五钱银子,现在粮价升到每石三两左右,
算起来,那点粮食也就值个一万两银子左右,
三千石粮食看似很多,可想想福州陆氏人口过万,
满打满算,也就福州陆氏三到四个月的口粮,真不多。
主要是族里太穷,前面没钱,想买也没钱,
后来有钱了,大批量收购怕引起有心人注意,只能暗中小批量购买、囤积g,
粮食储备的数量给二叔公一个惊喜,接下来惊喜还在继续,
放置布、绸、缎的溶洞,里面摆放了上万匹之多,快堆成一座大山,
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的数量,供全族人吃上一年都没问题,
特别是盐巴,一千二百余担,还是没什么杂质的好盐;
生铁五千余斤,各种药材堆满一整个溶洞,
最让人心动的,就是金银,黄金二千七百两,白银七万八千六百两,铜钱超过十万枚,
让二叔公无言的是,像马料、豆子、碗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有,
这么多东西要整理,难怪几天不见,陆长庚就瘦了一圈。
“族长,这些东西,怎么也收?”二叔公指着马料问道。
陆长乐有些得意地说:“范三拨收藏在城外秘密仓库,估计是为建虏南下准备的,其余大多是从范氏商行赊来的,心想着就要办他,能捞多少就捞多少,不要白不要,总不能扔了吧,范三拨为了筹钱,低价抛售了不少库存,也让人暗中收了几批回来,反正那些钱也左手倒右手。”
第一次薅得这么爽,陆长乐都有点怀念范三拨了。
“不能扔,拉回来,早晚会派上用场”二叔公笑呵呵地说。
知道陆长乐在囤积物资,没想到囤积了这么多,二叔公的心情大好,
真想那些没点眼力劲的家伙拉来这里看看,看完再让他们评价一下新族长,
一个个捧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就不能惯着他们。
陆长乐在陆长庚的陪伴下转了一圈,对陆长庚的表现非满意,
老规矩,夸了一通,让他继续努力,自己当甩手掌柜。
巡视完,陆长乐和二叔公往村里走,
走到半路,二叔公突然开口:“乐哥儿,下一步怎么做?”
族里的子弟,以保卫乡土的名义组织起来,
治疗疙瘩瘟的事,福州陆氏的声望每日都有涨,物资也备了不少,
就看陆长乐下一步怎么做。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或是说,借口,扩大地盘。”陆长乐想也不想就回答。
既要壮大实力,又不能让人当成是出头鸟,
福建跟陕西、河南那些深受灾害的地方不同,
那些地方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不造反就等着饿死,造反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这也是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多次死灰复燃的原因。
福建情况好很多,属于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温暖湿润,是水份最充足的省份之一,
收成有一定保证,至少没有闹饥荒,
有郑芝龙坐镇,动荡也少,老百姓还能活下去,
突然说要造反,肯定没什么人响应,只能一步一步来。
二叔公点点头说:“对,要师有名。”
从后山清点回来,二叔公脚步轻松,哼着小曲回祠堂坐镇,
陆长乐在晒谷场上看甘辉和陆晋远操练陆氏子弟,
训练时一个个都很卖力,现在已是大冬天,陆氏的后生们一个个练得满头是汗,
年轻人,崇拜强者,也渴望成为强者,
再说了,表现好的,训练完还有大碗肉奖励,
都卯足劲训练。
只是,陆长乐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不对劲。
甘辉喜欢带领自己那队人打套拳、一对一单挑,
陆晋远喜欢带领自己那队人举石锁、蹲马步,
这不像是练兵,更像是强身健体。
陆长乐有些自责,自己有些理想当然了,
以为武艺好就能练兵,
甘辉还没有进军队,为人做事还停留在江湖大侠的思维方式,
陆晋远更不用说,一个氏族的柱首,平日最多督导一下族里的后生好好练武,
至于怎么练兵,两人都是门外汉。
看来还得靠自己,把练人转到练兵的方向。
陆氏子弟从小练武,又多次干过仗,见过血,敢打敢拼,主要是加强纪律和配合方面就行。
太阳快落山了,现在再纠正有些晚,等自己弄出一套练兵的流程再说。
看完练武,陆长乐往村北的方向走,主要是看看医棚方面的动静。
爬上高高的哨亭上,陆长乐看到村外的医棚时,吓了一跳:
放眼望去全是人,队伍比昨天粗长了不少,
一些患者,带了凉席、被子排队,还有人连锅碗都带来,当场煮饭,
有人还排着队,突然倒在地上,
有人因位置的问题,当场打起架来,
还有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地上,恳求别人让她插队,先救孩子,
医棚建在村外,现在已是寒冬腊月,很多人没遮没掩的环境下排队,
其中很多是老者、妇人和孩子,身体能熬得住吗?
陆长乐想了想,让人把正在救治患者的陆晋东叫回来。
两方相隔四丈多远,说话的时候,都戴上面巾。
“族长,找我有事?”一见面,陆晋东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开口发问。
每耽误一会,就要死不少人,为了多救人,这三天陆晋东加起来也没睡一个时辰,眼里全是血丝,
知道这里能治疙瘩病,十里八乡的人都往这里赶,
陆晋东和罗明两人,分身乏术,真忙不过来,
陆长乐很干脆地问:“刺血法和清瘟方的功效,临床表现如何?”
“不敢说最好,从目前来看,是目前为止最有效抑制和治疗疙瘩瘟的方法。”陆晋东很谨慎地说。
无论如何努力尝试,死亡率还是降不下来,超过三成的死亡率让陆晋东有点绝望,
相对说来,青壮的死亡率相对低一点,老人、孩子,特别是身体不太好的人,死亡率偏高。
“既然有效,那就总结一下,把治疗的方法推广出去,不然只凭你们两个人四只手,救不了多少人。”
“什么?”陆晋东有点不敢信自己的耳朵:“族长,现在治疗的方法,只有我们会,真...透露给别人?”
有句老话说得好,家财万贯不如一技傍身,有对付鼠药的药方,还是经过临床检验的药方,
价值不可限量,
族长就这样公布出去?
“疙瘩瘟肆虐福建,多地有感染的例子,只靠东叔和罗明,救不了多少人,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不如分享出去,就当行善积德吧。”
“早一日控制疙瘩瘟,我们也能早一日过上安生的日子,二叔公,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整个福建都在闹鼠疫,每天都有大量的军民在绝望中死去,
陆长乐有想过,通过鼠疫把福州陆氏的影响力扩大到极致,也趁机壮大自己,
可每天都听到、看到很多人在绝望中死去时,还是心软了,
齐心协力,早一日消灭鼠疫,自己也可以早一日安心,
不小心染上,谁也不敢保证能治好。
陆晋东一脸严肃地说:“族长深明大议,我也引以为荣,放心,我一定做得妥妥当当。”
很快,远远传来陆晋激动中还着二分骄傲地声音:“有郎中在吗,有懂医术的人吗,给我打下手,我可以教导他治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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