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努力搞创收时,陆长乐在长乐县城“帮忙”打探消息。
出了香火教绑票事件,长乐县城紧张地搜查二天,很快就恢复平静。
海盗、劫匪、生死这些见多了,老百姓的内心也变得强大,
最多嘴上说一句贼人无法无天,心里暗暗庆幸倒霉的不是自己,
被绑票的,都是声名很不好、作恶多端的豪绅,
很多老百姓心里直叫“老天爷开眼”呢。
老百姓懒得理会,被绑的家庭生怕激怒香火教的人,尽可能低调,
长乐县衙、卫所、水门城寨相互推缷责任,
县衙指责水门城寨没防好,让海盗上岸,
水门城寨说香火教早就灭了,其实是陆地上贼人所为,失职的是卫所,
卫所说那么多贼人潜进长乐城,县衙毫无察觉,责任在县衙,
心思都放在推缷责任上,怎么找回人质反而不够上心。
范三拨急得团团转,知道官府靠不住,为了救回文先生,到处托关系,连陆长乐也受了他的委托,
特别是一起被绑的几个人在交完赎金后,陆续放回,范三拨就更急了。
许家交完赎金,许千亩被放回的第二天,范三拨终于收到文先生的亲笔信,
信中让范三拨准备十万两现银,到城北野狗岭交换,
不能报官,也不能多带人,否则就撕票。
收到信时,陆长乐正好在大玉川茶叶店。
“过份,太过份了”陆长乐愤愤不平地说:“这不是欺负人吗,听说张老财才交二千两赎金,怎么要你表哥十万两。”
略有扭曲的脸孔、凌厉的眼神还有气愤的语气,陆长乐感觉此刻影帝附身。
范三拨有些肉疼,不过还是松了一口气,自我解嘲地说:“可能是我范氏商行声名在外,一个个都眼红了吧。”
十万两啊,这可是一笔巨款,就算介休范氏家大业大,也够心痛好一阵子,
文先生,比十万两白银重要多了。
那封信,范三拨前后读了好几次,从字迹和暗记来说,是文先生的亲笔信无误,
信中第三字开笔略粗,倒数第三字收笔有轻微拖尾的标记,这是安全的暗号。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普通的绑票,筹钱赎人就行,
就是有所行动,也等救出人再说。
人安全就好。
陆长乐“大方”地说:“知道琼标兄可能急着用钱,我把能调动的钱全调来了,不多,也就四千两。”
那些钱左手转右手而己,卖个好,多获取范三拨的信任。
“陆公子,这份情,范甘承了”范三拨果然感动,看着陆长乐的眼睛也变了。
范氏商行买卖做得很大,十万两不多,可一下子拿出十万两现银,
还是短时间拿出,范三拨也有压力,
知道那些人绑票是为了钱,
这几天范三拨一直在收拢手中的现银,手上有七万多两现银,
打听到许家交了一万两的赎银,就把人赎回,本以为怎么都够了,
没想到劫匪张嘴就要十万两,范三拨气得脸上的横肉直抖,
劫匪要钱,还分本地的和外来的?
也不知文先生跟劫匪漏了什么风声。
范三拨托人去问同时被劫的那几家,想打听一下情况,
可张老财、陈百万还有许千亩一个个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应是被劫匪警告过,不能乱说话,
范三拨没办法,只能继续筹钱,
找相熟的同行拆借,不够就低价转让仓库的货物,
必要时,利子钱也得借。
陆长乐一下子送来四千现银,帮了范三拨不少忙。
“琼标兄,你也知,这银子不是我个人,是族里公房的”陆长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最好给些抵押,回去我也好给那帮老东西一个交待。”
“绝不是信不过琼标兄,就是走一个过场”陆长乐连忙补充。
“应该的,应该的”
范三拨很爽快地写了一张欠条,把从陆长乐手里购来茶山的地契、还有长乐县城一间粮油店的地契押给陆长乐。
“琼标兄,要不要我陪你去赎人?或者我带人去埋伏,救了人再把他们拿下。”拿到地契后,陆长乐笑容真诚多了。
主动请缨,给范三拨卖好,顺便打听他有没有后手。
“陆公子好意心领”范三拨摇摇头说:“得顾及表哥的安危,把人救回来再议吧。”
香火教都是收了钱再放人,要是让他们察觉有异常,文先生性命不保。
要是文先生出了事,别说后金那边发火,就是自家老子也饶不了自己。
以自己在福建的人脉资源,有的是机会报仇。
陆长乐心里冷笑一声,不过表面一脸敬佩地说:“范掌柜有情有义,佩服。”
范三拨多方筹借,终于筹到了十万现银,派亲信大玉川茶叶店掌柜范再兴,带着三辆马车去交赎金。
其中黄金一千五百两,白银八万五千两。
大明一两白银,折合后世约41.6克,光是八万五千两白银折合超过七千斤,
还有黄金,没三辆马车根本运不了。
然而,范再兴满载而去,空手而回,
原来是交完赎金,香火教的人说还不够,再次掏出一大叠欠单。
“欺人太甚”大玉川茶叶店后堂,气羞成怒的范三拨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的一摔,
砰的一声,龙泉民窑产出的精品茶壶应声而碎。
陆长乐连忙问道:“琼标兄,什么事这么气?莫非香火教的人不讲信用?”
范三拨摇摇头说,拿出厚厚一叠纸说:“陆公子,你看看,天下间怎么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死我了。”
带人去送钱,去到野狗岭,香火教派人送信,说地点改了,到黄家湾,
好不容易到了黄家湾,又改到生牛坪,
为了救文先生,范再兴只能一次次转换地点,
连换四个地点,可能觉得安全了,终于有几个蒙面人出来收赎金,
点清无误后,范再兴正想跟他们约好放人的时间和地点时,
对方甩了一大叠欠单,全是文先生字迹,
对方说文先生被关押时要求太多,主动签下久单,
数目不多,加起来也就五千多两。
从劫走到交赎金,满打满算也就五天时间,也就是说一天要一千多两,
就是到最顶级的青楼,随意挥霍,一天也花不那么多。
很明显,那些人看范氏商行有钱,千方百计想弄钱。
陆长乐差点没笑出来,木生那小子,只是点拨一下,没想到表现这么好,
范三拨一直以儒商自居,动不动就说和气生财,养气修身,
刚才那样子,都快气疯了。
干得漂亮。
“琼标兄,现在怎么办?”陆长乐一脸焦急地问道。
“给他”范三拨咬着牙说:“看他有没有这个命花。”
陆长乐自告奋勇地说:“琼标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就是赎一个人而己,暂且不用,有需要用到陆公子的地方,范某一定开口。”
福州陆氏算是自己在福建的一张底牌,轻易不外露,
再说了,福州陆氏只算刚刚入伙,很多事还不能让他知道,
还得加大笼络力度才行。
陆长乐好言安抚了几句,转身告辞。
范三拨不敢冒险,用不上自己,要筹钱,自己也没这钱,
看范三拨好像有事要忙,也没留自己的意思,识趣告辞。
“族长,这天快黑了,城门也关了,我们去哪?”陪陆长乐来的长胜开口问道。
陆长乐这才发现华灯初上,天都快要黑了,
想了想,很快说:“去清泉居吃饭,完了开二间房休息,明日再作打算。”
“族长,开一间就行,我打地铺。”长胜憨厚地说。
“我说二间就二间,走吧。”陆长乐霸气地说。
长胜是苦日子过惯了,一文钱恨不得扳成二半花,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逮了几只大肥羊,
光是从范三拨身上弄的钱就超过十万两,
有钱,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