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算吗?这个女孩如是说。
她写的那样自然毫不矫揉造作,似乎这个题目并没有将葛渚难得两度吐血。
她低头写下一个“二”字。
在葛连刚刚说出这道题目的时候,梨花也说出了这个简单的数字,然后葛渚吐了口血,这个答案也被证明了它的愚蠢。
但此时不一样。
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这个二字的后面,有一个圆圆的实心小点挂在中间。
第一个开口的还是葛连,他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是啊,你什么意思,连算都没算就写了一个二字,难道以为这真的是答案了?
“天地初开之数。”女孩轻轻在空中写道,她侧头,蓝色的眼睛露出一丝狡黠:“你需要后面几位,需要几位我写几位。”
这个女孩就这样在空中慢慢写下冰蓝色的文字,可是充满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骄傲,似乎——质疑她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葛生看向女孩,他猜到了一点东西,想看小九承认。
小九看到葛生的目光,原本无比骄傲的小女孩露出一丝腼腆,轻轻写道:“是的,我知道答案,也知道算法,只是算法写出来实在太蠢,因为答案记得太熟。”
然后她面向葛连;“这是一个向无限小处无限延伸之数,可是却有一个无法超越之数拦在它的面前,你需要我写多少位?”
这个女孩面对葛生的时候还有的腼腆转向葛连时荡然无存,只有赤裸裸的骄傲与自信,骄傲自信到咄咄逼人。
“五位?十位?百位?话说在前面。”
她就这样在其他人死寂的前提下,肆无忌惮地写着:“超过三百位就只能瞎蒙了,因为我只记到这里。
葛连浑身颤抖,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事情——这个被那条狗一样的男人陪同的女孩,并不是随他拿捏的普通女孩,甚至可以轻松冠以她可怕的前缀。
“算了,你既然不说话。”女孩要摇头写道:“我就先写百位意思意思吧。”
这样说着,她的手指重新开始移动。
二-七一八二八一八二八四……
她彻底掌握住了局势,会客厅里的所有人只能看她以一个女王的姿态,以一种狂飙的速度在地板上写下一列长达百位的数字。
你以为自己不过是放进了一条待人宰割白嫩嫩的小绵羊——却不知道她是独一无二如假包换的小女王。
她写完最后一个数字,挑起好看的蓝眉:“可对?”
葛连无言以对。
这个世界很少有让他无言以对的人,更何况还是女人。
可是在这个女孩面前,他真的无言以对。
即使是葛连,他也必须用一段时间才能消化这个事实,所以他开口已经是十四息之后:“表弟,你还真是认识一位了不起的贵人啊。”
他这样说道,然后耸肩:“你赢了一题,下面该你出题了。”
“不过。”这个男孩微微冷笑,那一瞬间所有的温文儒雅全然无存,只剩下像是冰碴一样的阴冷锋利:“我的下一题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哦。”小九点点头,轻轻写了一个哦字。
然后她让开一步,直接在地板上写她的第三题。
“圣者月佚有一至宝,可为魔导具充能,如海灌泥洼,不见衰减。圣人乐善好施,欲广天下,宣称他为天下所有不为自己魔导具充能的个人充能。
问:圣者月佚是否该为自己的魔导具充能?”
她这样一字一句地写下,明明是算题,但是整个题中没有一个数字,甚至答案只在是否两个间抉择。
梨花看完题,脱口而出:“不该啊,因为他只给不给自己充能的人充能。”
这句话说完,梨花默默捂住了嘴。
但他假如不给自己充能了,那么他就属于该为自己充能的那类人了。
葛生同样看向这道题,然后自嘲地摇摇头,望向对面的葛连。
葛连不再平静自若,他的额头上凝结出豆大的汗珠,这个看起来简单到极点的问题,却让他再次一个字都说不出。
二十息之后,他才干涩地开口:“你究竟是谁?”
“这是百一十年前帝誓元泰帝给殊华帝的最后一题。”女孩侧头写道:“所以我是谁并不重要。”
那位一百一十年前世界上最无与伦比的帝王都无法回答的算题,自然不是眼前这个不过十六岁的男孩可以回答的问题。
“顺便说一句——这个题的答案我也没有。”小九理所当然地接着写道:“只是,帝誓并没有规定,你不能出自己也不会解的题。”
“好吧。”葛连耸肩:“你赢了。”
你赢了。他轻轻巧巧地说。
梨花紧紧捂住嘴,简直要喜极而泣。葛生原本已经算是沉稳的性格,但毕竟是一个孩子,他这次真的没有忍住,站起来直接紧紧抱住了小九。
在方才的那一刻,他几乎绝望,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过山车般的心灵旅途。
“呐。”小九被葛生紧紧抱在怀里,试着挣扎了一下对方并没有松手,想了一下便放弃了。
这是她这个时候张口发出了简单的音节,这个自从见面起,从来没有说过半个字像是哑巴一样的女孩竟然开口,声线清亮糯软得不可思议——葛生看向她的手指。
女孩有点无辜又有点好笑地写道:“这才是第一誓。”
搞得好像你已经赢了帝誓一样。
葛生完全没有理会这个问题,但是他一副我知道啊这样的感觉。
“总之,我谢谢你就对了。”
“总之。”葛连输掉一局,却似乎真的毫不在意。
“第二誓开始了。”
“你们派谁出战?”
“你?”他看向还抱着小九的葛生。
“你?”有点无奈的小九。
“还是你?”他的目光移向那个还在墙角一动不动的男人。
“不,都不是。”葛生这个时候微笑开口。
“第二誓,我认输。”
葛生的话语异常平静,似乎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