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消息是闭塞的,不过人的八卦天性,从来没有变过。要说天下哪里八卦消息最多,自然是京城,闲来无事,聊聊八卦,就是长安百姓的乐趣之一。这也造成, 长安小道消息满天飞,而且传得很快。
王牧在长安引起的轰动不小,番邦朝贡,有流传是他带人打得番邦承受不住,才主动臣服的,这也说得过去, 毕竟无缘无故, 番邦怎么会来朝贡, 总不可能刚好这一代的领导者,就那么仰慕中原。
主要还是翡翠进京城,引起轰动太大,许多人都亲眼见到了,没有见到的人也听说过,还有李世民赐婚汝南公主,这是李世民第二个亲生女被指婚,指婚的对象,自然被百姓津津乐道,就像后世一样,去乡里听一听,闲聊的人多半讨论的是国际形势。
虽然长安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王牧父子,但是绝对听过他们的一些传闻,所以敦化坊的百姓很是惊讶。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午餐的时候,还有肉吃,而且还有冬季罕见的绿菜。
当然!这在王牧看来, 不算什么, 大锅炒豆芽,豆腐骨头汤,同样蒸的码头,一人四个,大多数人都只吃了两个,剩下的被装进衣兜。
“多建几个小的窑,这样才能尽快实验出配方。”王牧说道,在他身前,是几个热气逼人的窑,这是给皇家烧制瓷器的地方之一,归属于匠作监。
王牧原本计划是用木材加砖石,以如今的技术来修建房屋,不过知道匠作监有窑之后,他改变了注意,想要他们试着烧制水泥和玻璃。
具体配方他不知道,如何烧制也不清楚,不过他提出主要材料就行,匠作监的工匠,有丰富烧窑经验。
“这个办法不错,小窑不费事, 挖几十个出来,一两天就能开一次窑。”不满三十的阎立本很是佩服的说道。
当然!他佩服的原因,主要是王牧说这其中有烧制琉璃的配方,而且是透明的琉璃。琉璃阎立本当然不陌生,要知道完善琉璃配方的那位大匠何绸,如今还在匠作监呢。
以前琉璃稀少,只有无意中烧制出来一些,数量最多,还是来至于西域胡商,如今虽然琉璃已经知道如何烧制,不过透明琉璃,依旧是稀罕之物。
最让阎立本喜欢的是王牧拿出来的图纸,对敦化坊做出的规划以及要修建的东西,让他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阎立本如今虽然是匠作少监,不过他知道这主要因为,他的身份,作为前朝的官二代,如今有个不错的地位,并不奇怪。
少年人都有自己的傲性,虽然阎立本不算少年人,不过一直被他大哥的名声压着,一些大工程也不可能交到他手里,对他来说,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王牧会想弄出一个大动作,所以匠作监才决定派阎立本带人帮忙,一来他身份足够,可以显得尽力了的,二来也只有他比较空闲。
摊上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手下的人想要闲下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匠作监当然是其中最忙的,不少东西,都需要他们制作。
“如此就拜托阎少监了。”王牧拱手说道。
“放心!下官一定尽快做出来。”阎立本很肯定的说道。
“不用太着急,敦化坊要先拆出,还得打地基,年后才用得上。”王牧笑着说道。
“那也快了,只有二十多天就是新年。”阎立本摇摇头说道。
“是我忘了日子,应该说过完正月都来得及。”王牧歉意的说道。
他计划就是如此,面前先拆除,其他事情放在年后。
只不过王牧不知道,他给出的待遇,对于百姓诱惑有多大,第二天其他坊的百姓就闻讯而来。
将功补过的王快在负责招募工人,采购物资,王平负责统筹安排,这也是王牧对他们的一种锻炼。
王快那是来者不拒,或许是这次购买地皮,尝到有钱的甜头,他花钱那是相当大方,在程家和陆家牵头下,在长安大量购买粮食,猪肉,羊肉。
因为成长经历的缘故,小时候吃苦的日子,已经有些遥远,反而是后来,村里多了很多家禽和猪,加上王牧套兔子,没有少他们肉食,所以他看来每天吃一点肉,这才比较合理。
并不是说王快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情况,所以就按照这个标准来办。
王牧和王平,想得当然要周到不少,王牧是觉得自己不差那点,生活开好一点也没有关系,何况这是给穷苦百姓带来好处,无论是心里的意愿,还是能带来好名声,都很有必要。
工地人越来越多,半个敦化坊,很快就拆了,木头当柴火,泥土则运送到城外,同时按照规划,地基也在开挖。
“太守!陛下急招!”正在工地巡查,就有一队禁军,找到王牧。
王牧不敢耽误,衣服都没换,急忙跟着向皇宫赶去。
或许是因为他离得远,到了皇宫,大殿里面已经有二十多个人,才进去,王牧就感觉到一股凝重的气氛。
李世民脸上带着怒火,挥手示意王牧坐下。
又等了一会,程咬金和尉迟恭也来了,见到好几个武将在此,包括军方第一人李靖,王牧就知道这是有战事爆发。
“三天前,突厥将军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率军进扰河西,肃州守将张士贵,甘州守将张宝相先后发来求援信。”李世民阴沉着脸说道。
“这个时节,突厥居然出兵!”程咬金惊讶的说道。其他人也差不多,听了李世民的话,都感到惊讶不已。
“药师,你怎么看?要出兵多少,支援河西?”李世民问道。
“陛下勿忧,以臣推断,河西定然能守住。”李靖沉声说道。
“哦!这是为何?”李世民眉头一动,不解的问道。
“这个时节出兵,本就是兵家大忌,突厥不可能不明白,但是他们还是出兵了,他们不可能是想要偷袭河西,毕竟我们有城池守护。如此就说明,他们有不得不出兵的理由!”
“他们过不下去了!”李靖没有说完,长孙无忌就脱口而出。
“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都对颉利不满,因此才会推夷男来求封,今年草原又是大雪,想必他们日子很不好过。”李靖点点头说道。
“你的意思!如今颉利已经众叛亲离,对草原失去了控制!”李世民眼睛一亮,颇为急切的问道。
“八九不离十。”李靖很肯定的说道。
“臣附议,梁师都一忘,颉利再也没有人为他提供中原的粮草,今年过得肯定很难。”房玄龄拱手说道。
“好!实在是太好了,朕想发兵,解决这个心腹大患,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李世民眼中精光闪烁着问道。
“可!陛下为了突厥,已经准备了两年,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了。”李靖点头赞同道。
李靖很清楚李世民有多厌恶突厥,以前打天下,为了后方安稳,不得不给突厥送贡品,刚刚登基,颉利又出动大军来打,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为了安稳朝堂,恐怕在梁师都灭了之后,就已经挥兵北上了。
李世民眉头微微一皱,他问的是彻底解决,而李靖回答的是教训,这和他的目标不一样,不过想想如今这季节,还有突厥的实力,眉头又舒展开了。
“陛下!臣以为当倾力一击,不求灭了颉利,至少也要让他十年之内,恢复不了元气。”张公瑾朗声说道。
“哦!爱卿认为,灭突厥的时机到了吗?”李世民惊喜的问道。
“臣以为,突厥可灭,理由有七;颉利可汗奢华残暴,诛杀忠良,亲近奸佞,此其一;薛延陀等部落均已叛离,此其二;突利、拓设、欲谷设均得罪颉利,无地自容,此其三;塞北地区经历霜冻干旱,粮食匿乏,此其四;颉利疏离族人,委重任于外族,胡人反复无常,大唐军队一到,必然内部纷乱,此其五;汉人早年到北方避乱,至此时人数较多,近来听说他们召聚武装,占据险要之地,大军出塞,自然内部响应,此其六;我们准备充足,有足够的粮草,冬衣,有此七个理由,突厥没有不灭的道理。”张公瑾朗声说道。
“陛下!臣愿为先锋,斩颉利狗头,献于御驾之前!”程咬金大声说道。
“爱卿有心了。药师你以为如何?”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陛下,臣无异议!”虽然李靖更倾向于稳妥,不过他也不惧任何战争。
“王爱卿可有其他看法?”李世民正要下令,突然看到王牧,就想试探一下他的战略眼光。
对于张公瑾的分析,王牧虽然觉得有些理想化,不过他记得颉利是被活捉了的,所以很干脆的说道:“臣并无看法,陛下的意志,就是臣刀锋所向!”
“哈哈!好!众爱卿听旨!”李世民很满意,大笑一声,长身而起,朗声喝道。
“封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瑾为副,率领中军三万;并州都督英国公徐世勣为通漠道行军总管,领精兵两万,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领兵两万,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中路、东路遥相呼应;礼部尚书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精兵两万,从灵州往西北挺进;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领兵一万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灵州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领兵一万,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防备突利可汗。
六路大军,皆归兵部尚书李靖节制,朝中诸将,任由调遣!三省六部,立即配合,三日之内,大军必须出发。”
“臣遵旨!”所有人立即朗声应和。
从李世民那里散去,所有武将,都跟着李靖去了兵部。
“突厥攻打河西,定然想不到我们会直接攻打他们本部,所以我决定亲帅一支精兵,突袭定襄!”拿出一张大地图,挂起来之后,李靖指着上面说道。
“不可,你是一军统帅,岂能以身犯险。”张公瑾急忙反对,其他人也在点头,赞同张公瑾的话。
奇袭这种事情,运气好就是大功,运气不好,就可能全军覆没,毕竟奇袭一般身后没有援军,王牧经常搞偷袭,他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风险。
其实李靖也颇为无奈,除开各路领军之人,还有一些不能调动的将领,像段志玄,李世民亲卫统领,尉迟恭,李世民的保镖,秦琼身体又不好;关键如今大家身份不一样了,以前帮着打天下,都在拼命,这种突袭是争先恐后的去,但现在大家都是国公了,还有必要那么拼吗?这一点李靖不敢肯定。
就像程咬金,每次叫得厉害,你真要让他去当先锋,没有李世民的命令,谁能保证他是否真的愿意。
李靖作为一个高智商人员,他不得不考虑这些,所以他情愿自己领兵。
“总管!不如让末将去吧!”既然知道此战必胜,王牧自然不会错过刷功劳的机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抱拳朗声说道。
“这…”李靖不由一顿,要说有人自愿去当然是好事,不过他这人,把手中的力量算计得太清楚了,包括将领的实力,脾气,都要考虑进去,没有和王牧共事,所以有些迟疑。
“总管放心,末将也经历了不少战争,知道该怎么做的。”王牧很肯定的说道。
李靖不由哑然一笑,他已经想起来了,王牧可是从一个普通百姓,一路杀上来的,不说实力,经验肯定丰富,更何况那体格,看上去就不差。
“那好!我让折冲都尉苏定方做你副将,兵贵神速,明天一早,就请王太守领兵出发。”李靖点头同意道。
“末将遵命!”王牧抱拳应了一声,随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