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夜的地户之行,顺利结束。
再次从地户出来,曹闲几乎浑身都瘫了。
费脑子的事真不是事,谁知道临到头还费腿……他们起初进去加办事总共就花了三天时间,非常顺利,结果逃跑用了四天四夜,可要了老命了。
一路上还不断有守卫追逐, 逮到三人就往死里打,江寒挨打最重,沿途都是搜捕的村镇守卫,曹闲就不明白学点妖术怎么就整的不死不休的……
江家,露天温泉。
曹闲躺在池水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额头上搭着毛巾。12月的天气能泡一泡温泉,全身都是舒服的。但浑身是伤泡在这里, 总觉得肌肉抽抽着疼。
“此行顺利学到四渎龙典第二部, 仰仗两位哥哥了!”
江寒朝着杨觉和曹闲拱了拱手。
杨觉面朝下漂在水面上,像一只死蛤蟆,背上的淤青就不提了,四肢都是无力的。
“兄弟,人再多点我们仨就交代到里面了。几十个武尉级的妖人啊……还有一个妖将,如果那厮不是个快死的老家伙,哥几个真是有命去没命回……你瞅瞅那老头给我打的!”
杨觉仰面漂浮,肚皮上是一个掌印。
得亏自己借着水路逃了,不然再挨一下,真得当场毙命。
他吸了一口水喷出,飞向江寒。
被口水喷脸,江寒尴尬一笑。
江家族人里,他是唯一一个觉醒血脉的男丁。
族里一向宠他,但又没人能帮他, 从小到大都是孤单的。
这次两位哥哥为了他的事花了大代价,江寒可全部记在心里了。
“是是是……没想到他们这次反应那么大……多亏佛爷大慈悲!”
“现在知道叫佛爷了?”杨觉挑眉。
“那是, 夸你一声万德佛不过分……”
江寒这次身上也伤的不轻,从黄家集一路上逃亡三天三夜, 不知道为毛那帮人死追不放,自己挨了好几次围攻,感觉那群家伙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抽筋一样。
他的腿现在还在抖,就是受伤还没缓过来的表现。
“也多亏曹兄云雾异术,救了我们好几次……”江寒看向曹闲。
杨觉也凑了过来:“是啊……话说曹星星,你的雾术是怎么回事?在道场怎么没见你用,还留一手呢?”
曹星星?
乱起什么外号。
曹闲在他淤青的大屁股上拍了一下,杨觉疼的龇牙咧嘴。
曹闲道:“留个屁啊,你们俩都是水里的本事,雾术怎么对付你俩?这次说白了也是运气,那老头确实是个意外。不过你们记不记得到追踪的人群里有个戴白骨面具的人?”
“白骨面具?没注意……”
曹闲往身上撩着水,没注意吗?
自己见过一次。
就是那个老妖将出现的时候,他似乎忌惮老妖将还是有什么原因,当时没继续跟着。
曹闲想起黄三上信里提到的白骨殿,一直留着心眼。
但白骨面具再没出现过。
旁边的杨觉和江寒夸赞起了曹闲的雾术,曹闲难得听见天门奉真这么拍自己马屁,舒坦地躺在水上。
别说,这次曹闲才慢慢发现,雾术这玩意看似鸡肋, 好像还挺实用。
在平时能装神弄鬼。
天市中能腾云驾雾。
被追杀还能遮蔽敌人视线。
况且雾术是自己的,在雾中不影响他的视力!
聊了一会杨觉道:“江寒,你说我家镇妖楼的地户里,有没有四渎龙典那种秘籍?”
江寒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你去问问你们家老祖石像啊。怎么,眼馋了?”
杨觉羞涩一笑,然后变成憨笑:“可不是眼馋了么。不过我听山贼说,你学的是邪魔之术,那四渎龙典到底教了什么?我也是水行奉真,能学吗?”
“反正我能学。但也没法传你啊……据说是四渎龙王留下的秘法……第一根记载的是济水龙王的秘术,这次去学的是淮河龙王的秘术。不过听起来名头大,但要彻底掌握……怕是得很久了。”
江寒说着,二指并起,凌空一转。
温泉水里,出现一个旋涡,小小的旋涡将杨觉的毛巾吸入水底,可是被杨觉的大肚子压住,根本吸不动他,杨觉整个人只能在水面上打转。
“别转了,我头晕……如果就这点龙吸水的本事,那我还是不学了。”
杨觉游走,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池子温泉底部发出隆隆声。
“地震了?”
杨觉诧异看向曹闲。
曹闲忽然瞟见江寒的眼神不对劲,一个激灵道:“快跑!这小子要使坏!”
二人赶忙泡出水池,刚出去那一刻,三人所在的温泉池炸开。
蓬——
巨大的水柱龙卷一样高高窜起,直冲顶棚!
仿古的茅草顶棚瞬间被顶开,水柱落下,又溅起大量水花,斜坡下的游客惊奇地朝着这边在看。不知道刚刚哪来的动静。
曹闲、杨觉二人抹着脸颊,江寒笑的很得意。
“龙吸水可不止会下吸,还会上吸!这是我新学的水……咕噜噜噜——”
江寒脑袋直接被二人摁在水里,呛了一大口,耳后鱼鳃立即出现,才恢复呼吸,他脑袋在水里,望着两个野蛮的家伙,求饶道:“两位哥哥,我错了……”
声音伴随着气泡浮了上来,二人发泄了一通,才放过了他。
江寒抹了一把脸,苦笑道:“这不是给你们演示演示嘛……”
三人重新泡在池子里,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
12月中下旬。
告别了待了一个多月的江家。
这一个月凝出了一脉玄光,达到了九脉。十步游达到融会贯通,此行又得到了一块面骨,倒也没白来一趟。
尤其那块面骨,他准备抽时间好好研究一下。
临走前,江家大长老还专门送了曹闲和杨觉一程,一人赠了一百两玄石。
“此番我家寒儿承蒙二位关照,老朽谢过!”
这位正是江若宁的亲爷爷,也是江家那位在美院任职的教授。
曹闲二人一边拒绝一边赶紧收下。
曹闲收好玄石,一脸为难:“江老爷子,您太客气了!这次叨扰一个多月都没让我掏钱,我怎么好意思呢……虽然我救过江寒的命,但之前我们说好了,结个十万八万块钱的就行。您这让我如何是好!”
笑容和善的江老爷子一滞,表情呆住,再看曹闲的嘴脸。
一口老血卡住……
这得脸皮多厚才能说出这番话啊!
连忙又叫人拿了十万块钱给曹闲。
“曹奉真,杨少主,此番多亏了你们护法,寒儿才能得此奇遇,这点薄礼实在不算什么,随时欢迎你们来江家做客!”
杨觉肃穆道:“江老爷子客气,有空一定会来拜访!日后江家若有女子要联姻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杨觉,我喜欢白的!”
江老爷子心里大骂着面前这两个混账,一个贪财一个好色,还只能表现出和气的神态:“那就说定了!老夫不送……”
“好、好,后会有期!”
……
……
重新回到学校,曹闲躺在自己的床铺上。
见识过静室的便利、道场的好处,曹闲倒是挺希望自己也有一处修炼的地盘。
只是算了算兜里的钱,他就惆怅了。
郭延在工厂街开了分店后,这个月分红不到3W,听说投了很大一部分盈利去装修‘杀口美食园’了。再加上三个股东商量给员工涨工资,分成暂时少了很多。
宿舍里,曹闲点着自己的家当。
体内还有700多两的玄光,堆放在脑海里的无名塑像脚下。这是奉真间的硬通货。
灵卷里藏着9000多紫气福钱。这是天市里的硬通货。
杨觉上次吐出一枚鸿钱,也被曹闲收了起来。
银行卡里有26W8。
勉强小康。
26W8听起来挺多,可是跟奉真家族完全没得比,这点钱别说道场了,连江家那种规格的静室都买不下来一套。
还得攒一攒啊……
……
12月底。
平安夜。
大一大二的学生很愉快,从学校到门口到处都是苹果商人,还有卖圣诞老人的。杀口小吃档也顺势退出了草莓奶油糖葫芦,草莓尖切开,挤上奶油,再把切开的盖上,变成圣诞老人的造型,一串两个,5块钱,生意好的不得了。
曹闲和鲍世豪拿着两串糖葫芦走在学校里。
这几日不止是平安夜,也是研究生考试的日子。
吴钦刻苦异常。
吴钦每天都在学习,宿舍其他人也没敢打扰。
老鲍成功拿到了某家动物疫苗企业的offer,精神不错,今天请曹闲吃了顿饭。
“吴钦不来?”
“不来。他还要突击考试。”
“亮子呢?”
“和你一样,消失一个多月,隔三差五回宿舍住几天。”
小食堂里,几个小炒热乎乎的,二人要了一瓶梅子酒。
“恭喜了老鲍拿到offer,从此以后晋升CEO,迎去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碰杯,老鲍猥琐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
“感谢兄弟!也祝我家曹老板生意蒸蒸日上,早日成为大鳄!叱咤风云!从此在灵丘呼风唤雨!”
鲍世豪作为宿舍老大,其实年龄没曹闲大,谁知道这厮算生日按照阴历算的,当年莫名其妙成了宿舍大哥。
不过曹闲也没和他争,就这么相处了下来。
老鲍一直是宿舍最刻苦的一个人,这次拿到offer也算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小酒一喝,老鲍才咂舌道:“阿闲,宿舍属你心思细,这次如果不是你教的面试方法,我还真不一定能通过。”
“哪里话……”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梅子酒多少有点后劲,平时不喝酒的老鲍今天喝了挺多。
菜差不多吃完了,老鲍微醺一笑:“总算有个着落了。你呢?最近在忙什么大活?”
曹闲没提又开分店的事,这也不是和宿舍兄弟聊天的话题,只道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搞专业。
老鲍知道曹闲狼鹰工艺作坊的事,一听又是为了艺术在努力,顿觉佩服,立即道:“我知道有个地方!你不管是搞画室,还是搞你的作坊,绝对安静,让你能落得山野隐士一样的安静!”
“哦?真有那种地方……哪两处?”
“西校区那边有一处村子,村民都搬迁了,附近在售地。畜牧学院的养殖区就在附近。就是白天会有机器声,不过装上隔音玻璃应该没问题。”
“那不行……另一处呢?”
“第二处在武华路后面。”
“武华路后面还有好地方?”
记得没错的话这是三个猪妖绑架孙瀚的地方,离狼鹰工艺不远。
“嗯,灵丘最早的公园就在那。柳河沿岸工厂区整改,城市居住区南移,那里就不剩多少人了。我姨夫之前包了一片区域养兔子,后来不干了。”
曹闲恍然大悟。
“一号公园啊?”
“没错!就是一号公园。”
这名字没少听。
当年武华街到工厂街附近工厂遍布,为此专门在那里修了公园,正是一号公园。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玩耍的孩子都长大了,随着工厂北迁,公园没了人气,也荒废了下来。
他之所以这么熟悉,就是因为顾瓶子家就在附近村子里。
聚会时候听她提起过,当年他们村住在一号公园旁边,可热闹,厂子里的孩子玩的东西他们也经常去蹭,包括电影院之类也经常溜进去。
一号公园也是他们玩耍的地方之一。
“我想要个长久的地方,一号公园是不是有点太荒了?”
“你可以去问问,我姨夫反正说那里便宜。附近还有几十年前的厂医院、家属楼,都是空的,保证安静!只是我表弟说……那地方好像比较阴森。”
鲍世豪忽然压低了声音。
“我表弟说那里闹鬼!”
曹闲瞪大眼睛:“具体说说?”
“有一次,我表弟和他同学去一号公园玩捉迷藏,看见废旧的游乐设施上坐了个人!”
“会不会是流浪汉?”
“咋可能!是个孩子!”
“后来呢?”
“没后来了,他再也不去了,我姨夫在那里圈地养兔子,也被他搅黄了。成天哭,直到我姨夫不干了以后,就不闹腾了。”
曹闲喝完最后一口酒,笑了笑。
兴许是看错了。
真闹鬼的话……
曹闲想到去年在医院里那两个阴丧,怕是老鲍的表弟多少得生一场大病。
……
这几天,吴钦考完试,大舒一口气,精神状态一下比以前好多了。
而曹闲接到了李晚星的邀请。
‘曹同学,今天杀口烧烤园开业,刚好我考完试了,我做东,来吃点东西吗?’
李晚星也考研结束,头一次被李美女邀请,怎么能不去。
“今天李晚星请客吃饭,兄弟们下午吃饭不等我啊!”
宿舍里老鲍和吴钦羡慕不已,曹闲打扮了一番,穿的精精神神的,临走前吴钦突然给他塞了个东西。
曹闲捏了捏手里四四方方的橡胶圈包装,古怪地看了一眼吴钦。
“吴大脑袋……你平时出门……还带这个东西呢?”
吴钦脸颊唰地红了。
嗫嚅道:“老鲍给我传授的经验……”
“就老鲍那点只存在于理论的经验,你信他?”曹闲把四四方方的橡胶圈包装还了回去,
“阿闲……我跟潇潇没到那一步呢……你真不准备点?老鲍说成年人准备这个不丢人!”
“你留着跟石潇潇用吧!”
门关上,曹闲吹着口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