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骞锦放下武器退到远处,让黑角少女安心确认巴婵的情况。
片刻后,黑角少女如释重负的低叹。
她来到相骞锦身前,横眉怒目的呵斥:“不准笑!”
看她满脸是灰挂着两条鼻血,相骞锦赶紧转开脸,他的嘴角都快痉挛了。
少女又问:“你是谁?”
超大号长柄榔头在她手里掂着,似乎银河会视答案的不同,选择用尖头或者钝头敲他。
相骞锦说:“我是向前进。”
发出的声音却是:“喔喔哦哦哦。”
黑角少女噗嗤笑了:“原来是个哑巴。”
“你应该不是这些家伙的同伙,也不是这里的人,至少千泉大山里我没见过你这号白角。”
少女这时候才仔细审视他,目光在脸上转了好几圈才下移,停在要害部位。
她眨眨眼,有些不相信自己所见。
“你光着勾子不冷吗?”
她满怀疑惑的问:“还有,你是男是女?”
相骞锦起先还呆了呆,思考自己是幻听了,还是少女嘲笑自己。
然后他像被榔头砸中脑壳,脑子里轰隆作响。
他意识到刚才感觉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身上的衣服被电光球劈得粉碎,他现在是赤条条的。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下面还凉飕飕的,该有的竟然没有!
“勒嘚嘚(你等等)……”
相骞锦摆手转身,上下求索。
确认了。
不仅没有属于男性的,连属于女性的也没有。
这太可怕……不,太奇怪了!
向前进,是男是女?
“你的生理年龄只有十四岁,还是少年,银河人类在少年期没有性别。”
助理懒洋洋的解释,估计是在千年里提到过很多次的事情,可惜他完全没有印象。
或许是下意识觉得这种怪事不存在,所以自动过滤了。
没有性别?
相骞锦只觉匪夷所思,怎么还能这样?
关于人类性别,他的常识是精子和卵子结合那一刻就决定了男女。这个常识亘古不变,现在却被推翻了。
银河人类居然这么奇葩?
助理的情绪骤然低沉:“我错了,你还没有找回自己,这本该是最起码的认知。”
相骞锦想了想,决定向前看。
“以后我一直是这个状态吗?”他关心的是未来。
助理沮丧得机械念稿:“十八岁进入青春期,需要选择性别进行演化。”
相骞锦心中大石落地,没事了。
再等四年而已,跟他上辈子读大学没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还真是神奇,竟然可以让人推迟到十八岁才分出性别,基因科技肯定先进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我明白了……”
相骞锦正在走神,这边黑角少女恍然大悟。
“你是傀人!”
她点着头说:“你是男的,年纪不大,漂亮得不像人。舌头被割了,下面也被切了。只有一种人符合这些条件,那就是贤神教豢养的傀人。”
请不要用过去完成时描述我下面的状态!
那不是割了切了,是还没长!
相骞锦不满的哦哦叫。
“别摆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嘴脸。”
少女咬牙切齿的说:“地上的死人是贤神教的教徒,他们到处搜罗神棺,想要复活神明,你这样的傀人就是贤神教专门用来复活神明的容器!”
“这帮人明抢暗夺,什么坏事都做绝了!就为了这种可笑的事情,竟然跑到千泉大山来,把我们伍家赶尽杀绝!”
说话的时候提起榔头用力顿地,吓得相骞锦赶紧以手护裆,不是害羞是怕被碎石伤到。
“他们带着你和巴婵闯进来,想献祭巴婵召唤神明。你以为下一个祭品就是自己,夺了武器干掉了他们。”
少女的观察力很强:“看看这些痕迹,这是雷电造成的痕迹。还有这些人,都是死于雷电。你手里的法器就是贤神教的天雷权现,司祭以上才有这种玩意。”
她扫了几眼就搞清楚了状况,虽然搞错了。
“然后你用药膏救了巴婵,抛开恶行不说,贤神教的治伤药膏确实很有效。”
她自我肯定的点头:“就是这样,肯定没错。”
“等等……”
又有了新发现,她走到一具尸体前踢了踢,正是那个自杀的家伙。
“你还是个练家子啊,这一刀又准又稳,力道刚刚好,我都很难做到。”
什么都让你说完了……
相骞锦的舌头有了知觉,应该能说话了,但他明智的保持沉默。
“神明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他才想起这个问题,找助理确认:“这里的土著把银河人类当神明崇拜?”
助理悲凉的笑了:“千年前不是这样,应该是游击队失败了才变成这样。”
相骞锦安慰它:“想哭就哭,不要憋着。”
这就跟之前巴婵说的“烧了一千年香”联系上了。
助理说得对,游击队的下落应该就在巴婵身上。
相骞锦一直认为上千年过去了,游击队早就完蛋了,现在看或许还有转折。
哪怕游击队真的没了,还能找到后人,也是好事。
相骞锦并没有为啥伟大目标努力奋斗的想法,他只是觉得既然替代了向前进,未尽之事总该有个交代。
“现在你应该不会相信神明了吧。”
黑角少女也说到了神明,她有些激动:“如果真有神明,为什么不把贤神教这种人全部劈死?看看他们做了什么?麻麦皮,他们真的在亵渎神明啊!”
她完全是自言自语:“所以并没有神明,就算有,神明也不关心凡人想什么做什么。古人有句话是什么说的?哦,神明是残忍的,在神明眼里凡人和世间万物一样,全是祂们的粮食。”
这里的文化传承有问题啊。
“说这些干嘛,还是说你吧。”
少女拍了拍脑门,剥下教徒的衣服丢给相骞锦。
她的态度热络了许多,“你不仅弃暗投明还救了巴婵,立下了大功。除开家主的赏赐,我个人也要报答你。我会找莫大夫给你接个新的,他帮很多动物接过。驴驼啊龙鸟啊接了之后还是活蹦乱跳的,一样让母的下崽。”
能不能别提这事了?
我也不是畜牲!
相骞锦默默穿衣服,他个子高,把长袍穿成了短袍。
“不过得看莫大夫能不能活下来,”
少女皱着眉头嘀咕:“神祠这里本来是最安全的,老弱妇孺都躲在这里。本来以为只是贼匪偷袭,没想到正主是贤神教还直奔神祠来了。我让他们离开神祠躲进山里,希望他们没事。”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教徒,我们得坚持到援兵赶过来。”
她伸出手说:“我叫四丫,高泉山伍家的护卫管事。现在我们是并肩战斗的战友了,像战友一样握个手吧。”
被清澈金瞳盯着,相骞锦心灵也变得纯净了。
他伸手与四丫相握:“我叫向前进……啊啊……”
手像被老虎钳夹住,骨头都在喀喇喇错位。
“你不是哑巴!?”
四丫眼中金光闪烁,咬牙切齿的似乎要啃他脖子。
“我什么都没说,全是你在说。”相骞锦呲牙咧嘴的辩解:“刚才我只是舌头咬着了。”
“啊?哦,是吗?”
四丫讪讪松手,摸摸自己的角掩饰尴尬,“向前进,挺奇怪的名字,又挺有力。”
她修正了自己的脑补:“传闻果然不能尽信,原来傀人并没有被割掉舌头。”
这姑娘力气好大,绝对不是常人。
头上的角又有了异感,这次是细碎如潮的脚步声。
“又有敌人来了。”
四丫提起长柄榔头,低声说:“一边去,被榔头敲着了我不负责。”
说好的并肩战斗呢?
打量下榔头,确认自己不可能像她一样当充气锤挥舞,相骞锦乖乖退后。
片刻后一群铁甲军士冲入洞穴,这些人训练有素,进来就结阵。前排举盾后排持矛,如战车般压向四丫。
“州军铁卫?”
四丫哼道:“传言果然没错,常刺史终于还是跟贤神教勾结起来了。”
军士们沉默不语埋头前进,四丫端起榔头,抬脚一踩。
地面轰隆开裂,烟尘中红发飞扬,少女拉出虚影激射而出。
黑黢黢的铁榔头被少女挥舞出钢铁虚影,与军士的大盾长矛撞作一团。
沉闷的钝响与清脆的铿锵声连绵不绝,不时迸射出点点火星。
娇小瘦弱的四丫竟然靠一人之力,硬生生把这队铁甲军士压着打,砸得对方队形散乱不断哀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