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向东记得自己没来这时代之前,曾经看过电影《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面有个情节是冯裤子倒卖电子表,结果遇到硬茬老本丢没了。
电子表的进价才3块5!
不过,卫向东啥也没说,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选了一个黑表带方形表盘的手表,看上去比较稳重大气。
周汉生接过十块钱,赶紧松裤腰带,卫向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才发现这家伙里面穿的大裤衩上竟然还缝着一个兜,上面订一个黑纽扣。
周汉生把十块钱塞到里面!
低着头边塞还边说:“向东,你不知道外面贼特别多,我临走前特意叮嘱你姐给我缝的。”
佩服!
果然是老江湖啊。
“对了,向东。”周汉生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说道:“向东,我卖表的事,你千万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你这十几块电子表怎么处理?”卫向东问道。
这的确是个头疼的问题,一方面得注意别让大队领导知道,另一方面还得找钱人,一块电子表卖10块钱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当然,城里人有钱,但人生地不熟的害怕被人告密那就完蛋了!
突然,周汉生眼睛咕噜一转:“嘿嘿,向东,我去你们厂里卖怎么样?听说你们刚发工资,个个兜里都有钱!”
呵?
半个月前,卫向东刚当上队长,立刻宣布一条通知:四队社员分红不再是半年一次而是改为一季度分红一次,当然主要靠的缫丝厂的收益。
这三个月虽然中途过年耽误了半个多月时间,但由于是两班倒厂里收益大增,队上提留一部分资金,剩下的平均每个社员能分五十块钱。
如果一家有三个劳力,就可以领到150块钱!买些粮食、菜油以及一些日杂用品也就够了。
特别是缫丝厂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每天都是一个半整工,挣的工分还要多些收入自然要高点。
家里宽裕的就开始注意收拾打扮起来,扯布做新衣服,买蛤蜊油护肤擦脸,人也变得水灵许多。
像周汉生带来的电子表,肯定受欢迎。
“行,不过要注意瞅你们大队女工不上班时候,还有别被保卫科的人抓住了啊......”卫向东笑道。
“放心,你姐夫是什么人?!”
周汉生说着一脸骄傲。
卫向东笑了笑,没说啥。突然看到一只塑料袋里一只红表带圆表盘的电子表很可爱。
心一动说道:“姐夫,再买给我一只。”
“你要女人电子表干嘛?”周汉生感到奇怪。
“你别管!”
“二弟,汉生,你们在屋里嘀嘀咕咕干啥?吃饭了!”外面传来大姐的声音。
“来喽.....”周汉生赶紧把塑料袋胡乱塞进破棉絮里,赶紧走了出去。
馍是白面馍馍,炖了腊肉汤,放上自家自留地里种的水萝卜香气诱人,卫向东特意开了一瓶宁宣二曲。
一家人就坐在院子里,围着桌子吃了起来。
虽然老丈人对周汉生这个女婿不理不睬,但丈母娘还是挺关心自己这个女婿,不停给他夹菜。
周汉生也会来事,不像乡里一般女婿都把丈母娘叫“姨姨”而是厚着脸皮直接叫妈,还说人家城里人都是这么喊。
一边给夹菜一边还说:“妈,您这些年辛苦,我和向英一定好好孝敬您。”
惹的老妈张凤兰喜笑颜开,心花怒放,连坐在旁边的卫向英脸上露出笑容,心里对丈夫的怨恨少了许多。
吃完饭,等媳妇收拾完碗筷,周汉生就提出回家。
自从卫向英被招录到缫丝厂里,每天上下班要走路回向阳大队实在太辛苦,家里还有个没上学的周宝,周汉生又跑的没影,于是卫向东让姐姐带着两个孩子干脆搬回娘家住。
至于外甥女周娟,干脆转学来卫曹大队上学好了,老妈还可以做饭照顾。
但今天姐夫回家,姐姐就要跟着回去。
老妈张凤兰也没拦着,临走前还送了一块腌肉,嘱咐周汉生别再乱跑好好在家干活。
周汉生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答应还说回去一定好好和向英过日子,妈您就不用操心保重身体。
听得站在边上的卫向东心里只想笑。
他能安生在家呆着?
指不定想着把这些电子表卖掉赶紧去羊城再进一批回来呢。
当然这话不能说。
送走姐姐姐夫后,父母和哥哥还要去生产队上工,卫向东不想去,队上日常工作他全部委托给黄凤莲,他检查小妹的作业后就准备回厂里。
自从姐姐带着两个外甥回到娘家,家里房间不多,卫向东就搬到隔壁和大哥睡一个铺,不过他实在不习惯最后干脆搬到厂里,把自己的办公室一分为二,在后面铺了张床住下,美其名曰“以厂为家。”
刚走出院子,拐过房山花,就看到姐姐带着两个外甥怒气冲冲往回走,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姐夫周汉生。
“姐姐,姐夫,你们这是咋啦?”卫向东感到奇怪。
“向东,你姐夫是不是卖给你一块什么电......电子表?”卫向英劈头就问。
“是啊......我正需要块手表,10块钱也不算贵。”
“好啊,周汉生,你连我弟弟的钱都想赚?”卫向英立刻气柳眉倒竖:
“你说,这块电子表到底值多钱?!”
“刚才不是说了嘛....三块。”周汉生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
“向东你听到没?三块钱的东西竟然十块钱卖给你!周汉生,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卫向英气的脸色通红,骂道。
果然是三块!
这家伙心也够黑的。
还好,这家伙多了心眼没说我买了两块。
看到周汉生脸上有点挂不住,卫向东急忙劝说:“姐,消消气,消消气,姐夫早告诉过我,我自愿的,姐夫跑一趟羊城也不容易。”
“就是嘛......你都不知道,我为了省点路费,一路全是扒煤车!大冷天趴在煤堆上风呼呼的吹,冻得像狗一样,浑身是煤渣黑的像碳棒.....我容易嘛我。”周汉生叫起苦来。
“谁让你往出去跑的?在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行?!”卫向英怼道,不过火气小了许多。
“在家能干啥?生产队一个工分才值三分钱!如果咱们队能有向东这样的缫丝厂,我也愿意干!”周汉生委屈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