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宝玉开车到达永安林场大门外时,正好遇见一辆吉普车缓缓驶出。
赵军忙叫李宝玉靠边停车,他们都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那吉普车也下来人了。
楚安民和他秘书、司机三人,迎着赵军三人走了过来。
赵军笑着向楚安民问候,道:
楚安民笑道:
赵军哈哈一笑,然后给楚安民介绍张援民,道:
张援民与楚安民握手,道:
楚安民是张援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领导,所以他有些紧张,一紧张就忘了报自己的贺号。
楚安民这人私下里还真没什么架子,在与张援民握手后,他又把手伸向了李宝玉。
李宝玉不禁受宠若惊,握住楚安民的手时,这位局长笑了。
楚安民:
大概知道他笑什么的李宝玉:
接下来,楚安民又介绍自己的司机,那司机也姓赵,叫赵子阳;秘书姓宋,叫宋志远。
六人互相见过,楚安民又移步到解放汽车后车箱,参观了一下赵家狗帮,在发出数声赞叹后,楚安民环视周围崇山峻岭,问赵军道:
赵军指着南山笑道:
楚安民眼睛一亮,随即指向李宝玉,问道:
等从李宝玉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楚安民对赵军说:
说完,楚安民领着赵军就往自己的车前走。
就这样,司机赵子阳开车,秘书宋志远坐副驾驶,楚安民、赵军坐后面。
而在拉开车门时,赵军看到后座上横着一棵枪。
这时另一侧的楚安民拿过枪,给赵军腾出位置。等赵军上车时,楚安民把枪横在自己腿上,冲赵军笑道:
赵军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棵枪,脱口道出一个答案:
楚安民一怔,他却是没想到赵军还真认识。
这不是楚安民瞧不起人,而是这杠在83年才大规模生产,而且它只是过渡枪型,一般只下发到部队。
但这枪曾随将士们在老山护卫边疆,威震敌寇。
在东北这边,很少见到杠,楚安民还以为赵军不能认识这枪呢。
眼看赵军紧紧盯着这枪,楚安民随手把枪递了过去。十几二十年后,都说男人爱车、爱表。
其实啊,男人最爱的应该是枪。
没见过真枪的,可能差点,但是只要他摸过枪,就没有不喜欢这玩意的。
赵军把枪接过来,车里空间狭小,捂持不开,他就将枪横在膝上,稀罕地摩挲着。
这把枪是81—1,俗称杠,枪把乃是金属的。
见赵军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楚安民笑着对他说道:
赵军惊喜地望向楚安民,楚安民笑着点了点头。
四十多分钟后,汽车靠道边停下,赵军匆忙下车,端枪往高处树林瞄去。
从解放车上下来的李宝玉一看赵军端着一把自己没见过的枪,兴冲冲地向这边跑来。
楚安民大度地笑道:
赵军把
枪递给了李宝玉,然后回身对楚安民笑道:
说着,赵军抬手往山上一指,给楚安民解释道:
说到此处,赵军又补充道:
赵军说最后一句时,他笑,楚安民等人也笑了。
这时,李宝玉恋恋不舍地把枪还给楚安民,然后跟张援民一起去放狗。
当一条条猎狗从车上下来,四处跑蹿,或是围在赵军左右,楚安民还的发声逗了逗大黄。
他摸着大黄脖子,抬头对赵军说:
赵军笑着应了一声,而楚安民继续道:「那狗才好呢,我一小前儿家里穷啊,有一年要过年了,家里啥吃的都没有,我老妈瞅我们哥仨、姐仨,寻思给这些孩子买二两糖球吧。
你说哈,二两糖球,我们六个孩子,一家就能分着两三块。那时候那二两糖球才五百块钱呐,但我家都买不起。我老爹、老妈,哎呀......就把所有衣裳兜、柜门里头都翻遍了,也没凑上这五百块钱。」
楚安民说的五百块钱,是第一套RB,当时面值都大,那时候的一万相当于眼下的一块钱,五百就是五分。
其实大伙都不明白,明明说的是狗,为啥楚安民扯到吃糖上去了?
但他说话,不管说啥,在场其余五个人也不敢有异议呀。
楚安民继续说道:
这好像是件挺悲伤的事儿,但楚安民说到这里就停下来呵呵直乐,他一乐,赵军等人才好跟着笑。
乐了两秒钟,楚安民继续讲道:
众人闻言都大吃一惊,但这些人都是林区、农村出身,谁不知道咋回事啊?
一入冬,东北大地就是天然的大冰箱,猪肉往雪地里一埋,留到过年吃,同样不风干、不变味道。
想必那狗是给谁家年货偷来了。
果然,楚安民道:
众人跟着楚安民哈哈乐,楚安民又道:
说到此处,楚安民笑声更响亮了,然后说道:
忽然,大黄从楚安民手中挣脱,颠颠跑到李宝玉身旁,站起来使一双前爪扒着李宝玉裤子。
楚安民见状,轻叹一声,对身旁赵军说:
赵军配合着问道。
楚安民咧嘴,道:
说着,楚安民抬手比划个四,道:
「
唉呀!」秘书宋志远在旁皱眉、咧嘴,感同身受地道:
楚安民也感慨道:
紧接着,楚安民又补充道:
跟了楚安民四年的司机在一旁附和道:
楚安民点了下头,对赵军说:「我刚转业那几年工作忙,一天满山林子蹿。我结婚头一年嘛,我媳妇自个儿在家,她不敢。
我妈那前儿还没搬来呢,我媳妇就告诉我,不管多大的狗,哪怕是小狗呢,也得整回来一个,跟她俩搁家,她能差异不少。完了就整回那么个大黑子,后来单位给我们分楼我这级别要四楼的话,六十五平。我为了那狗啊,我要的一楼,才特么四十七平啊。」
这年头单位分房是先给房号的,然后拿着房号去挑房子。级别越高,房号越靠前,就可以先挑。
而眼下的东北,尤其是这小地方,城里大多也都是平房,连楼都少见,更别提高层了。
像他们林业局的家属楼,顶楼是八层。这样的格局,三楼、四楼属于最好的楼层,顶楼和底楼都是最次的。
听楚安民刚才的话,赵军就感觉这人不一般。
毕竟这年头跟十几二十年后不一样,这时候很少人赋予狗任何的家庭地位,狗在一个家庭里就相当于牛马,不至于被说成是工具,但也是牲口。人可能会在意狗饿不饿、冷不冷,但几乎没人会在乎它们的感受。
所以,赵军和楚安民相处下来,感觉这人不错。
此时楚局长的故事也讲完了,而今天赵军从家出来的早,此时还不到八点半。山里的早晨寒风一吹,众人就都觉得冷了。..
这时候楚安民就张罗走,只要一走起来了,身上就热乎了。
而在出发之前,楚安民问秘书和司机道:
赵子阳和宋志远,一个是秘书,一个是司机,平日常伴楚安民左右。但陪领导打猎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那不是傻子吗?
赵子阳忙道:
听赵子阳如此说宋志远在一旁连连点头。
楚安民说着,转向赵军道:
赵军笑道:
赵军此言一出,赵子阳、宋志远都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接下来,一行六人就像赵军说的,踩着岗梁子往山上走去。
这是一条南北岗东西坡上沟沟叉叉,这里头最容易有猪窝。
而且这是母猪林,此地容易出大猪。当日赵家狗帮在此激战四百斤炮卵子,从天明干到天黑,最后在吊水壶将那野猪活活咬死。
等到第二天天亮,在回家的途中,狗帮路遇张占山出殡,随后又遭遇金钱豹。狗帮一拥而上,直接给那豹子撕了。
也正是这两仗,使得赵家狗帮脱胎换骨,从此见熊杀熊,遇牛屠牛,从无败绩。
今天故地重游,狗帮一上山,就表现出了很强的兴奋度,它们四散开来,青龙、黑龙、花龙、大黄、小花在黑虎的带领下扫荡东面山坡。
而其余狗则由大胖统帅,气势浩荡地下了西坡。
楚安民看了一眼被赵军牵在手里的黄龙,很是好奇地问道:
从上山这黄龙就一直扯着绳子,任谁都能看出来,它想去了束缚自由活动。
赵军闻言一笑,道:
楚安民不是不信赵军,而是他没见过这样的狗,楚安民认为狗是最通人性的,咋还能有野性呢?
见楚安民有些不相信,赵军苦笑道:
说着,赵军手指黄龙,小声对楚安民道:
楚安民瞬间眼睛一亮,指着赵军道:
赵军、李宝玉、张援民都惊呆了,赵军咔吧两下眼睛,才试探着问道:
楚安民笑道:
赵军闻言嘴角一扯,心想这俩保卫员最好别让赵有财知道是谁,要不然场子黄了以前,他俩肯定得遭点儿罪。
楚安民笑着对赵军道:
听楚安民刚说的那个字,李宝玉在心里暗骂李如海。他是最喜欢看,最喜欢梁山好汉的,但万万没想到,自己落得这么个外号。
这时张援民凑了过来,笑呵地对楚安民道:
楚安民顿时起了好奇心,向张援民问道:
张援民说到一半连忙改口。
楚安民一听就明白了,笑着问道:
张援民感觉遇到了文化人,刚想继续攀谈,就见楚安民指着他背上,问道:
张援民自豪地说道:
楚安民瞪大了眼睛,张援民的这番话,当真让他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张援民说着,将缚猪钩自背上摘下,向楚安民道:
楚安民拿过缚猪钩,拆开布包一看,顿时有些失望。
这不就是钢筋一头掰完了打的钩子吗?
可张援民在旁边一解释,楚安民不禁眼睛一亮,看向张援民赞叹道:
张援民哈哈大笑,赵军在旁边也跟着笑,但不戳破。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往上走,气氛相当好了。
但走到山二肋的时候,一行人却遇到了麻烦。